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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又是誰不辭勞苦負責督造的?是,我承認,當初你們要施行昊天九問之時,我提過反對意見,理由是太過勞民傷財,可是你們祭宮定了主意以后,我除了全力支持外,哪里還做過別的事情?”“你——”姜妧口中明白,卻說不出來,“祭壇是你負責搭建的。眼下祭壇坍塌,如此大禍,難道你想脫身事外?”姜姬道:“雖然你是大祭司,但是也不能毫無憑據(jù)指責別人。當日祭壇建成之時,祭宮曾親自派人檢查過的。如今無故坍塌,我也覺得奇怪。我還正想問一問大祭司,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大祭司平日里沉溺男色,奢華無度,素餐尸位,心胸狹隘,如今大祭司一力主張昊天九問,然卻降下此等天罰,是大不祥征兆。除了大祭司本人之外,又有誰能為此負責?”“夠了!你們吵夠了沒有?”九祭司之中資歷最老的夏望面帶怒容說道,“你們快看一看你們的子民!趕緊想辦法拯救你們的子民!”……祭壇坍塌本身還不是最恐怖的事情。祭壇坍塌之后,原本被高大的柵欄、凌空的漁網(wǎng)隔離的那些飛禽猛獸們,毫無疑問地恢復了自由之身。飛禽有飛翔的能力,在大坍塌之中毫發(fā)無傷,在半空中拍打著翅膀,眼光銳利地搜尋著風雪遮掩下的獵物。猛獸習慣于野外惡劣的環(huán)境,跳躍騰挪之間輕松應付著變局,剛剛落到地面上,眼見束縛盡去,毫不顧忌地伸出了利爪。“阿桑!阿桑!”南離所在地勢較緩,僥幸在坍塌中逃得一條性命,只是腿腳被一塊石頭砸中,走路難免一瘸一拐。他倉皇四顧,在茫茫風雪、殘垣斷壁中尋找阿桑的蹤影。他單薄凄惶的喊聲和那些尋找失散的小孩子的哭喊聲融為一體。終于,在一座裂成兩半的囚車后頭,他看到了阿桑。阿桑滿頭滿臉盡是塵土,卻似毫發(fā)無損,她一雙明亮的眼睛里,甚至有些好奇。“阿桑!”他大聲叫道,正打算不顧一切地朝阿桑奔過去,突然間被一個小孩子擋住了去路。那是一個不過五六歲大的小女孩,腦袋顯得極大,身子卻有些瘦小。她本來是半匍匐狀趴在地上的,見到南離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她向著南離奔過來的時候,眼睛里分明閃動著明亮和歡喜的光。“南離哥哥!南離哥哥救我!”她天真無邪地張開了小手,朝著南離撲了過去。在她看來,南離哥哥是整個稷下川最好看、也是最厲害的祭司。只要在南離哥哥身邊,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她會很快從這場驚恐的噩夢中醒來,醒來的時候身邊有父母的笑容,有兄弟姐妹們的關(guān)愛,一切都如同未經(jīng)歷這場噩夢前一般。南離有些無奈,他伸出手來,仿佛想說些什么。但是他的臉色突然間變了。他看得清清楚楚,一道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一般地襲來,將奔跑中的小女孩映襯得那么弱小無助。那是凌空躍起的白虎,而白虎的落地之處,正是小女孩即將奔到的位置。其實那一瞬間南離的耳邊還有許許多多的聲音。譬如說,某些小孩子突然間越發(fā)凄厲的哭喊和另一些大人或者小孩子的慘叫聲,又譬如說那個朝他奔來的小女孩的母親眼睜睜地看到了逼近的危險,不顧一切地叫道:“南離大人,祭司大人,請救救……”但是南離其實什么都沒有聽見。那一瞬間似乎很短又似乎很漫長,漫長得似乎足夠南離將他的一生都回顧清楚。然而事實上,那時南離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必須救下這個孩子,哪怕只是拖延她落入虎口的時間,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因為他是稷下川的祭司,從小就接受著眾人的仰慕和愛戴,因為他接受著稷下川民眾們的供奉,更因為他在此時此刻代表著祭宮,代表著那些虔誠信徒用無知愚昧笨拙的方式寄托的信仰。在最后的那一瞬間,他眼睛的余光仿佛捕捉到阿桑從她藏身之處站起身來。又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沒看見,那只不過是他的幻覺。他心愛的女人就近在咫尺,等著他去救援,然而他卻必須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挺身而出,和兇猛的白虎搏命周旋。或許事后咀嚼回味之時,會覺得其中有多么無奈,多么悲哀,抑或多么無私,多么崇高,但是那一刻卻又似乎短暫得什么都來不及想。小女孩朝南離撲過來,白虎已經(jīng)飛襲而至,南離下意識地舉步相迎,白虎的嘶吼聲如在耳邊,然后白虎重重落下,震飛了一地的塵土雪末,南離卻抱著小女孩一起俯臥在側(cè),堪堪躲過虎爪,連站起都來不及,隨即向遠方翻滾而出。不過也只不過是拖延了一息的工夫。那白虎怒吼一聲,一個跳躍,又逼近而來。南離用盡最后的力氣將小女孩推得更遠些,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靜靜地等待著那巨大的虎影徹底掩蓋住他,用鋒利的爪子剖開他的胸膛??墒撬麉s沒有等到。喧鬧而雜亂的無數(shù)聲音之中,似乎混雜了一種尖銳的叫聲,似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在大聲哭泣,又如同深山之中貍貓的叫聲。南離只覺得自己如同做夢一般,驚疑不定地起身,正好看見那只兇惡的白虎正望著向它慢慢走過來的阿桑,似乎有著躊躇不定。而阿桑卻向著白虎展開燦爛的笑容,沖著它勾了勾手指:“來,喵喵,喵喵過來!”那白虎果真遲疑著,慢慢地走了過去,阿桑沖上去,一把抱住它的脖子,親昵得如同許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那般。白虎起初還有些焦躁地用爪子撓著地,卻漸漸地平靜了下來。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南離目光呆滯。而在他的身旁,那差點失去女兒的母親緊緊抱住小女孩瘦小的身軀,一臉感激地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隨即毫不猶豫地拖著女兒倉皇逃走,南離完全沒有察覺。半空之中,一只金雕和一只蒼隼斗個不停,雪地上,棕熊和花豹兩兩相望,如臨大敵一般,局勢暫時穩(wěn)定了下來。姜妧站在高處,眼睜睜地看著阿桑在飛禽猛獸之間游走,似乎游刃有余,眼睛都氣紅了,突然想起一事,尖叫著問道:“我知銀狼紅狐皆為虎豹所吞食,青葉蛇呢?黑蜘蛛呢?為何不見蹤影?”“青葉蛇?黑蜘蛛?”姜姬忍不住大笑起來,“姜妧啊姜妧,難道你忘記了如今的時節(jié)?雪花飄飛之時,正值青葉蛇蟄伏之際,便是強行將其從洞中拖出,卻也派不上用場。那青葉蛇只怕早就凍僵了。縱使沒凍僵,在蒼隼金雕面前,豈能留下活口?哦,我直到了,怪不得方才蒼隼和金雕打成一團,原來竟是為了搶這條青葉蛇啊!”☆、的微笑(五)姜姬說的話固然有些夸張嘲諷,但其實也不能算說錯。青竹蛇盡管毒性猛烈,然在蒼隼和金雕這種天空霸主的面前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