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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口琴,經歷了這么多年,依然保管的非常好,小時候她自娛自樂學的,后來一直陪伴著她,后來她以為是上一次任務中失落了……為什么會在淮王這里?淮王輕輕道:“再為我吹一曲好么?”蘇瑾抬眼看他,他大概只大了劉尋幾歲,三十多歲,正是壯年,整個人都有著一股憂郁的氣質,非常符合歷史上那個才華橫溢,擅音律的賢王形象,和昏迷前的那瘋狗一樣的形象截然不同。她舉起來湊在嘴邊,吹起了,這是初學者時常選用的曲子,蘇瑾是自學成才,其實沒什么音樂天賦,所以吹得最好的也就這一首而已,只是她傷病在身,斷斷續(xù)續(xù)吹了一會兒,就已眼黑氣短,無以為繼,淮王從她手里拿過口琴,輕輕道:“算了,你身體很虛弱,等你養(yǎng)好以后再吹給我聽吧……我犯下謀反大罪,大概也命不久矣了,朝廷那邊已經大軍壓境了?!?/br>蘇瑾怔了怔,遲疑著問:“我認識你么?”淮王有些自嘲地一笑:“算是我自作多情吧,自作多情的喜歡,自作多情的復仇,結果還認錯了人。”蘇瑾迷茫地看著淮王,淮王輕輕笑了下道:“說起來挺難為情的,還是給你說一說吧。我自幼得父皇寵愛,給的藩地極為富裕,算是比較有錢的一個藩王,藩地邊還有頗為豐美的草地,所以我封地內是有馬場的,靠著這個收入很是豐厚。那一年,你穿著男裝用著假名來到我的封地,和我求購戰(zhàn)馬。你要知道,我一向不管朝廷的事,戰(zhàn)馬除了朝廷征募和王府自用,我是絕不會賣給其他人的,你花了很大心思投我所好,接近我,說服我,當時我有些煩,但是又忌諱你武藝高強,可以潛入王府完全不讓人知曉,怕得罪了你,就提了個讓你知難而退的條件,你若是能找到一樣我從未見過的樂器,演奏一曲我從來沒有聽過的音樂而且能讓我滿意的,那我就將良馬一千匹賣給你,這個條件其實很苛刻,而且最后我還可以說不滿意?!?/br>蘇瑾了然,一千匹已可以組建一支極好的先鋒戰(zhàn)隊,淮王仿佛追憶一樣道:“你和我說話一直十分嚴肅,結果我提出這個條件以后,你居然笑了,笑得……很是淘氣,和我確認一諾千金后,你去換了女裝,穿了一身綠裙,然后拿著這個口琴,在月光下真的給我吹了一曲,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憂傷而徘徊,很動聽,我問你這是什么曲子,你告訴我,這叫綠袖子?!?/br>“你還告訴我,這相傳是一位帝王所譜的曲子,因為對所愛的女子求而不得,所以命令宮廷的女子全都穿著綠衣,一輩子都在懷念著那位女子。”“我答應了賣給你良馬,但是你必須要將這口琴給我,并且教會我怎么吹,你在王府停留了一個月,讓我徹底學會以后,就離開了……那是我最開心的一個月,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我……向你表白了愛慕之意,你卻婉拒了我,離開了藩地,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哪里來的,只知道你給我保證,你一定是楚朝人,不會將馬流給外人?!?/br>“后來,許久以后,丁皇后所譜的曲子集流傳了出來,我在里頭看到了這曲綠袖子,還有一些你吹給我聽過的曲子,所以……我打聽過丁皇后,她美名四傳,我一廂情愿的認為,你就是丁皇后,因著是我的皇嫂,所以我也死了心,再也沒有進京過,只是派了人進京悄悄保護她,結果后來卻傳來了她的死訊,而且死得非常凄慘。我怒意沸騰,然而我一向安逸,沒有辦法向劉尋復仇,于是我蟄伏下來,開始準備為你報仇,后來得到宮中線報,奉圣郡主回來了,我以為這是我報仇的好時機,我啟用了暗線,抓起了戴百川的妻子家人,脅迫他提供陛下的情報?!?/br>蘇瑾臉上寫滿了無語,淮王伸出手,輕輕觸摸蘇瑾臉上青紫的傷痕,浮腫縱橫,卻無損于她的冷清的氣質,這個美好的女子,她還活著,他一廂情愿地陷入了復仇的歲月中,這么多年,她還活著,而且還是那樣青春不變,他輕笑道:“奉圣郡主那時候正隨著太子在西北軍,我如何猜得到你就是那個女子?早知道,早知道我就早機會見見你了,差點把你殺了,那天晚上的毒箭,全都是我派了人重金熬煉的劇毒,見血封喉,一想起你是怎么從危險中擦身而過,我就不斷慶幸,幸好……幸好你沒事?!?/br>蘇瑾怔怔看著這個應該還會寫出許多優(yōu)美的曲譜和音韻學著作的人,他應該是個富貴無憂的賢王,除了風雅,什么都不需要擔憂,卻因為自己多年前的一次無心的介入,改變了他的命運,她開口問:“朝廷已經發(fā)兵征討你了?陛下……還安好么?”淮王笑了笑:“意料中的事,聽說劉尋在病榻上雷霆震怒,定國侯征討西南的那五萬將士直接轉頭往我封地來了,我不會讓他們鎖拿我,也不會讓藩地百姓和將士們受我連累,看到你醒來我也放心了,今晚我就會自盡……有你送我最后一程,我已愿足?!?/br>蘇瑾脫口而出:“我會向陛下求情的,你不要自盡!”淮王搖了搖頭:“劉尋此人,極擅隱忍,然而一旦犯之,觸其逆鱗,則翻臉無情,雷霆手段,他不會放過我的。你以為當年丁皇后怎么死的?當年奪儲之戰(zhàn)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丁皇后派人給你下毒,你反過來刺殺了她,她本已必死,卻被劉尋用參湯吊著命,活活又折磨了幾日追問解藥,最后才死的。”蘇瑾愕然,淮王忽然笑了笑:“我當時只以為丁皇后是你那樣善良真誠的女子,和你們應該只是立場不同才導致仇殺,現在想來,我若知道奉圣郡主就是你,我一定也會那樣對丁皇后的,我居然錯認了那么多年,將仇人當成知己,真是該死?!?/br>蘇瑾默然許久,她深深為淮王惋惜,然而那一夜為了保護他們而死去的侍衛(wèi)們,又該向誰要求償還?她很久以后才輕輕說:“你胸中的那些音樂才華,你不想流傳下去么?你本可以流芳百世的……你可以,盡力的以自己最大的能力贖罪,能不能不要自盡?”淮王拿起那枚口琴,輕輕吹奏起來,曲子如同泉水一樣流出,徘徊憂傷,他也一直等待著那樣一個綠衣的女子,來補全他詩意的人生,然而命運弄人,他變成了這出戲里一個報錯仇的滑稽的丑角,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命運深深的惡意。夜色來臨,蘇瑾看著淮王走了出去,自己卻憂心得很,她無力地靠在枕頭上,想著自己下一步應該如何走,卻感覺到窗口的光影變化,她敏感地抬頭,看到了方臨淵從窗子靈巧地翻入:“這兒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