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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鐸在,有意進來會面的吧!兩個人松開手一坐一立,音樓整了整裙上褶皺,安然道:“還要通傳什么?快請進來吧!”☆、第76章腸冰中冰炭榮安皇后穿深色的襦裙,兩邊有宮婢攙扶著,從甬道那頭翩翩而來。看一個人走路的姿勢,便大抵能猜到這個人的性格。榮安皇后的人生是輝煌的人生,雖然死了丈夫不再眾星拱月,但在后宮依然是尊養(yǎng)。及笄便封后,坐鎮(zhèn)中宮掌管過大鄴半壁江山,氣勢擺在那里,不容誰小覷。她來,就算尋釁也給人一種紆尊降貴的感覺。邁進門的時候音樓還是站了起來,笑迎上去,蹲了個福道:“娘娘今兒得閑?有什么事兒打發(fā)人來說一聲,我過去也是一樣?!?/br>“沒什么要緊事。”榮安皇后說,往邊上瞥一眼,嘴角撩了下,“原來有貴客在,我來的不是時候?”肖鐸躬身作了一揖,“娘娘說笑了,臣為南苑王庶福晉的事來,到端妃娘娘這兒打聽些消息?!?/br>她漠然哼笑,“肖廠臣貴人事忙,如今是請都請不動了。大行皇帝的靈還奉安在玄宮里,我深居后宮不問事,不知謚冊寶印都籌備妥當沒有。請廠臣過喈鳳宮商議,結(jié)果來了個蔡春陽,結(jié)結(jié)巴巴連話都說不利索。”她在寶座上坐定,歸置了下八寶立水的裙腳,“藩王小妾的事要緊,大行皇帝的事不是事么?廠臣替皇上分憂之余莫忘舊主,才是立世為人的正道。”給他碰個釘子,也好解解心頭之恨。本來這種露水姻緣,誰都沒指望能得長久。只不過須臾之間撇得一干二凈,這肖鐸未免太絕情了些。音樓在一旁聽得很有意思,轉(zhuǎn)過眼看肖鐸,他掖手道:“先帝入陵寢后的一切事宜都由蔡春陽監(jiān)管,臣派他來回事再合適不過。既然娘娘嫌他說不清原委,那臣回司禮監(jiān)問明了,再到喈鳳宮回話就是了?!?/br>榮安皇后臉色略緩和了些,對這樣答復(fù)還算滿意。接過宮女奉上的茶水抿一口,又垂著眼皮道:“我記得廠臣南下前,我曾和廠臣提起過長公主下降的事。昨兒宮里大宴,還止和帝姬說上話了,似乎相談甚歡。廠臣得空替我向皇上提一提,這事到底還需萬歲爺圣裁的?!?/br>音樓幾乎可以肯定,這位趙老娘娘來她這里,目的就是為了找肖鐸說話的。也可憐見兒,以前隨便一個眼風就圍著她打轉(zhuǎn)的人,現(xiàn)在漸行漸遠,問個話還需三邀四請,這種落差實在叫人難堪。她也不言聲,只在一旁作壁上觀,宮人進來問排膳的事,她叫擺到梢間里去,好和彤云一道用。肖鐸沒那份憐香惜玉的心,聽她說起趙還止就口氣不善,“娘娘大約還不知道,趙還止今早被請進東廠問話了。對公主無狀,這是殺頭的大罪,娘娘事先沒有囑咐過么?再好再賴,管住自己的手腳,畢竟那位是御妹,不是小門小戶的閨女。眼下倒好,這事查明了,恐怕還要連累娘娘?!?/br>榮安皇后大驚,“這樣荒唐的話是從誰嘴里傳出來的?廠臣該抓的是那個傳播謠言的人,先掐了這苗頭才是道理,怎么不問青紅皂白就拿人?好歹是我娘家兄弟,廠臣這樣做,毫不顧及我的臉面么?”“這是長公主親口對臣說的,臣若是不顧及娘娘臉面,這會子應(yīng)該把事捅到皇上跟前去了?!毙よI冷聲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是常理,誰知趙家公子這樣急不可待。臣要是娘娘,悶聲不響大家安生,再追究下去,于誰都不利。”