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就約了當?shù)氐囊粋€老同學(xué)敘舊。趙蘇漾和岑戈沿著酒店后的林蔭小道，步行去附近的商業(yè)街。

趙蘇漾好像憋了很久似的，“喂，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贬晡站o她的手，截斷她未出口的話，“我的回答分別是——不會，不能，不可能?！?/br>
“……哈？”她半張著嘴，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說說看，本小姐要問你啥？”

“一，我們以后會不會吵架分手；二，你能不能用離家出走或者夜不歸宿來考驗我的耐心；三，你失蹤后我會不會另娶他人?！?/br>
三箭齊發(fā)，一一命中紅心。他的讀心術(shù)如此了得，她還有什么好問的？

梳理出問詢重點后，接下來的走訪就更有針對性了。岑戈人rou測謊儀效能發(fā)揮到了極致，三言兩語問出第九個死者Ｃ平武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一年級學(xué)生根本不是出去勤工儉學(xué)，而是援助交際，專陪一個手中有幾個小錢的中年大叔。她出了事，那個大叔自然假裝不知道，口口聲聲咬定她只是來打工賺學(xué)費。

第十個死者Ｄ也好不到哪里去，私生活混亂，在某夜總會當完駐場歌手后有時也出臺。夜總會老板因怕探員得知他們這兒也提供色.情服務(wù)，當時就說了謊話，絕口不提部分女性員工賣.yin的事。

既然都暗地里干著失足婦女的勾當，必然會涉及到酒店。

越來越接近真相，趙蘇漾激動不已，她暗地想，那個臉皮被剝掉的男公關(guān)同樣能和酒店扯上關(guān)系，不是嗎？

第十一個死者Ｅ工作過的餐館早就倒閉了，當時的老板已回老家，他在電話中告訴屈旌，E失蹤當日沒有客戶打電話回來質(zhì)問外賣沒送到手的事，說明她的若干份外賣都送完了才失去蹤跡。當時辦案的探員提供了外賣地址單，其中有一份外賣恰是送到悠然酒店某客房。

第十二個死者Ｆ和丁涵馨又是在何種情況下和酒店聯(lián)系上就不得而知了，但她倆回家路上都會路過悠然酒店。如此一來，宋幽燁投資的悠然連鎖酒店成為最可疑的場所，它分布于陵州各地，幾乎每個城市都至少有一家，長寧、千樟、嘉華這樣的大城市，每個區(qū)都有一至三家不等。當年，岑凝參加的夏令營下榻的酒店之一就是千巒旅游區(qū)附近的悠然酒店！

三人回到長寧，屈旌向特案組和吳建彬總長匯報了他們的重大發(fā)現(xiàn)。吳建彬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同意下發(fā)搜查令，對案發(fā)地以及附近的悠然連鎖酒店進行突擊大搜查。

“我總覺得怪怪的，有種不真實感?！壁w蘇漾在食堂吃夜宵時悄悄對屈旌說，“你想，酒店人多口雜的，樓道電梯都有監(jiān)控，早晚都有清潔工打掃房間，一個大活人在酒店憑空消失或者被人擄走，怎么會沒有目擊者？”

“那是宋幽燁的地盤，他說不定開辟了一個只有他自己能進入的房間。不是有句老話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屈旌猜測，“看看他們的搜查結(jié)果就知道了——說不定真能在某個昏暗的小房間里找到什么老虎凳、辣椒水、絞刑架之類的東西?！?/br>
第二天，對陵州境內(nèi)37家有可能是作案場所的悠然酒店的搜查告一段落，讓特案組失望的是，各地探員上報來的信息里竟沒有一處發(fā)現(xiàn)類似密室的房間，也沒有檢測到什么大面積的血跡反應(yīng)。經(jīng)常來酒店住宿的客人也好，干了多年的老員工也好，都未曾聽見什么不尋常的呼喊、慘叫聲。

排查范圍究竟正不正確、宋幽燁是否只是無辜？原本即將明朗的案情竟再次陷入僵局。

“付教授，你們……”吳建彬臉色有些陰沉，搜查行動觸怒了宋幽燁，他以破壞個人名譽和集團營商環(huán)境之名向分管副州長反應(yīng)陵州偵查局的所作所為，副州長連夜把他叫去了辦公室，讓他若非沒有決定性證據(jù)，不要這般輕舉妄動。“你們需不需要再重新理一理整個案件的脈絡(luò)，試著再擬定一個排查范圍？”

付經(jīng)綸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呼出，大家本以為他要說什么，誰知他望向窗外，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吳建彬沉默地陪他們坐了十分鐘，說自己還有文件要批，先離開了會議室，臉色不見好轉(zhuǎn)。

“我們的排查范圍真的錯了？”江湖威不解地問，屈旌也附和道：“排查過程出奇地順利，取證天殺地難！兇手做事難道真的這么滴水不漏？”

“我們這將近一個月的奔波算什么？”龐公平搖頭嘆道。

“排查范圍不可能錯的?！壁w蘇漾皺著眉頭幾分不滿，她相信岑戈的思路絕不會錯，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別那么自信，找不到證據(jù)是個不爭的事實！”羅優(yōu)蕊提醒道。

“大家都冷靜一下……”付經(jīng)綸擺擺手，“如果系列案這么好破，也不會拖那么久了。大家忙了這么久了，明天干脆休息一天，后天我們在這里匯合，重新開一次案件分析會——擬定新的排查范圍。”

“付教授，連你也覺得排查范圍有問題？”趙蘇漾詫異道。

付經(jīng)綸聳聳肩，不置可否。

趙蘇漾垂頭喪氣回了家，她之前聽說，成立特案組或?qū)０附M不代表非要出結(jié)果，如果遲遲沒有突破，就得變成“長線偵查”，說白了就是解散?！敖鹁┦?.18特大殺人碎尸案”成立過一次特案組，因排查不出嫌疑人而解散了；“隆州連環(huán)殺人案”成立過四次專案組，都沒個結(jié)果。而他們這個案子一共成立了三次特案組，前兩個都免不了“長線偵查”的命運，現(xiàn)在這個以付經(jīng)綸為首的特案組難道也要像以前一樣草草收場？

想洗個澡冷靜一下，打開衣柜找換洗衣物時，她不經(jīng)意瞥見岑凝織的紅圍巾，感到一陣羞愧。她偶爾感冒咳嗽一下都覺得難過，更何況岑凝得的是那樣的病。病好之后，岑凝肯定是帶著欣喜和對未來生活的向往，一邊微笑著一邊編織著手中的紅毛線吧！

——我不能放棄，絕不！為了岑凝！為了岑戈！

趙蘇漾關(guān)好衣柜，披上大衣，重回刑偵中心。

徑自進了特案組辦公室，她打開電腦登陸總局系統(tǒng)，打起十二分精神，從第一起案件開始，細細地看。說真的，高考都沒這么認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蘇漾滴水未進，甚至忘記自己連晚飯都沒吃。痕跡檢驗報告的繁瑣，尸檢報告的生僻，她咬牙逼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啃下來，不懂的就記下來上外網(wǎng)查個清楚。

這一刻，賭上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賭上自己對岑戈所有的愛。

午夜的鐘聲敲響，她握著鼠標的右手微微發(fā)酸，揉揉干澀的眼睛，最終將注意力放在剛才從尸檢報告中抄下來的一個名詞上——

骨質(zhì)軟化癥。

不是所有的尸體都有這種特征，它只存在于第八個死者Ｂ公司白領(lǐng)、第十個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