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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座上請安,本想說話的,看見帝姬便頓住了,拿腳尖搓著地,欲言又止。音樓頗覺納罕,“jiejie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么?外頭冰天雪地的,看凍著了?!笔疽鈱氈橥鶢t膛里加炭,努嘴道,“橫豎沒外人,jiejie在熏籠上坐著,暖暖身子罷!”音閣道了謝,細(xì)長美麗的眼睛也不像往日那么有神采了,怯怯看了帝姬一眼,勉強(qiáng)笑道:“長公主也在呢?”帝姬點了點頭,直白道:“是啊,我也在。怎么,庶福晉有體己話和端妃娘娘說?我在這里不合時宜,就先告辭吧!”她作勢站起來,音閣忙起身壓她坐下,“不不……長公主和娘娘交好,我原沒什么要緊話,不過進(jìn)宮來瞧瞧娘娘……”早不來晚不來,偏南苑王進(jìn)京了就來,里頭必然有貓膩。音樓也不忙著追問她,她要是能憋住就不來這一遭了,故意的遠(yuǎn)兜遠(yuǎn)轉(zhuǎn),笑道:“今兒這雪下得好,我做東,都別走,在我宮里吃飯,下半晌湊上寶珠,咱們摸兩圈。”帝姬自然是應(yīng)承的,搓著手說:“許久不摸雀牌,手指頭都不活絡(luò)了。以前不沾邊兒還好些,自打跟你學(xué)會了,簡直像上了癮,晚上做夢還夢見呢!瞧瞧,都是你帶壞的?!?/br>“怨我么?”音樓笑道,“是誰死乞白賴要學(xué),連晚上都不肯回去的?”她們你來我往地戲謔,音閣到底忍不住了,卻也不說話,只是頻頻拿手絹掖眼睛。她這模樣,那頭兩個人終究不能再視而不見了,只得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哭得這樣,眼睛都要擦壞了?!币魳怯址愿赖紫滦m女打水來給她凈臉,從梳妝臺上挑個粉盒子遞給她,口氣有些生硬,“jiejie別這樣,你到我這兒來哭,外人不知道的以為我欺負(fù)你。你有話就說,這么半吞半含的,你不難受我都要難受了。”音閣道是,挪過來在下首的圈椅里坐定了,躑躅了下才道:“我們爺來京了,您聽說了么?”音樓哦了聲,“這個我倒沒聽說,來京做什么呢?”“冬至皇上要祭天地,年下要往朝廷進(jìn)貢年貨,都是事兒?!币糸w聲音漸次低下去,“可是……我這里出了岔子,我們王爺跟前沒法交代了?!闭f完捧臉抽泣起來。音樓和帝姬交換了下眼色,似乎這岔子不說也能料到七八分了。音樓嘆了口氣道:“我也堪不破你到底遇著什么難題了,我在深宮里呆著,抬頭低頭只有噦鸞宮這么大一塊地方,也幫不上你什么忙。要不你說說,說出來咱們合計合計,出個主意倒是可行的?!?/br>音閣漸漸止了哭,低頭搓弄衣帶,遲遲道:“我說出來怕叫你們笑話,昨兒身上不好,請大夫看了脈象,我……有了?!?/br>大家都有點尷尬,帝姬嘟囔了句,“南苑王這三個月不是不在京里嗎?哪兒來的孩子?”其實也是有心戳脊梁骨,一個人造不出孩子來,還不是偷人偷來的么!音閣臊得兩頰通紅,扁著嘴道:“我是個女人,自己再多的主意也身不由己。娘娘,咱們嫡親的姊妹,您好歹替我想想法子。我昨兒知道了嚇得心都碎了,這種事兒……我可怎么向王爺交代??!”音樓心里都明白,她留在京里是為了什么?南苑王就差沒把她送給皇帝了,心照不宣的事,哪里用得著哭哭啼啼!她數(shù)著念珠道,“我也想不出好辦法來,要不你找皇上,請萬歲爺圣裁?你瞧咱們女流之輩,誰也沒經(jīng)歷過那個,冷不丁這么一下子,真叫我摸不著邊兒?!?