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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用不著外人插言。他若是想置喙,前提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是跟三房有密切關系的人。自始至終,她沒有問他從哪里來,家中有何人此類的話。一個字兒也沒提。她就不好奇?才怪呢。雖然矢口不提,可張先生硬是感到了層層的壓力,一寸寸逼近他的秘密,讓他的一顆心時刻懸在嗓子眼兒里。被一個小孩子攝住,這可是一輩子不曾有過的事情。也許,他真的老了?長江后浪推前浪,真的到了退位讓賢的時候了?他嘆了口氣。釋然木木地說道:“你不用訴苦,別人的事,我沒興趣。”別人?對她這么明顯的口是心非,張先生惟有苦笑:“你這是逼我呢……”釋然當即就很嚴肅地打斷了他:“你不要壞我名聲,我一向尊老愛幼。”既作了強盜,還要人叫好,這種市井無賴實在是讀書人的天敵。張先生相信,倘若她去讀書,學堂里的先生肯定要三天兩頭換人。就沒見過說話這么堵人的。好歹你也給點表情、來點起伏啊,總是那么一副不冷不熱、不遠不近、不咸不淡的模樣,擺明了就是在說:我跟你不熟,你的事兒與我無關,我的事兒干嘛要告訴你。是個人都要給逼瘋。張先生語重心長:“你思慮太重,知道的越多,煩惱越多。我這是為你好。你懂我的意思吧?”領教了她的機警深沉,張先生漸漸地不敢再將她當成單純可欺的小孩子看待了。也許,用大人的方式交往才能贏得她的信任。釋然“哦”了一聲:“晚了。你這話說的晚了?!?/br>張先生驚疑地忘記了魚兒咬鉤:“什么意思?”“上次在山下,我遇見了幾個奇怪的人,指名要找你。怕你害怕得茶飯不思,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事兒。既然你想我活得輕松些,那么,這些煩惱就還給你好了?!?/br>直至日上三竿,釋然才呵欠連天地走出客堂。早就等候多時的初七等人呼啦一下圍攏上來,你一言、我一語跟她問好,興奮得好像窮漢撿了個毛驢。釋然一邊擦臉,一邊問:“有人送錢來了?”初七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四爺英明!天沒亮就來了,從山門一直拜上來的。十個錢換了一罐子圣水。十個錢呢!”初七凌空抓握著十指,喜不自禁。小寶和門當一味地傻笑。“沒忘記告訴人家吧?那水只能外用,喝不得的?!?/br>“四爺放心,不怕治不好,就怕越治越嚴重。小人們哪敢不小心。”門當恭恭敬敬地說道。釋然放下手巾,初七適時地接在手,用勁兒擰了兩下,抖開,晾曬在門前兩棵樹之間的搭綆上。釋然不由得多瞄了他兩眼,居然把他給看得羞澀起來。釋然若有所思。第49回這個初七倒是個有心的,這般鞍前馬后地奔走效力,想必是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定下了方向。這樣挺好,是個有自知之明、有眼力、有志向的。釋然接過小寶捧過來的缺口大碗,就著清水,用草灰洗了牙齒。洗完牙齒,初七又趕忙遞過來一把桃木梳子。是一把嶄新的,上面刻著一只鳥,長長的尾巴,肯定不是家雀之類的。釋然知道,那是鸞鳳,傳說中的吉祥之物。在制作這把梳子的時候,大白一定是心懷著美好的祝愿和期待。承受了這份厚望的她,如何能不感動呢?“有客來是好事兒,你們不去干活兒,招徠更多人來送錢,守著我干什么?我又沒錢給你們發(fā)月錢?!?/br>“現(xiàn)在沒有,以后會有的……”小寶竊笑著,悄聲嘀咕道。釋然的眼角就看到初七的胳膊肘子不動聲色地拐了小寶一下子。不用問她就知道,定是初七給他們清洗過腦子。不看眼下,看將來。跟那些只管吃了上頓不管下頓的相比,別說,初七這小哥兒還真是塊好料子。“大白師父等你過去商量事兒呢?!背跗吲阈Φ馈?/br>什么事兒?還不就是為那幾個錢。釋然嗤地笑了,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才十文錢,大白就當成事兒了。看來,昨天傍晚簽下的那一紙契約,大白竟是當了真。當時她是心懷企圖,想要沾“青茅寺”的便宜。估計大白并不了解這一點,在他看來,早晚都是要完蛋的,要是活馬當死馬給醫(yī)好了,那是再好不過了,他就不用投奔異地他鄉(xiāng)的同門了,若是醫(yī)不好,不過是順應了天理,也不虧什么的。所以,簽約的時候,兩個人都簽的很痛快。說好了,以后“青茅寺”的事務會由楊釋然負一半的責任,出項、入項,都須經過契約雙方來決定。明面上,卻還是大白當家。只是時機cao作運營上,由釋然出謀劃策。能夠安心撞鐘做和尚而又無需憂慮生計問題,這種日子可是大白最為向往的,也是他的一個習慣。釋然也覺得很幸福。她不相信“青芽寺”會就此完蛋,她也不想讓這種事發(fā)生。現(xiàn)成的條件都齊全,要法場有法場,要人有人,差的就是個人氣。人心其實不難說動。所以,她有信心讓“六出寺”重新復蘇起來,并且決心要讓寺廟香火旺盛、財源滾滾。試想,以后若是寺廟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