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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在對上陶氏森森的目光后,一個一個地,紛紛收起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陶氏便笑了,輕笑聲滿含暢快淋漓的歡喜,仿佛瀕死人的回光返照,反常得令人毛骨悚然。釋懷、釋容和肇事者釋言目睹這一切,驚懼之余,就只剩下了哭泣。“哭什么!”陶氏擲地有聲地吩咐兒女們,“不許哭,把眼淚都給我擦干了,看仔細(xì)些。你們的爹今天要就死在這兒,這事兒就算了。倘若還能留一口氣,記住了,看看都有誰動了手,日后給我十倍、百倍地討回來!哪怕豁出性命去,也不準(zhǔn)有任何的猶豫。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聽見沒!”末一句冰冷銳利,扎得釋懷姐弟幾個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大聲道:“是,娘!”老三聽得分明,見妻兒非但不幫忙,反倒說出這種火上澆油的話,禁不住火冒三丈。狠狠地抹一把臉上的血污,沖著陶氏怒斥道:“陶之華,你當(dāng)我是死人嗎?”陶氏不屑地挑眉,輕蔑地笑道:“一年三兩銀子,你也就值這個價兒。還想著用檀木棺材板?我呸!”老三直著嗓子叫屈:“誰說三兩?明明是六兩!”陶氏笑了,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楊正禮,你昧著良心說話,死也不得好死!當(dāng)著你閨女、你兒子的面,你幾時給家里掙過六兩銀子?紅口白牙你說句人話!我們娘們兒要是污了那三兩,就讓我們娘幾個出門就被車撞死!”“那三兩銀子充了公,為什么就不能算?你意思是父母不用孝敬,是吧?”陶氏冷笑道:“哦,原來如此!今天我才知道,敢情你楊正禮是有爹娘老子的。三兩不多,確實不多。照我說,你要真是個孝順的,就該把六兩銀子全部充公?!?/br>“嚓!”老太爺盛怒之下,抓起茶碗就朝老三砸過去,口中大罵:“我沒你這樣的孝子!你給我滾!”老三躲閃不及,生生地挨了一下子。蕭墻內(nèi)外之第74回茶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原本就血跡斑斑的臉上,又榮幸地添了一道傷口,恰好在額頭的位置,鮮血如注。“爹、爹!”釋言雖小,但畢竟是男孩子,平時陶氏沒少教導(dǎo)他一些男兒家的本分和責(zé)任??吹礁赣H受到圍攻,釋言的內(nèi)心里,憤怒取代了恐懼。他大喊大叫地掙扎著,試圖沖過去解救父親。釋懷卻擔(dān)心他過去會給混亂的人群踩到,使勁地箍著他,不讓他躁動。“我要告訴我外祖,我要告訴我舅舅,讓他們報仇、報仇!”釋容跺著腳、揮舞著拳頭大聲吼叫著,“壞人,你們?nèi)际谴髩牡?!?/br>“好,很好?!崩咸珷攼艕诺匦α?,猛地一拍桌子,擺出了地方“老人”的威嚴(yán),“自古正邪不兩立。從此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dú)木橋。我沒你這樣孝順的兒子,你也不用再當(dāng)我還喘氣兒。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我等著你們。”老太爺伸出一根手指,雙目獰厲:“大門就在那里,這位爺,這位太太,請吧!”這話極狠、極絕,包括姜家人在內(nèi),廳里的人無不為之動容。老四瞅瞅老太爺,只見他神情決絕,想必說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只好轉(zhuǎn)而慫恿老三:“三哥,你就不能少說兩句?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趕緊回去拾掇拾掇,有什么事兒,回頭再說——”“敢再踏進(jìn)這個門,試試!看不打折了你狗腿!”老太爺一聲斷喝,下人們瑟瑟發(fā)抖,不敢不謹(jǐn)遵指令。老四還想爭辯兩句,還沒等他開口,就被老太爺?shù)难凵衩霘⒘耍骸澳阋蚕朊撾x父子關(guān)系的話,就情管和他一起走!你自然是不怕的,萬貫纏身,走遍天下。用得著看誰的臉色吃飯?你就是王、就是老大!”老四頓時就蔫了。斷絕關(guān)系?別嚇?biāo)妹础?/br>一旦被逐出家門,就意味著做人的失敗,意味著其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樣一個缺德的人,日后還要怎么在地面上混?脫離了家族,無異于自絕于人前。一個沒有祖宗的人,死后將會無所歸依,終將變作孤魂野鬼。老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丁們半勸半趕地把三房一家子往外推。花廳里好不容易清靜下來。婆子丫頭們趕忙插空收拾混亂。正沸沸揚(yáng)揚(yáng)著,忽然二門上傳來消息,說是衙門來人了。一聽“衙門”二字,滿廳的人都不由得神情一緊,暗中整頓衣裳的同時,一同扭頭去看。來的居然是位官媒,自稱姓厲。帶著個小丫頭,舉止言談都比街面上做媒幾十年的孫婆子體面、大氣。面上也不見孫婆子那未語先笑、到處拿喬的驕矜習(xí)氣。似乎像楊家這樣的,都是她司空見慣的場景。老太爺已經(jīng)換上了威而不露、彬彬有禮的模樣。在他暗中打量厲婆子的時候,厲婆子也在借著喝茶的工夫,打量此間。茶是好茶,也就楊家這種大戶人家,才喝得起。茶碗是極好的青花瓷,這個,小門小戶是難得一見的。婆子、丫頭不少,也有規(guī)矩,這一路走來,都是見識過了。光是養(yǎng)這些人,一月的開銷也不少。沒的說,楊家的底子應(yīng)該算是厚實的。楊老太爺是秀才出身,雖說低了點(diǎn)兒,可也是讀書人。往前推,祖父輩也曾有人中過舉人;往下推,現(xiàn)下大房的嫡次子就在縣學(xué)里讀書,據(jù)說是個用功的,將來少不得要掙個功名在身,光耀門庭。試想,整個一縣,能夠進(jìn)入縣學(xué)中讀書的,也僅僅只有二十人。而楊釋褐就占了其中的一席。不管是從學(xué)業(yè)、還是家境上說,楊家都是有一定的實力的。厲婆子又把目光再次投向廳中的那座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