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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重重“咯噔”一聲,著實讓她愣了一下。出院三天,除了每天固定兩個小時來打掃的鐘點工,她還真沒在這間房子里見過“人影”。先是一個并不太干凈的牛仔大背包,準確無誤的扔進潔白的昂貴進口沙發(fā),然后玄關處傳來脫鞋的聲音。敏感的,不用察看,她就知道那是一雙球鞋,而且,肯定也并不太干凈。一個修長的身影疲憊的走了進來,一件亂七八糟、臟到透底的茄克衫,衣領甚至是胡亂的半翻半折著,但是這一切都讓人難以忽略那一張極其出色的容貌。她怔怔的眼神一點點向上,目光停留在那張風塵仆仆卻讓人心眩的臉上。好性格的男人!濃重的粗眉,性格的薄唇,豐挺的鼻梁,就象米開朗基羅的大衛(wèi)雕像一樣深刻的五官。只是,他是誰?男人掃了她一眼,他有一雙極淡極淡的眼眸,這種淡泊,偏又象帶著一股針對感。莫名的,她直覺,那雙眸原本應該是笑起來會璀璨、光輝的,只是,對她,任何多余的表情,對方吝嗇給予而已。兩個人的視線甚至沒有對視一秒以上,他就抬了下眼,一種懶得理睬的漠視感,沒有任何禮貌的招呼,越過她,徑自走向廚房。認識的?她微怔。她所認識的世界里,并沒有這樣無禮的家伙,在別人的家里這樣穿梭自如。只是,他好象有這個家的鑰匙!難道……這里也是他的家?呼吸有一點困難,腦子一片空白,一種大膽的猜測浮上腦海,難道……他就是……傅凌?她的丈夫???如果他就是傅凌,可以解釋了一切。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牢牢得盯著男人的方向,想找出一個答案。她愛過他?如癡如狂?老實說,對吳嫂的描述,她有點詫異,茫然到完全好象只是聽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好吧,她承認,他真的很帥。廚房里的他,隨意挽起衣袖的樣子,那么不羈與致命的吸引人。只是……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是會被一張皮相這樣牢牢吸引的人。廚房里的傅凌,又累又餓,坐了幾乎近六十個小時的火車,卻還得回到這個令人窒息的家。幸好,這一次回來,他的妻子并沒有急于表現(xiàn)自己的“賢淑大方”,反而一直微張著嘴巴,傻愣在那里,象第一次他們的初相見一樣。那場對他如同噩夢的開始一樣,該死的“一見鐘情”!聽說,孩子終于沒了。從領導忐忑不安的語氣中,聽到這個消息,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孩子對他來說,只是這個女人對他所做得一場該死的錯誤,一個不被祝福的小“種子”,別無其他意義。隨手打開廚房的柜門,里面一整排排列有序的方便面。只因為,每次再晚回家,他賢惠的好妻子總是會準備好熱騰騰的夜宵,而可惜,他一次也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再誘人的食品,再難得的心意,他也沒有一次捧過場,而總是故意當著她的面,越過“心意”,一包泡面解決自己。久而久之,然后家里開始多了無數(shù)品牌的泡面。他冷漠的唇角浮現(xiàn)極其微淡的譏諷,那位鍥而不舍的大小姐,就算準備平民食品泡面,也是價格高到乍舌的品牌。沒有半分感動,她對他的好,只會令他作嘔。他把泡面里大包的牛rou軟包隨手扔在廚房的臺面上,加入熱水,一會兒,泡面的熱氣騰熏他寒唳的雙眼。今天,這個女人靜得有點離譜!第二章她不去招惹他,他沒道理會主動去理會她。很好。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就是形容這樣吧。他喜歡。他吃完了泡面,就轉身進了房間,落鎖,隨后里面?zhèn)鱽磴逶〉穆曇?,再然后……這個屋子里就好象再也不存在任何聲音了,靜到好象一切都是幻覺。沒有多余的好奇心,她只覺得松了一大口氣。摸摸心臟的位置,自從那個“陌生人”進入屋子開始,它就帶著絲絲的糾結,緊張的躍跳個不停。“它”好象認識他。好不容易慢慢平復。家,多了一個陌生人,并沒有讓她有一種別扭感,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走入另一個房間,突然她決定,這樣陰雨綿綿的天氣最適合補眠。唉,因為遺失的記憶,她已經好幾個晚上夜不成寐。習慣性的隨筆在嶄新的日記本寫下:2009年11月,秋天。一個名叫“丈夫”的陌生人,給了久違的安全感。……那本日記本的旁邊躺著另一本厚實的日記本。是她的。里面應該有著關于愛情的一切答案。只是,對于忘記了密碼的潘多拉魔盒,她并不好奇,也不愿開啟。……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沉,再醒過來時,已經天黑。推開房門,整個屋子照舊黑冷,于是,她很快明白,那個稱之為丈夫的男人,早就離開了這棟屋子。他和她一直以來的關系真的惡劣成這樣?從小到大,她的生活里每個人都帶著禮貌和客套的面具,沒有人會將淡漠演繹的這么直接,甚至連一個招呼也懶得敷衍。餐桌上,鐘點工已經做好各式美食。依然細嚼慢咽,卻食不滋味。還是這樣,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靜靜的吃完飯,靜靜的收拾,靜靜的清洗碗筷。一切完畢,突然想起“陌生人”的那一身臟衣服,她開始在那間顯然無人的房間門口一直猶豫排徊。她只是太寂寞了,想找點事情打發(fā)時間。但是,一念及“丈夫”那雙淡漠到寒顫的眸,她不知道這樣的行為算不算侵犯,躊躇不前。天性不懂交際的她,不習慣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嘆了口氣,還是放棄了。她實在想不出來任何一個理由。因為,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何愛他,同樣,也忘記了愛情的熱度。目前的她,缺少的只是一個“朋友”,并不是一個“伴侶”。轉身,放棄。空寂的房子,電話鈴突然大響。可能因為久未受人打擾,那連串的電話鈴分外的刺耳。她接起電話。“您好?!?/br>很奇怪,電話里居然只有沉寂聲。“喂?哪位?”她的直覺,并不是一個沒有信號的電話,分明有人,那片刻捉磨到的呼吸聲,她敏銳的察覺到對方是一位女性。“大嫂,我是小暖?!彪娫捘穷^在片刻的沉默與調整后,突然換上歡快的聲音。大嫂?她愣了一下。好別扭的稱呼。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