榮安皇后張口結(jié)舌,怔了會兒嘲訕一笑,“不是我說,這個長公主當真是少不更事。姑娘家不知道羞恥么,竟拿來說嘴!廠臣還是勸勸她,既然事都出了,不如過了門子算了。好歹名節(jié)事大,傳出去,就算她是公主,哪個清白人家要她?”音樓聽得氣煞,又不好過激,便淡聲道:“我料著趙公子和娘娘大約是一樣想頭,以為有了點什么就不得不下嫁了??傻弁跫业捏w面擺在那里,莫說沒到那步田地,就是真吃了虧,也不會這么捂嘴葫蘆過的。依我看廠臣還是往上呈報的好,是是非非請?zhí)蠛突屎竽锬锒▕Z。趙老娘娘和趙還止是至親,眼下不抽身,招來無妄之災(zāi)多冤枉??!”那句趙老娘娘拍得榮安皇后半天回不過神來,她簡直痛恨這稱呼,她是有意拿這個來惡心她么?當即嗑托一聲,把手里茶盞擱在了桌上,“往上呈報?我也覺得往上呈報的好!皇上是做大事的人,不管后宮這些瑣碎。有些事是要叫皇后和太后知道,大家心里有數(shù),將來算起賬來釘是釘鉚是鉚,別叫誰鉆了空子?!?/br>她恨不得把她掌握的把柄扔到他們臉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才人,以為找到肖鐸做靠山就敢這樣同她說話了?肖鐸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今兒和她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明兒就能打她一個漏風巴掌。當初她把他扶上掌印的位置是要拿他當?shù)妒梗F(xiàn)如今他有了實權(quán),缺的是枕頭風。說到底不過互相利用,自己多少斤兩還沒瞧清呢!音樓滿心疙瘩,再要和她論長短,又覺得自己腰桿子不夠硬。真要是鬧得滿城風雨,這后宮還怎么待下去?肖鐸卻哂笑,“娘娘且消消氣,報不報都是后話,回頭臣讓人送樣東西請娘娘過目,娘娘瞧過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榮安皇后探究地看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暫且按捺下來,對音樓道:“我來是為傳句話,過兩天潭柘寺進香,我另安排了大殿給先帝打醮。你眼下雖晉了位,好歹曾經(jīng)是先帝的宮眷,侍奉今上也別慢待了亡主。一沒殉葬二沒守陵,萬事總要說得過去才好?!毖粤T也不愿再逗留了,站起身道,“到那天穿戴素凈些,珠翠滿頭不好看相,跪在那里涂脂抹粉的,不成個體統(tǒng)?!?/br>幾乎就是訓誡的語氣,吩咐完了叫人攙著,一搖三擺地去了。音樓直瞪眼,不是厲害人,不懂得反唇相譏,只是鼓著腮幫子嘀咕:“這算什么呢!”肖鐸無奈地笑,“笨嘴拙舌的,沒能聲張正義,最后還被人反將一軍。罷了,你去用膳,后頭的事交給我。往后見了她不必畏縮,她不過是前皇后,還管不到你頭上。”她站在那里臉色不豫,他心里憐愛,在她頰上捏了下,不能再耽擱,匆匆撩袍出了宮門。榮安皇后果真沒有走遠,站在夾道里等他,瞇覷著兩眼,把身邊人打發(fā)開了,回過身道:“我原以為你回了宮至少來瞧我,沒曾想我連個閑雜人等都不如。今兒我要是不過噦鸞宮來,恐怕還不能同你說上話呢!我問你,還止的事你打算站干岸么?”他背手看著她,“娘娘想讓臣怎么做呢?”榮安皇后隱約有些動怒了,“我剛才說得很清楚,最好是能捋平了,合德帝姬下嫁,皆大歡喜?!?/br>他轉(zhuǎn)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