/br>她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壓根不愿意趟這趟渾水。音閣也不計較,轉(zhuǎn)而苦巴巴兒看著帝姬哀求:“長公主心眼兒最好,您就幫幫我吧!您對我們爺有恩,替我求個情,強(qiáng)過我說破嘴皮子。還有萬歲爺那里……好歹是龍種,是去是留要聽主子意思。您是主子御妹,您替我討主子個示下,我給您立長生牌位,感激您一輩子?!?/br>帝姬訝然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我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怎么管你們這些事兒?”回過神來笑道,“我打從開蒙起嬤嬤就教授、,里頭的教條從來不敢忘記。如今連聽都是不應(yīng)當(dāng)?shù)?,更何況摻合進(jìn)去!我想木已成舟了,說什么都沒有用。孩子的事兒,你不言聲誰知道呢!皇上的子嗣不單薄,序了齒的統(tǒng)共有十一位。你這兒的……留不留全在你?!?/br>音閣被她這么一說倒說愣了,音樓要笑,忙端杯盞遮住了嘴。音閣進(jìn)宮不是沖著她,八成是聽了南苑王的指派來和帝姬套近乎,恰好帝姬在她這兒,這才順道借著看她的名頭進(jìn)來。他們里頭爾虞我詐她不想理會,可是音閣懷孕,這倒是個好契機(jī)。音樓雖傻,也有靈光一現(xiàn)的時候。她閑閑捏著杯蓋兒看過去,音閣大約對晉位的事兒也很感興趣吧!便道:“我有個主意,或許能解燃眉之急?!?/br>音閣轉(zhuǎn)過臉來看她,“請娘娘賜教?!?/br>音樓道:“咱們一路走來,其實太多的陰差陽錯了。原本該進(jìn)宮的是你,我頂替了,你只能嫁到宇文家。誰知道緣分天注定,兜了個大圈子又回來了。現(xiàn)在眼見你這樣,懷著身子?xùn)|奔西跑的求周全,我心里也不落忍。我瞧出來了,你和皇上是真有情。要不你去求求皇上,讓皇上把我的妃位騰出來給你,只要南苑王那里不追究,宮里的事兒,悄沒聲的就辦了,你說好不好?”帝姬愕然瞪大眼睛瞧她,連音閣都有些意外,“這是大逆不道,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想。娘娘為我我知道,可是……皇上怎么能答應(yīng)……”還是有松動的,到底沒哪個女人真正不計較名分。以皇帝昏庸的程度來說,當(dāng)初的初衷也許早忘了。她往前挪了挪身子,“皇上心地良善,你同他哭鬧,他總會給你個說法的。本來這位置就該是你的,皇上心里也有數(shù)。以前大伙兒都不認(rèn)真計較,現(xiàn)下你有了身子,不替自己考慮,也不替龍種考慮么?”音閣并不知道音樓和肖鐸的關(guān)系,作為宇文良時的棋子,唯一的使命就是勾引皇帝,其中什么利害她一概不通,也沒人把內(nèi)情告訴她。初初是心儀宇文良時,那樣一個英挺的貴胄,又是自己的男人,是個女孩都愛的。正因為愛,什么都無條件答應(yīng)。后來見了皇帝,皇帝的溫柔體貼實在令人心醉,一個是藩王,一個卻是一國之君,高下立見。于是愛情轉(zhuǎn)移了,愛皇帝多過了南苑王,自己當(dāng)然想求個好結(jié)局。可是當(dāng)真要奪音樓的位分,那不是與虎謀皮么?她遲疑了很久,尤其這個建議是她自己提出的,危險性太大了,靠不住。帝姬不聲不響,卻明白音樓打什么算盤。也是的,她在宮里這樣蹉跎歲月,能逃出生天是樁好事。這些日子和她相處,發(fā)現(xiàn)她實在不適合宮廷里的生活,她和這個紫禁城格格不入,要不是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