第十七章 趁心如意
第十七章趁心如意()薛家莊位于群山之中,八百多戶半數(shù)以上都是薛姓,薛昱的父親薛逸在莊里身份不低,一方面是因?yàn)檩叿直容^高,再有就是年輕時曾外出游歷過,有著遠(yuǎn)比莊戶豐富廣博的見識。在薛逸面前,楚君竹完全不需要解釋,也沒有受到一丁點(diǎn)的懷疑,倒是其他幾人臉上的表情略有幾分奇怪。“小女薛瑩,這是家父家母,這是……姚……夫人?!?/br>庭院里,一對老夫婦滿臉激動的擁著薛昱,旁邊立著一個豆蔻少女,同樣的雙目含淚。再后面的是位美貌少婦,暗紅做底明黃紋飾盤布的束腰直裾袍,將妖嬈的身段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微微斜墜的發(fā)髻上,金簪步搖閃耀生輝,映著下面那張芙蓉俏臉,將周遭幾個只著單色衣裙的婢女丫鬟掩的沒了一丁點(diǎn)光彩。只是不知為什么,薛逸在介紹到她的時候稍稍是猶豫了一下。“快請到屋子里邊,楚楚,帶昱兒去洗一下,順便去后面交代一聲,老爺要招待貴客?!?/br>被稱為姚夫人的美艷少婦落落大方的向著楚君竹屈身一禮,而后便開始吩咐下人,并從兩位老人那兒接過薛昱,交在身后侍女手中。薛家庭院很大,要走上一會兒才能到達(dá)屋舍,姚夫人伴著兩位老人在前引客,家主薛逸陪楚君竹走在中間,薛瑩和她的小丫鬟落在最后面。對于這些禮節(jié)客套楚君竹實(shí)在不熟,只能一直維持著笑臉,小心的猜度著主人家的意思。“啊,還沒請教壯士如何稱呼?”剛剛在外面不便細(xì)問,這會兒當(dāng)然不能再只以壯士相稱。薛逸出口一問,楚君竹未及應(yīng)聲,后面的薛瑩卻先笑了。清脆如風(fēng)鈴般的聲音,打破了略嫌嚴(yán)肅沉悶的氣氛。“阿爹啊,人家哪里像壯士?”“小姐!”跟在后面的小丫鬟急忙小聲的勸阻自己的主人。“瑩兒,休得胡鬧,還不與我道歉!”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兩只濃眉倒豎,薛逸顯然被女兒氣得不輕。薛瑩沒料到不過隨口一言,居然惹得父親厲聲呵斥,直嚇白了一張小臉兒,囁嚅著不知如何是好。“老爺!小兄弟這樣年輕,你那壯士二字確是不妥,不怪瑩兒,來,到這邊來。”那姚夫人卻會說話,輕輕巧巧的,就把薛逸的怒氣消去大半,兩位老人也在旁幫襯著。按說這會兒應(yīng)該是楚君竹出面化解尷尬,可他裝的是啞巴,不能出聲,而且也不大懂得這些人情世故,只在一邊傻傻的看著。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薛昱的喊聲。“阿爹!阿爹!”一路急跑,到了近前很喘了幾下才理過氣來。“阿爹,先生不會說話?!?/br>回家的欣喜讓薛昱忘記了告訴父親,楚君竹不會說話,直到被婢女領(lǐng)下去梳洗時,才忽然想起。“啊……這個……”楚君竹清雅俊朗的樣貌很討人喜歡,怎么也不該是啞巴,薛家上下不禁齊齊遺憾嘆息。“先生只是不會說話,他聽得到?!?/br>見父親有些為難的樣子,薛昱急忙補(bǔ)充說道。“哦,哦?!?/br>只啞不聾總還好些,不然實(shí)在麻煩。正這時,楚君竹忽然抬手指向跟在薛昱后面追過來的婢女,后又比了比自己。薛逸愣了下,不明白楚君竹是什么意思。“先生是……是說……”薛昱也猜不出楚君竹的意思,支支吾吾的,最后還是薛瑩猜到了答案。“先生姓楚?”追著薛昱趕過來的婢女正是楚楚,剛剛父親又曾問過楚君竹的名姓,心思靈巧的薛瑩便猜到了楚君竹想要表達(dá)的意思。楚君竹急忙笑著點(diǎn)頭,同時在心里邊狠狠的記了貓妖一筆。因?yàn)槌癫粫f話,如何撿到薛昱,又是怎么送回來的過程只能是薛昱自己講說,可薛昱畢竟年齡太小,東一句西一句的也交代不清楚,加上還要忙著吃東西,薛逸只能糊里糊涂的放棄查問。薛家是莊子里的富戶,加上著意款待,席間菜肴非常豐富。不過楚君竹并不習(xí)慣吃東西,所以只用了少少的一點(diǎn)便示意自己飽了。見狀,薛逸心下暗喜,跟著放下碗筷,試探著問了句:“楚先生是練氣士吧?”突然的一問,讓楚君竹愣了下,才遲疑著點(diǎn)了下頭。“呵呵,我就說么,小兒生有寒疾,求盡了左近名醫(yī),全都束手無策,此番走失,氣色卻大見好轉(zhuǎn),想來定是先生出手相助啦。”話是疑問,語氣卻很肯定,薛昱生來就有寒疾,時不時的就重病一場,身子一直很弱,仗著家境殷實(shí),食補(bǔ)藥補(bǔ)沒斷才活到今天。