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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上下司,也像極了情侶。而她,在空余的時候,不知不覺一直盯凝著他的右掌,因為,他的掌心一直覆在她的手臂上。溫溫的,燙燙的。連她自己也覺得,今晚,突然很曖昧。在他伸手一個翻頁時,她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自己的手。他有注意到。不知不覺,已經(jīng)晚上十點,整棟辦公室,只剩下這里的燈光。終于,處理完。“我累了,想洗完澡,睡覺了。”突然,他很累地推開公務(wù)。現(xiàn)在,每天最幸福的時光,只剩下泡澡時間了。她吃驚。今晚,他又不回家了?他整天忙忙忙,起早摸黑,睡在公司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但是,現(xiàn)在阿依不在,他要怎么辦?他掙扎著撐起身。“展總,我?guī)湍惆?。”她沒多猶豫,急忙上前。這個時間,公車也停開了,通知阿依確實會太麻煩。他搖頭,“你把輪椅推過來,固定住它,不讓它晃動就可以了?!?/br>他強(qiáng)撐著護(hù)欄,一點一點挪動身體,他現(xiàn)在,力氣恢復(fù)了很多,更多的事情,他都要求自力更生。阿依在,偶爾他會偷懶一點,但是,對著她,他就是不行。她心酸的想,也許這就是愛人與朋友之間的區(qū)別吧。花了好幾分鐘,他才坐上輪椅,全身都是汗。而且,他拒絕由她來推控,按動電動鍵,輪椅自動向前,很方便。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后。浴室里,他彎著身,已經(jīng)自己在放水。“小心點?!彼滤ぶ?,終于還是掙扎猶豫后,從后面用雙手摟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兩個人,肢體一接觸,他就沉默了。只是,他沒有拒絕。水聲,嘩啦嘩啦嘩啦。浴室的霧氣,開始慢慢裊繞。……“寧夜,我現(xiàn)在能自己做很多事情了?!蓖蝗?,他講。“恩?!彼吹搅恕?/br>“所以,別同情我?!彼值馈?/br>“呃?!彼龥]想到,他會這樣想。不過確實,他出事以后,收到的同情目光,太多太多。“我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彼穆曇舨豁?,但是,堅決。她苦笑。誰敢拿他當(dāng)弱者看?事實上,這幾個月來,很多員工都有點怕他,有些人還覺得他很牛,心生崇拜。現(xiàn)在,她都已經(jīng)找不到過去那個愛笑愛鬧的大男生的絲毫影子。他很強(qiáng),他做得很好。就是太好了,有時讓她很心疼。浴室里蒸汽越發(fā)氤氳。她關(guān)掉水籠頭,用手測了一下水溫,剛剛好。“展總,我?guī)湍惆??!彪y得聲音,很柔,不再公式化。他沉默了幾秒,終于,點頭。她幫他脫掉襯衣和褲子,手,有點發(fā)顫。因為,那一晚的回憶,歷歷在目。“內(nèi)褲要脫嗎?”她幫他的衣服疊好,目光不敢直視他,問。哪有人洗澡不脫內(nèi)褲的?她以為在澡堂???!他覺得好笑,“當(dāng)然要脫?!?/br>“恩?!彼自谒媲?,小心翼翼地幫他脫掉。他在她面前,已經(jīng)一絲不掛,她的臉有點燥熱,很尷尬。才兩個月“沒見”,他身上該有的肌理已經(jīng)逐漸浮現(xiàn),這是掩藏在穿著衣服下的瘦削單薄中看不出來的。“你長了點rou?!彼老病?/br>“恩,最近都有按時吃飯,分量都挺足的?!彼卮?。再沒胃口,他也會一口一口吃下去,只因為,某人那天哭著說,好想分一半脂肪給他。他撐著缸沿,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進(jìn)浴缸里。男人的體型和重量果然對女人來說,太不容易了。他坐在浴缸里,水漫過他的胸口,她幫忙著扶著他的后頸,讓他身體一點一點躺下,找了個小枕頭,讓他的顱舒服地枕著。沒入熱水中,他卻沒有像平時一樣,先發(fā)出舒服的吁嘆聲,反而,一直凝視著她。“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濕了?!?/br>經(jīng)他一提醒,她才低頭發(fā)現(xiàn),她的前襟和后背,確實都濡濕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還是水。“展總,沒有很累。”她搖頭。“不,照顧病人很辛苦。”他淡淡道。其實,在經(jīng)過幾次鼻青臉腫后,他已經(jīng)自己能慢慢地爬進(jìn)浴缸。只是,他故意讓她知曉其中的艱辛。“特別是,一輩子的時間很長?!彼纳袂?,還是極淡。“人都有生老病痛!”她本能安慰。他是在心疼阿依,為他們的將來惆悵?“但是,冷眼旁觀或者適時給予安慰,和換成一直待在身旁,就會變得不同。”他卻反問,“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情侶?能一直待在身邊,心意不變,堅持下來的又有幾人呢?”她愣住了。“無論每一個人自身的外在如何,經(jīng)濟(jì)條件如何,境遇又如何,平凡、健康才是生活的本相,兩個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時光歸于平淡,留下的只有煩瑣的生活與苦惱。所以,一方長病狀態(tài)的婚姻,能撐得過令人沮喪的生活,晦暗無止盡的人生?”他又問。她一直沒想到,“病”了以后,原來他是這樣的想法。她一直以為,他對酥金金當(dāng)時說的,只是一種拒絕的托詞,沒想到,他真的是這樣想。“所以,我不做一個讓人憐憫的弱者,越是這樣的身體,我越要努力讓人知道,除了站不起來,我也是有價值的人。”他隱隱透著一股堅硬。誰說他不怕,誰說他夠堅強(qiáng)?當(dāng)初知道自己殘廢了,整個世界都灰了。他唯一表現(xiàn)出來和別人不同的是,他的脆弱,他的灰涼,不讓別人知曉。今天,他肯說出來,就代表,他有信心挺過內(nèi)心的關(guān)口。他不動聲色,挺過了人生的灰暗期。“寧夜,你可能同情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彼嫔届o,卻告訴她,“寧夜,你姐以前和我說過一段話,她告訴過我,你偏護(hù)弱者,那段話至今在我的腦海里,所以,我‘病’了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讓我不舒坦,隱隱有點反感與抗拒?!?/br>她呆住,他的話,讓她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