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得不能再提。

“這山中少說也有幾百只紅狐?！蹦想x目光狂熱難掩焦灼，“要如何才能盡數(shù)獵完？銀狼是狼群之首，狼向來不是孤身活動，又要如何才能想辦法射死它？”

到了最后，他們甚至動用了放火燒山的法子。眼見濃重的煙霧滾滾而至，靜謐的樹林之中霎那間百獸狂奔，他們揮舞著火把，尾隨百獸其后，手中的箭矢激射而出。天干物燥，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冷雨澆滅。漫山遍野橫七豎八躺著許多野獸的尸體。

然而——

“承讓了。”稷下川九祭司之一、薇別的丈夫林澤大聲說道。他們在山下惟一的逃生出口之處布下了許多陷阱，獵得好多只平日里極難捕捉到的猛獸。

南離一眼就看到，一只花色斑點的豹子，被小心地安置在一輛囚車上，憤怒地扒著四周的柵欄，發(fā)出受傷一般的哀嚎。

“你何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南離？難道那個女人死了，我能得到什么好處嗎？我只不過是在奉祭宮之命辦事罷了。這也是為你好。幾位祭司包括九寨首領(lǐng)，都紛紛出人出力，難道你要逐一問罪不成？”林澤說道，“不過還是多謝你，這只花豹極通人性，若不是你放火燒山，我輕易還引不出它?！?/br>
南離雙拳緊握，眼睛里隱隱看得見紅色。這么說，這般做反而是害了阿桑了？

“本來我們還想著傻傻地進山狩獵的。你知道的，冬日放火燒山可是不小的罪名，我們便是想到，也不敢輕易出手。還好姜姬在旁邊勸我們，說定然會有人幫我們燒山，主動攬了這個罪名過去的。只是我卻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是你?！绷譂傻钠拮愚眲e甚是欣賞南離，林澤為此早就憋著一股氣了，只因南離是小輩，不好隨便沖他發(fā)火。如今卻能奚落他一番，心中別提有多舒爽了。

“姜姬？”南離下意識地重復(fù)道。

“是。這次的昊天九問，姜姬出力不小，她帶領(lǐng)著姜姓四寨捉得白虎、棕熊、黑蜘蛛三種動物。想來待我們這只花豹送到，就諸事齊備了?！绷譂尚念^頗為暢快地說道，率領(lǐng)著手下?lián)P長離去了。

南離不由得舉起手中的長弓，一摸箭囊，才發(fā)現(xiàn)箭已經(jīng)射光了，再去看子羽，見他背后的箭囊也已經(jīng)空空如也，卻正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在放火燒山中被烤熟了的野兔子rou。南離一時之間突然沒了招呼子羽的興致，將箭囊擲在地上，搖搖擺擺地向著仍舊彌漫著青色濃煙的山中走去。

子羽忙扔下啃到一半的兔腿，拔腿追上南離，問他道：“你瘋了？赤手空拳的，去深山中作甚？”

見南離不答，卻跺腳說道：“你若再不回寨子，只怕連阿桑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方才我跟林澤的手下聊了幾句，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在寨子外頭搭好了祭臺，想來審訊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

深秋初冬本來是稷下川的農(nóng)閑時節(jié)，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每家每戶大都儲好了過冬的吃食和柴火，每日里縮在家中足不出戶，寨子外頭更應(yīng)該是不見人煙。

然而這些日里卻有些反常。方圓幾十里的幾千民眾都忙碌起來，每日里忙于挖地基，修柵欄，將寨子四周得防護密密實實，又開始在柵欄外頭的空地上挖出一道道壕溝，制作了上百個陷阱。

而與之相對應(yīng)的，是姜寨北邊原先是一片農(nóng)田的沃野之中，層層疊疊搭起了高高的臺子，那臺子兩面懸壁筆直，另外的兩面則和地面相連，其中一面以石階鋪就道路，另一面卻是斜斜的土坡。乍一望過去，竟有幾分像是稷下川祭宮祭壇的形容。

“這是在做什么?。俊背Ｓ胁幻鞯准毜暮檬抡甙l(fā)問。

而每到此時，被祭宮分派的繁重勞作折磨得頗有怨言的知情人便會開始加油添醋地敘說：

“祭宮要弄什么昊天九問了！據(jù)說這次請來的是幾只十分兇猛的禽獸，因怕審訊過程中禽獸暴起傷人，禍及無辜，姜姬大人才出了主意說要在寨子外頭加強防護，據(jù)說到時候還要布置了弓箭手守衛(wèi)在周圍呢，不然不說狼熊虎豹這些猛獸，單說那天上飛的蒼隼和金雕，就足夠咱們死上好幾回的了！”

“什么叫做昊天九問？”

“什么，你連這都不懂？昊天九問可是祭宮流傳下來的至高審判之法，神圣之至，據(jù)說是昊天神的旨意。祭宮請出九種動物來和受審判人共處，若是受審判人無罪，昊天自然會庇護于他，若是受審判人有罪，便會慘遭獸吻，輕則血rou模糊，重則尸骨無存。我跟你說，這審判之法輕易不出，一旦動用之時，可是了不得的大事?！?/br>
“既然如此，為何昊天九問不在祭宮之中進行，偏偏要到這荒郊野外里搭個臨時的臺子呢？”

“笨蛋！當(dāng)然是大祭司擔(dān)心九種禽獸野性難馴，會毀了祭宮這神圣之地。”

“不對啊，既然是昊天神的旨意，祭宮是何等所在，昊天神又怎會不予庇護呢？”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問那么多干嘛！”閑聊至此，知情人也不由得惱羞成怒。

其實這些民眾并不能算笨，只是對于祭宮和昊天神長久以來的信任和依賴，暫時掩蓋住了人類有生俱來的獨立思考能力。然而在潛意識里，他們其實已經(jīng)開始隱隱的不安：倘若大祭司是害怕九種動物暴起傷人，而拒絕在祭宮祭壇上主持昊天九問的話，那么她把普通民眾的性命當(dāng)作什么？如果說在昊天九問之中，昊天神并不會對供奉她的祭宮溫情庇護的話，那么昊天神的無邊法力何在，祭宮又到底算什么？

自然，稷下川數(shù)萬民眾，關(guān)心的問題遠不止這一個。

事實上，在這十?dāng)?shù)日的時間中，另一個令人震驚的傳言流傳得更快。

“知道昊天九問的受審訊者是誰嗎？她就是阿桑?！?/br>
“阿桑？那個傻子阿桑？可是為什么？一個傻子而已，平日里我們看不慣，欺負欺負她也就是了。為何大祭司會留意到她？”

“難道你還不知道？聽說她跟南離君好上了，兩個人經(jīng)常一起過夜。想是大祭司覺得傻子配不上南離君吧。故而才用昊天九問的辦法請示昊天的旨意，看看她究竟算不算南離君命中注定的女人?！?/br>
“這么說，前些日子的那個傳聞是真的了？老天！南離君和傻子阿桑！從前別人告訴我的時候，我還當(dāng)他們是說笑，胡亂編排污蔑南離君呢！”

“可不是。我開始也是這么以為的。不過你知道的，我jiejie的男人是祭宮的衛(wèi)兵，據(jù)他們那邊傳過來消息說，事情千真萬確的，那個阿桑一直在石牢里關(guān)著。南離君跪在祭宮前頭苦苦哀求，很多人都看見了呢?！?/br>
“這件事我也知道。我舅舅的妻主的姨姨是神仆，她說那一夜九大祭司都出動了，爭吵了大半夜，才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