附近百十里的名醫(yī)都訪了個遍,銀錢花去不少,只換來個“及冠之日便是即不治之時”的結(jié)果。禍不單行的是,辛辛苦苦長到十歲的薛昱居然無緣無故的走失了,薛家上下把整個莊子都翻了個遍,也沒個蹤影,兩位老人當(dāng)即哭得昏了過去。薛逸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猜到幼子十有**是被強(qiáng)梁匪人劫去,以便敲詐勒索,就先備下大把銀子,又悄悄安排下幾個身手不錯的莊戶,準(zhǔn)備見機(jī)行事。在外游歷多時,到中年才回鄉(xiāng)娶妻生子的薛逸,對這唯一的兒子極其看重,雖然生有痼疾,但薛逸相信,只要努力,總還會有希望的。不想天降橫禍,突然被擄了去,一個多月過去了,什么消息都沒有,薛逸急的不行。他很清楚,薛家莊這樣山高水遠(yuǎn)的地方,報(bào)官根本沒意義,搞不好還要白白搭上一大筆銀錢,所以便是再急,也只能靜坐家中終日長吁短嘆。不想,正瀕臨絕望的時候,突然喜從天降,失蹤多日的幼子居然重又出現(xiàn)在莊子中。不敢相信的薛逸急忙隨報(bào)訊人趕去。當(dāng)薛逸看到人群中怯怯站著的幼子時,快五十歲的人險(xiǎn)些當(dāng)眾哭出來。連續(xù)做了兩個深吸,勉強(qiáng)控制住情緒之后,才出聲呼喊,其間仔細(xì)留意了幼子的神情狀態(tài)。很是詫異,按說沒有家中常服的湯藥撐著,這一個多月是絕對撐不過來的,可人群中的薛昱雖然臟了點(diǎn)兒,但精氣神兒卻相當(dāng)不錯,額間盤踞不散的青氣也淡了許多,十足的意外讓薛逸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幕是真實(shí)的。當(dāng)他勉強(qiáng)壓下驚喜和質(zhì)疑,把目光轉(zhuǎn)到楚君竹身上時,薛逸一下子找到了答案。楚君竹身上穿的既不是莊戶人常穿的的布衣土褂,也不是武者喜歡的短打勁裝,更不是讀書人標(biāo)致身份的士子瀾衫。以薛逸的見識,只看出那應(yīng)該是前朝衣式,沒有什么繁雜的暗紋飾物,只是簡簡單單的白色,頗為古雅。頭上也沒有束冠,任由及膝長發(fā)隨意披散著,垂在身后。奇人出異事,看楚君竹的風(fēng)雅氣度和奇異裝束,定非常人,幼子薛昱所以未死,緣故十有**出在他的身上。之后進(jìn)一步的接觸,更加佐證了薛逸的推斷。楚是貴姓,雖然在前朝時屢經(jīng)打壓,但仍有不少遺脈存世。當(dāng)楚君竹報(bào)出姓氏的時候,薛逸幾乎控制不住驚喜出聲。薛逸自幼習(xí)武,略有所成時正值年輕氣盛,行事不免驕橫,其師擔(dān)心之下,曾出言相勸。武者求體之極至,為師所授與你的,便是這百人敵的功夫,然人力有窮盡,逾千逾萬便非是我輩能敵。但,若能借引天地之力,秉承造化之奇,以一己之力,亦可抵御千萬之?dāng)场?/br>他日若遇姬、楚、贏、姜、鄭,此五姓奇裝異服之人,切不可與之為敵,其神鬼莫測之手段,絕非筋骨之力所能匹敵。師父言辭懇切的一番勸導(dǎo)薛逸只是聽過記下,并沒有太當(dāng)回事兒。直到獨(dú)自在外闖蕩,親眼目睹了一個自稱練氣士的神秘道人那身神鬼莫測的本事,才知道師父所言非虛。當(dāng)幼子薛昱被痼疾所纏,尋醫(yī)無果時,他便想到了練氣士或許能救,但漫無頭緒的,根本不知怎么去找。沒想到,幼子薛昱好大本事,居然自己去尋了一個回來,讓薛逸怎能不驚喜莫名。異人多有怪癖,薛逸不敢怠慢,急忙請到家中,著意款待。一番接觸后,了解到楚君竹雖然性子淡漠,但并不如想象中的冷傲難處,薛逸終于定下心思,決意將其留下,借以根治幼子薛昱的痼疾。當(dāng)然了,若能說動楚君竹收下薛昱為徒,傳以修身養(yǎng)氣之法,那是最好不過了。有了這一番打算,才會直言相詢。楚君竹也沒否認(rèn),雖然貓妖曾交代楚君竹要扮作獵戶,可現(xiàn)在想來那純屬扯談。走出林子之后大半個月的時間,楚君竹帶著薛昱也到過不少地方,就沒見過有哪個獵戶是自己這身裝扮的。正發(fā)愁不知該如何解釋身份來歷時,剛巧薛逸就自作聰明的,給楚君竹安上了個練氣士的身份。只片刻,楚君竹就弄明白了練氣士大概的意思,似乎是個很適合自己裝扮的身份,當(dāng)然要木著臉笑納。如此,一問一答間,主客雙方各自滿意,氣氛一時大好。第十七章趁心如意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