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該再絕情一點……

拖下去，只有彼此沒完沒了的傷害。

長痛，不如短痛。

房門一關，終于安靜了。

等他們走遠了。

“砰”“砰”“砰”床頭柜上的所有東西，都被展巖怒拂于地。

阿依心驚膽顫，她從沒見過情緒這么激烈的展巖。

他仰頭闔眼，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好努力好努力想去控制自己那起伏不定的胸口。

但是，不行！

事實上，從事故到現(xiàn)在，他一直都在努力保持平靜、從容的假相，不暴不怒、不失控，不添加親人們的擔憂，但是，今天，他不行。

他的五官霎時染上一層薄冰。

他佩服他們。

因為那場悲劇，這三年來，他總是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脾氣，讓自己變得更溫善一點，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怒到——

蒼涼、可悲，兩種情緒，都往心口上撞，趕也趕不走，揮也揮不去。

第十二章

兩個人，走到醫(yī)院的走廊。

“馭辰，有些話，我可能沒和你說清楚，其實，三年前，我就想給你分手了。”她真的不想說的這么絕，但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說。

聞言，他面色發(fā)灰。

“那時候小磊還在肚子里，而你又在準備設計比賽，我原本是想等你成功了之后，再和你提分手，這樣能讓你不太受傷，容易接受一點?！彼偸窍氚褜λ膫p到最低，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傷害反而一直在無限量的放大，放大到如今這種地步。

“但是，你最后沒離開我！”他低吼。

他不信，他不信！

“為什么沒有離開？”她凄然一笑，“你要聽真話嗎？”

不，他不要聽！

“第一個理由，我懶得分手，這三年，我和誰在一起，都不重要了。你清楚那種萬念俱灰，什么都溫暖不了你，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覺嗎？”

萬念俱灰。

他發(fā)顫。

這一個理由，真的很殘酷。

“第二個理由，我不想承認錯誤，我面對不了錯誤。每踏一步，我都覺得自己錯了。我恨自己那么錯，卻會不了頭，所以自己選的路，只能硬著頭皮錯下去。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們不走在一起了，我犯得那些錯誤，我所失去的小磊，又算什么？馭辰，我也會不甘?。　?/br>
錯誤，不甘……

他退后一步，差點穩(wěn)不住自己。

“第三個理由，也是最重要的，這三年，我一直靠恨活下去，我恨自己，恨展巖，也恨把金靜帶入我世界的你……為了替兒子報仇，為了等金靜出現(xiàn)，我必須和你在一起！”

他瞠大目，不可置信，自己聽到什么。

“但是，馭辰，我現(xiàn)在不恨了，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愛一個人。”她顏色帶著堅定的柔韌。

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了，這三年中，她的目光一直是空冷的。

以前，她總會這樣望著他。

但是，他沒珍惜。

“不，你不愛他！你是覺得欠了他，你是覺得他有恩于你，才會留下！”他拒絕接受。

“不，我愛他?！彼纱喑姓J，“我爸爸住院那會，我整個世界幾乎崩潰，幸好他在身邊，一直支撐著我，那件事后，我清晰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他?！?/br>
他臉色已經(jīng)蒼白，“不！你是被自己騙了，你錯把恩情當成愛情！”

他不接受他決不能接受！

他逼問她，“你敢發(fā)誓，你是不是和你mama想的一樣，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對他感激道無論他讓你做任何事情，你都行？！”這就是他在寧mama身上領悟出的道理。

“他是讓我做任何事情，我都行?！彼c點頭，“我承認，因為我爸爸的事，我很感激他。”

他松了口氣，正想繼續(xù)說。

但是，她卻看著他，“一定要區(qū)分嗎？”

他愣住。

“感激產生的愛，感激確定的愛，難道就不能是愛？”她輕問他，“深深的痛過，離別過狠狠的思念，才終于懂得，為什么走不開了，難道這不是愛？”

她愛了，就是愛了。

“就好比，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它們都是愛情?！睈矍槠鋵嵏静辉诤跄姆N形式產生，它只是心底最真實的感覺，這么簡單而已。

他整個人都石化，勉強鎮(zhèn)定的表情，在龜裂。

“不，你是覺得他現(xiàn)在病了，他需要你，才會……”就和他那時候一樣。

她搖頭，“不，他不愛我，他不需要我?！?/br>
也許，象展巖那樣的男人，他永遠不需要誰。

他永遠不會為了誰，要生要死，誰離開了誰，地球照樣都轉著。

這是以前，她為什么選了馭辰，而不是選展巖的原因。

她望著他，眼露淡淡惆悵，“馭辰，我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是變了就是變了，我們早已經(jīng)不能重來，我們必須都誠實面對?！?/br>
不知何時，她早已經(jīng)把他當成家人了，卻把展巖慢慢放在了愛人的位置上。

所以，曾經(jīng)，她會傷害展巖，卻不會傷害他。

第十三章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是變了就是變了。

我曾經(jīng)為了你痛苦，但是，再回首時，卻發(fā)現(xiàn)早已沒有了心痛的感覺。

你是我的初戀，誰不想能與初遇的那個人白頭到老？只是，我努力去回想、去堅固住自己時，腦海里卻并沒有太多幸福與甜蜜，那些回憶，支撐不了我的心。

曾經(jīng)一個人的愛情與回憶，太稀薄，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用光，再去補充的時候，什么感覺都沒了，讓“重來”變成了一個自欺的謊言。

曾經(jīng)，我也以為，愛一個人就會一生一世，但是，卻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沒辦法再擁抱你。

對你有感情，但已經(jīng)不是愛情，我不否認，你很重要，但是，不知道曾幾何時，那個重要的位置，已經(jīng)接近家人。

我不想再猶豫不決了，對不起，我現(xiàn)在也有了我自己的不得已與放不下。

后來，寧夜對他說了好多好多。

多到，讓他痛到麻痹。

她好狠，真的好狠。

……

酒，一罐接著一罐，腦袋越來越發(fā)渾，胸口卻越來越發(fā)涼。

他一直以為，他們會一直一直一直走下去。

但是，她卻說，那個位置變了，他只是家人。

他平時生活自律，酒量一向不好，幾罐啤酒下肚，他已經(jīng)八分醉。

“叮咚”門鈴，被人按響。

他不理，一直坐在空落落的地板上，繼續(xù)喝酒。

酒精能讓一個人的頭腦變得遲鈍，變得麻痹，果然，適合失意人。

“叮咚”門外的人，好像非常肯定里面有人一樣，鍥而不舍著。

無奈，他只能踉蹌著，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