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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秦理的話，想著葉思遠時常浮現(xiàn)的憂傷眼神，心里的苦澀不可抑制地泛了出來。

“阿理，思遠受傷時，你在么？”

“在?！?/br>
“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沒和你說過？”

“恩。不過我聽葉思禾說過一些，他說他很討厭葉思遠，他說他是故意的，阿理，他真的是故意的嗎？”

“我不知道?！鼻乩頁u頭，“想聽那時候的事么？那一天，我一直和思遠在一起，發(fā)生的所有事，我都是親眼所見。”

我看著他，說：“想?！?/br>
秦理緩緩地對我說起那一天發(fā)生的事，他的目光放得很遠，躍過了病房的窗，不知望向了哪里。

“那天是思遠的生日，9月17日，恰巧是個周六。外公把我們幾家人都叫過去吃飯，順便給思遠慶生。我們到的時候，是下午，那時候天氣還沒涼起來，太陽挺大，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天空很藍，空氣中還飄著桂花香。外公家住的是老房子，在郊區(qū)，院子里就養(yǎng)了幾棵桂花樹，院子外面還有一大塊空地，思遠他們都喜歡在那兒玩，打羽毛球、跳房子、玩老鷹捉小雞、瞎子摸人br/>

思遠到得比我們晚，他很開心，一到外公家就拉著我要我教他下圍棋。我能玩的方西不多，一直都喜歡下棋，思遠的軍棋、象棋、圍棋都是跟我學(xué)的，他很聰明，每一樣都學(xué)得很快，碰到我就喜歡和我玩。

雖然我媽和我二舅媽關(guān)系一直不好，卻不妨礙思遠和我親。阿勉很內(nèi)向，葉思禾一直不喜歡和我玩，思穎又是女生，所以在家里的兄弟里，我和思遠最要好。

他喜歡和我一起看動畫片，打游戲機，你知道么？小桔，那時候思遠那么小，就懂得要讓我了，我一只手打游戲機自然打不過他，他會偷偷地讓著我，真是一個很貼心的孩子。

可是……他畢竟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男孩，愛玩愛鬧是他的天性，陪我下了一小時棋后，葉思禾就叫他去打羽毛球了。

思遠推著我的輪椅出去，叫我給他們做裁判，他從來都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屋里的，每次他們玩，他都喜歡讓我和他們在一起。

思遠的羽毛球打得很好，雖然他比我和阿勉小了2歲，但阿勉還打不過他。那時候，還有體校的教練勸他去練羽毛球，不過我二舅媽拒絕了，葉家的孩子，不需要走體育這條路，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會有更多的出路。

思遠和葉思禾打了一會兒后，就換上了阿勉，他走到我身邊，陪我說了會話。

我們的注意力都不在球場上，思穎給他們做著裁判，不知什么時候，葉思禾把球打到了我們身邊的一堵墻上。

那是我們拿出來的第二個球，第一個已經(jīng)打壞了，第二個剛打了沒多久，但是他們還沒過癮。

思遠正在和我聊剛才的棋局，葉思禾突然叫他去墻上撿一下球。

思遠那時個子已經(jīng)挺高，和阿勉差不多，他二話沒說就要往上爬，我抬頭看了一下，球的邊上是個變壓器，就說：‘不要撿了，很危險的?！?/br>
葉思禾說：‘就這么點高，爬一下就能拿到了?！?/br>
我又阻止了一次，思穎說她回屋里再拿一個得了，葉思禾卻說：‘思遠，你膽子真小，這么低都不敢爬么？’

我就說：‘你自己怎么不爬？’

葉思禾說：‘我今天穿的白褲子，爬臟了我爸會罵。’

我拉住思遠，說：‘不要撿了，回屋里去看電視吧，已經(jīng)玩了好一會兒了?！?/br>
葉思禾說：‘才打了不到1小時，阿理，你自己不能玩，還不讓我們多玩一會兒，是不是要我們都陪你坐著呀！’

小桔，他那時候就是這樣的，講話夾槍帶棒，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15歲的人正是叛逆期，還不及思遠懂事。

一直到我長大以后，我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葉思禾是葉家的長房長子，他出生以后，受盡了全家人的寵愛，我大舅媽以前是個三流的歌手，我外婆一直不喜歡她，直到葉思禾出生，外婆才改變了一點對她的看法，但是我大舅媽心里是一直記恨著的。

葉思禾一歲時，思穎出生了，我承認(rèn)，我們那邊的人是有點重男輕女，外公外婆對這個孫女兒不太感冒，還是更寵愛葉思禾。

又過了一年，我mama生了我和阿勉，可是我在7個月時就生了病，阿勉又是從小沉默寡言，不懂得討大人歡心，一度都被當(dāng)成了自閉癥去看過醫(yī)生，所以，葉思禾一直到4歲時，都是整個大家庭里，最最受寵的一個。

他很聰明，長得也可愛，嘴巴又甜，聽我媽說，真真是被捧到了天上去，可是……我大舅媽沒什么文化，她不上班，就在家?guī)Ш⒆?，她……把葉思禾寵壞了，當(dāng)然，這都是我們后來分析出來的。

葉思禾非常受寵，一直到——思遠的出生。

我二舅媽是個怎樣的人，你應(yīng)該知道，我二舅也和我大舅不一樣，二舅兩夫妻學(xué)歷高，感情好，談了好幾年戀愛才結(jié)婚，在那會兒算是大齡青年了。思遠出生的時候，我二舅已經(jīng)30了，二舅媽27，葉家最后的一個孩子出生，大家都很高興。

更令人高興的是，思遠真的是個很優(yōu)秀很優(yōu)秀的孩子，從小就聰明乖巧懂事，家教極好，這我就不用多說了吧，你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應(yīng)該完全能體會。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大家賦予思遠的贊揚，會在另一個人心里激起千層浪。

我至今也不敢相信，原來嫉妒的力量，會這么可怕。

說回打羽毛球吧，葉思禾一再堅持叫思遠去撿球，思遠年紀(jì)小，也是心高氣傲，聽到葉思禾說他膽子小，又出言激我，就沖動起來。

他掙脫了我的手，就往墻上爬。

我叫著他，他沒理我，我就在心里祈禱，思遠，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啊！

后來，我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我的身體健康，我一定會死死地拉住他，不讓他去爬那該死的墻！或者，為什么我沒再堅持一下呢！要是我再堅持一下，該多好！

思遠手腳很利索，沒幾下就爬到了墻上，他拿到羽毛球，還回頭朝我笑了下。

意外就是這時候發(fā)生的，他的腳滑了一下，他整個人一下子往變壓器那里靠了過去。

強大的電流吸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