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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老頭子端正了態(tài)度,釋然滿意地暗中點頭。幫忙,是他的本分。別說得好像是她強人所難一般。“過了年,言哥兒就該啟蒙了?!?/br>“那又如何?”張先生想也不想做出的回答,輕佻得可惡。換成一般人,早氣得跳腳了??上В鎸Φ氖菞钺屓?,一個不怎么按常理出牌的人。“螞蚱也是rou。”釋然語重心長,感覺就像是在教導一個頑童,“學堂里的花銷不算小。反正你也是閑著,不如,你就代勞了吧。”張先生目瞪口呆了半天,終于失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到后期,簡直可以說是放肆又張狂。“楊四郎,你好樣兒的!”他指著釋然,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腦袋搖得如撥浪鼓,“你直說你是個吝嗇鬼就完了!”束脩無定數(shù),一把雞蛋、一瓢糧食都是可以的,有那個過場就對了。她倒好,連這點東西都要算計,小氣巴拉的,真是夠了!什么叫他“閑著難受”?他也很忙的好不好!要煮飯、洗衣裳、縫縫補補,還要看書、釣魚、散步,這些事情都不需要花時間?。?/br>聽她說的,他倒像是個無所事事的紈绔一般!居然還把他跟那個傻皇帝相提并論,用詞不當、嚴重地不當!說白了,就是要把他這些年吃的、喝的都吐出來。還是那個意思:她嫌棄他光吃不干!張先生堅決地甩頭:“一腦子糨糊的小娃娃,居然要勞動我老人家?不干!”“他是我家唯一的男孩兒,雖是庶出,可將來還是有機會讀書仕進的。”張先生吹著胡子一翹一翹地:“三歲看老。他就不是那塊材料。”“駑馬十駕,功在不舍。現(xiàn)在說這話,有點為時過早了?!?/br>“如果換作是你,沒問題。”哦?釋然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第93回釋然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張先生不確定她是否在裝傻,只得耐下心來,重復道:“如果是教你,可以。”釋然故作調(diào)侃:“我是不是應該喜出望外、受寵若驚?”張先生朝她的方向蹭了蹭,用商量的語氣道:“我一直很納悶兒,你這一肚子的博學蕪雜,到底是誰教的?楊二郎?不對呀,他成年累月關(guān)在學校里,難得回來一趟。而且,就你們兩家的交情,他未必就會那么關(guān)心你。就算肯教,也該撿個兄弟來教,教個閨女有什么用?”“有道理,繼續(xù)?!?/br>釋然拈了一根炒熟的rou條,慢慢嚼著,走出悶熱的草屋,來到老杏樹下的石墩上坐下來。張先生不甘落后,也拈了兩根,一齊丟到嘴里,跟上來。“那個病癆?說一句喘三喘,他就是有那個心,怕也沒那個力氣。沒有誰是天生就會的,你倒是說說,是不是有過什么奇遇?”他言詞懇切、神情可憐,叫人有些不忍心。但是釋然卻明白得很,這都是些假象。跟這位老人家斗心智,簡直就是班門弄斧、關(guān)公門前耍大刀。只要有機會,就想套她的話。這也許不是好奇,而純粹就是一種習慣。名利場中混久了,沒事兒找事兒,什么事兒都要拐上九曲十八個彎去斟酌、去權(quán)衡。為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啊。“大概,這就叫‘璞玉天成’?也許真的魂魄出了問題呢。也許撞了那一下,開了竅?也許像莊周那樣,做了個夢,悟道了?”張先生嗤之以鼻,壓根就不相信她說的。“子不語怪力亂神,作為他的學生,張先生此舉可是大大地不守規(guī)矩哦?!?/br>“若是什么難言之隱就算了?!睆埾壬鸀闆]有得償所愿而憤憤不平,“老頭子沒有挖墻腳的嗜好。等哪天屬于你的知己出現(xiàn)了,留著說給他聽吧。但愿他會相信。說吧,你想學什么?”釋然反問:“你想教什么?”“隨你點。琴棋書畫?”女孩子,學點這個,陶冶情cao,也不錯。釋然笑而不語。“弓馬騎射?”已經(jīng)在學了,射殺的獵物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張先生沉重地點點頭:“好,很好?!?/br>“農(nóng)耕商賈?”釋然斜睨他,意態(tài)桀驁:“你覺得我很差勁嗎?”張先生碰了一鼻子灰,頗有幾分灰溜溜地摸摸胡子,終于道出了心里的驚疑:“那就——做學問吧?教會了你,后頭你想傳給誰,隨便你?!?/br>釋然笑了,這回事真的笑了,如釋重負。這句話,她等的太久。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終究是辛苦的。即使是坐擁良田百頃、一呼百應,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地主。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學而優(yōu)則仕,這是天下所有男兒的志向。遠不說,就說大舅吧。出口成章又如何?一個“匠戶”的身份,注定了他這一輩子無緣官場。不光這一世,倘若有兒孫,也是世世代代都無法逾越律法那條鴻溝的。各司其命、安分守己。身為農(nóng)戶之后,倒是有讀書的權(quán)利。就這一點優(yōu)勢,就足夠讓那些生來就被剝奪了仕進資格的人羨慕嫉妒恨死。這是機會,而她,一向都不會輕易放過任何可用的機會。第94回女子不能科考,對吧?可是女孩子遲早都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不是說煮飯洗衣裳這么簡單,賢妻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