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男女沒關(guān)系，而是跟付出多少有關(guān)系對嗎？”

思索了半天，尼克才就自己得出的想法詢問船醫(yī)。

“你能不能把上床兩個字替換成交往，換成戀愛也行……不不，還是當我什么都沒說?！本S克多做了幾次填字游戲，覺得都不怎么合適，只能同意她的觀點：“這么說也沒錯，關(guān)鍵是你不能這么財迷心竅，什么事都往錢眼兒里鉆，要知道，別人的心意和付出也是有價值的呢?！?/br>
“這樣啊……”尼克若有所思。

維克多舒了口氣，認為今天“拯救無知少女”的咨詢可以告一段落了。心想跟船長要錢的應該是他才對，辛辛苦苦做醫(yī)生不算，還得兼任心理輔導員，不要加班費簡直沒有天理。

“我都明白了，謝謝你維克多……晚安?！?/br>
尼克終于找到了答案，累了一整夜，身心疲倦，安心拉上毯子沉沉睡去。

知錯就改是一種美德，尼克小混蛋當然不能算一個具有美德的人，但道歉這件事還是會做的。第二天晚上，尼克又從小窗戶里溜進船長浴室洗澡，但這一次她專門挑了海雷丁在臥室的時候。一張洗得白里透紅的小臉兒從浴室門縫里探出來：

“嘿船長，今晚有空嗎？”

“當”的一聲，回答她的是一柄插在門板上來回晃動的匕首。尼克縮縮脖子，咽了下口水。但她好歹也在道上混了很久，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事就喪失告白的勇氣。

“我是來道歉的，維克多教育過我了，我不該死要錢?！彼滞馓搅颂缴碜?，露出一邊圓潤小巧的肩膀，“船長，我們建立“平等穩(wěn)定的男女關(guān)系”吧？”

她不等海雷丁發(fā)射出下一輪致人死命的暗器，就輕手輕腳的摸進臥室，很無恥的一頭鉆進床單里，像條滑溜溜的泥鰍朝床的主人游了過去。

事實證明，只要不是原則問題，男人的怒火一般不會持續(xù)很久。一個有誠意的道歉，再加一場更有誠意的“運動”，即使海雷丁這樣的男人也差不多消氣了。是夜，維克多非常欣喜的沒有再次受到會敲門的“幻覺”sao擾。

在駛向奧斯曼土耳其的旅程中，總是很忙的海雷丁似乎突然閑了下來，每天只聽聽船隊位置的報告，寫兩筆航海日志，其余時間就呆在臥室里。有時彈一會兒琴，或者削個水果喂喂尼克，小東西的好胃口并沒因為受傷有任何減小。

除了背上先疼后癢，尼克覺得這段日子過得很愉快，船長會彈琴，會講好聽的故事，知道大陸深處有長著長脖子的神奇動物，還會徒手擠檸檬汁給她喝。

尼克很喜歡看這個過程，船長在黃色的檸檬上劃開一個小口，大手輕松一握，所有汁水就一滴不剩全被擠進杯子，只剩下層癟癟的厚皮。

他還是留情了，尼克想。船醫(yī)說過的“活活打成兩截”不是空xue來風，她自己就親眼見過船長練鞭的時候抽斷了手臂粗的小樹。

白天晚上全都在一起，尼克除了趴著養(yǎng)傷無事可做，于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身邊的人說話。海雷丁搭理她，就算聊天，懶得搭理，她就當自言自語。

“阿薩總是吹噓他年輕的時候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我一直不信。早先他還練劍，后來就懶得練了，啤酒肚才越來越大?！?/br>
“人的精神放松了，身體也就跟著懈怠，那時候他大概已經(jīng)想放棄了?！?/br>
“我想也是。剛開始幾年，他總是忙著寫信，后來就慢慢不寫了，也不再提什么讓我回去、要是個男孩兒該多好的話。我們剛搬到多尼的時候，他說很喜歡這種安靜的地方，以后就悄悄住在這里也不錯?！?/br>
“卡斯蒂利亞從派系斗爭失敗后就再沒成過氣候，他大概覺得帶著你隱居的日子比爭權(quán)奪利安逸，人就是這樣，一到中年就想得開了?！?/br>
“船長，你想得開嗎？”

“……我離中年還差得遠，你想再挨頓揍？！”

“別別！那就算你想不開好了……嗯，被困在瓦倫西亞港的時候敵人很強嗎？船長你在海上從來沒有吃過虧的。”

“港口有一座技術(shù)很先進的炮臺，沒有及時端下來。另外當時的熱內(nèi)亞援軍里有個很強的混血雇傭兵，你這小混蛋不在，接弦戰(zhàn)的時候被他連砍了我們幾個分隊長。”

“咦？應該不會有比你還強的人類存在吧？！”

“是沒我強，但跑得比兔子還快。我要去收拾那小子的時候他都跑出三條船遠了，如果我放下指揮權(quán)去追，那就中計了。”

“哦……那么，船長你的意思是說，我還是很有用的是嗎？”尼克歪著腦袋問。

“嗯，有用的?！焙＠锥∨牧伺乃男∧X袋，“但是你被降級了，要想做回隊長，你得證明自己更有用。”

“我會證明的，等背上好了就證明?！蹦峥撕芸隙ǖ恼f。

“好吧，我拭目以待。不過現(xiàn)在你得睡覺了，小孩兒不許熬夜，不然永遠長不高。”海雷丁把她身上蓋的毛毯從腰下拉到肩膀，吹熄了油燈。

床一沉，他在旁邊躺下。

尼克小聲咕噥了一句：“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長高……”就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的海雷丁并沒閉上眼睛。

他人是閑著，可腦子一直在轉(zhuǎn)。

以后該怎么辦呢？船上的人已經(jīng)全知道尼克是個女孩兒了，規(guī)矩不能從他這個船長這里破，降了級，隊長的單人間不會再留給她。普通船員全都睡在潮濕昏暗的艙底，每一掛吊床相隔的標準距離是三寸，幾百個男人像蜂巢一樣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從翻身到夢話沒有一丁點隱私。

讓尼克搬去那里住，海雷丁很不樂意。

旁邊的小東西又在舔唇咂嘴，不知道做什么好夢。海雷丁勾起一彎微笑，因為一直趴著，尼克經(jīng)常會睡得口水長流，每天早上起來他的枕頭都是濕答答的。

干脆就讓她睡在這里吧。在小東西重新當上隊長前，他不想她那些關(guān)于餡餅和布丁的夢話被別的男人知道。

海雷丁做好決定，很快睡了下去。

就在紅獅子駛向土耳其的這段時日里，西班牙國內(nèi)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動亂。

海盜已連續(xù)破壞了十多個重要港口，卡斯蒂利亞貴族推翻國王的革命如火如荼，喜歡趁火打劫的法國又趁此機會sao擾西班牙邊境，希望能夠坐收漁翁之利。

硝煙四起，龐大的帝國似乎即將轟然崩塌。

但任何人都沒有想過的事發(fā)生了。本來由十幾個小王國組成的西班牙內(nèi)部政治矛盾非常嚴重，甚至有些小國希望分而治之。就在這內(nèi)憂外患的艱難時刻，分裂的西班牙終于萌發(fā)了一種中世紀歐洲從未有過的想法。

民族意識。

只有統(tǒng)一的西班牙才能夠躋身歐洲強國！

只有統(tǒng)一的西班牙才不會受外敵侮辱！

查理五世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