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你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休息和營養(yǎng)都跟上了，所以長高了，可惜的是右腿受傷沒跟上這段發(fā)育，所以兩條腿出現(xiàn)了長度差距。”

“……”

尼克像只受了驚的青蛙，嘴巴張開又合上。

個子長高是她人生的一大愿望，可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實現(xiàn)了，一張小臉兒向吃了壞橄欖一樣皺成一團。

“兩公分而已，也不算什么大殘疾吧?！焙＠锥∪嗔巳嗨哪X袋說：“給你訂幾雙特制的靴子穿，只要不拿尺子量，誰也看不出的，再說船上總是晃啊晃的，我保證你穿上靴子比維克多走得穩(wěn)當?！?/br>
尼克以凄涼的眼神看向船醫(yī)，似乎在說：我都墮落到跟你一起被比較了。

維克多冷哼一聲：“你離上船的程度還差得遠呢！”

尼克不服氣的又邁出一步，并試圖將重心換到右腿上。但立刻膝蓋發(fā)軟骨頭劇痛，尼克輕嘶一聲歪向一側(cè)，海雷丁及時抓住了她。

“知道了吧，走路、拿杯子這些幼兒都能做到的事，你得重頭開始學習?！?/br>
維克多意味深長的說。

“船長……啊……船長，求你放開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沒問題，再來十次你可以的?！?/br>
“真的不要了，我好疼……嗚嗚放過我吧船長……你力氣太大了！”

“不許求饒！才這個深度就受不了，你還有臉自稱海妖？”

“那求你輕點兒，再輕點兒……我實在彎不下去了……唔！?。　?/br>
呻吟和哀求綿綿不絕傳出室外，活動室的波斯厚地毯上，兩個人影緊緊糾纏在一起，一個掰著另一個的肢體，迫使她做出各種痛苦的柔軟動作。

“我說為什么守衛(wèi)和仆人都站那么遠，但又不阻止我進來……”維克多皺著眉，對這幅不堪入目的畫面表示厭惡。

“拉筋按摩而已，有必要叫得像發(fā)情的野貓一樣嗎?。俊?/br>
尼克滿眼水光，賤兮兮的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你讓船長掰著試試，又酸又麻的，我寧肯被捅上幾刀也不想受這個罪！”

海雷丁危險地瞇起眼睛，低聲說：“你老大我這么耐心陪著都提不起興致，不如叫安東尼·多利亞來全程旁觀一下，讓他瞧瞧你這位前輩是怎么耍賴打滾偷懶的？”

哼哼唧唧的聲音立刻憋在尼克嗓子里面。

“恢復情況怎么樣了？”維克多把包朝地毯上一扔，歪身躺在軟墊堆里。

“這兩天走路已經(jīng)沒問題了，力氣也不小，但觸覺還是不行，手指頭木的針扎都沒感覺?！?/br>
海雷丁站起身，拉著尼克的上臂把她拽起來。尼克挺胸朝船醫(yī)走了幾步，除了眼睛里忍痛的樣子，步伐一如常日。而海雷丁則緊緊跟著，隨時準備在她摔倒時墊背。

維克多心道兩個月恢復到如此地步，已經(jīng)算是神速了。尼克從人生中的最低谷爬上來，而海雷丁像養(yǎng)育嬰兒一樣，從換尿片到走路一步步陪伴她、教導她，維克多默默地想，無論尼克過去的經(jīng)歷如何，這時她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屬于他了。

維克多出了一會兒神，緩緩地說：“慢慢來，一口吃不成胖子，急什么？”

尼克憤憤地道；“再過兩個月皇帝會舉行奧斯曼全境比武大會，要是我恢復不了原來的水準，安東尼那個混蛋就要冒我的名字參加了！”

“比武啊……最近船上那些滿腦子肌rou的家伙也都在談這件事。有什么意思呢？火槍和火炮肯定會終結(jié)冷兵器時代的，如果不是皇帝引進了火器，只靠那些奧斯曼騎兵怎么可能在中歐縱橫掃蕩?！?/br>
“但是維克多，就算你拿著最新式的火槍，還是打不過長短腿的我啊……”

船醫(yī)嘴角垂下，不悅道：“你又皮癢了是吧？讓船長把柔韌體cao再加一倍的量？”

“別別！維克多你最牛最強了！”一聽要吃苦，尼克馬上癟了。

“沒有辦法讓她恢復觸覺嗎？”海雷丁微微皺眉：“走路蹦跳看來是早晚的事，可左手到現(xiàn)在連扣子和別針都分不清?！?/br>
“還是傷了神經(jīng)的緣故吧，這也沒什么捷徑，只能找點她感興趣的事不停練手?！本S克多說。

“感興趣的……”海雷丁沉默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晚上吃完飯，他把一只滿滿的小牛皮袋扔到了尼克面前。

這種制式袋子裝的東西一般只有一種，那就是——錢。

扯著袋底一下掀翻，她一下子呆住了。從奧斯曼貨幣到西班牙雙柱錢再到佛羅倫薩的佛羅林，不同面值的銅幣銀幣金幣，兩三百枚金屬貨幣嘩啦啦落在地毯上，幾乎匯集了地中海能搞到的所有硬幣種類。

“這是給我的嗎？”尼克疑惑地看向海雷丁。

“如果你能猜對的話?！彼贸鲆粔K黑布，折成四指寬的一條。

“蒙上眼睛用左手摸，能猜出來就是你的。”

尼克雙手捧起一把硬幣，它們從指縫里流淌到地上，發(fā)出比琴音更悅耳的叮咚響聲。她的眼睛放出前所未有的熱情光芒。

“那就趕緊開始吧！”

“咦，剛剛你不是說好累好困，馬上要睡覺嗎？”海雷丁挪揄道。

“報告船長，我現(xiàn)在感覺狀況非常良好！”尼克閉上眼睛，又偷偷睜開一條縫往下瞄，試圖記住面額最大的金幣所在的位置。

海雷丁笑著把她攬進懷里系上黑布，然后大手一抓，像洗牌一樣把那堆錢幣掀了一遍。

“唔啊，好難……我怎么覺得它跟小姜餅沒什么區(qū)別呢……”

“你還有三分之一沙漏的時間，漏到底就失去對它的所有權(quán)了?！?/br>
“別！船長，能給點提示嗎？”

“這一袋錢只有三次提示哦，你確定要用掉一次機會嗎？”

“我……我再想想！”

“還有五分之一沙漏?！?/br>
“是佛羅林銀幣！”

“你確定？不要再考慮一下了嗎？”

“船長，嗚嗚……你真是太壞了……”

無論尼克怎么哀求，海雷丁都絕不放松規(guī)則。不許作弊，每天最多猜五十枚，機會用光就必須讓手休息。

剛開始的一周，尼克幾乎就是閉著眼睛瞎蒙；接下來的一周她開始能夠分辨錢幣的大小，雖然猜不中發(fā)行國家，但至少慢慢能分清金銀原料。

再過兩周，她就可以摸索著錢幣上的頭像，猜測上面到底是凸下巴哥哥查理，還是維克多的毒蛇眼近親洛倫佐，亦或是面部肌rou松弛的教皇、戴假發(fā)的法國國王、蓄絡(luò)腮胡的蘇萊曼大帝。

這些乏味的家伙想想就令人生厭，但當他們的臉長在錢幣上面時，無論什么惡毒面容都顯得那么可親可愛。

最近這一次，尼克猜中一枚足額的西班牙雙柱大金幣，竟然興奮到把口水都親到了查理的臉上。

海雷丁抱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