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3
是翻云覆雨,是叫人羞嗔無力。秀荷腆著腰肢兒站起來,惱庚武:“嫂嫂羞聽三郎甜言哄人,誰要他補償了,超過二十天,多一天我就住這兒不回去了?!庇秩崛岬亟o庚夫人作了一禮,說三郎在后院還有些行李未收拾,先告退了。庚夫人看著秀荷嬌挺挺的肚子,又見小兩口拌嘴間恩愛藏也藏不住,滿心里便都是歡喜,叫秀荷快回屋歇著,別累著了自個,東西留著給庚武自己去收拾。——*——*——“吱嘎——”一聲把屋門關起,那屋中光線昏暗,看墻角木架上堆滿他的書卷古籍,看柜子里衣裳又都是他少年時所穿,真不知道他還有甚么可收拾。正蹙著眉頭,腰肢兒上忽然環(huán)來修長臂膀,有清爽的氣息抵近耳畔,磨咬住她細嫩耳垂:“馬上就要走了,娘子大人真不肯賞為夫一個好臉色???”嚇了秀荷一大跳,回頭捶庚武:“還好意思說?就不能不去。我只怕你人還沒回來,孩子就生了。她要是一睜眼看不見爹,長大后不和你親,你可別怪我?!庇謫査麞|西藏在哪兒,我怎么找不見它?庚武把手中布袋晃了晃,撥過秀荷的肩膀正對自己:“已經取了。我欠那人一條命,答應他務必把東西交給所托之人。等事情一辦好立刻就回來,乖乖在家里等我,一定不會誤了時間?!蔽橇诵愫梢豢?,目光濯濯把她凝看。曉得她舍不得自己走,膽兒小,怕生孩子時男人不在身邊。心里也疼她,奈何這一趟卻無人可替代。那布袋不過拳頭大小,許是在哪個角落掩埋許久,袋身已然灰黃陳舊,里頭裝的東西卻重。袋口別一枚硬紙信箋,乍一看,原來已被撕扯小半。秀荷不由好奇打問:“怎么缺了角兒,還有另一半在哪里吶?”庚武一雙狼眸炯亮帶笑,作隨口回答:“在另一個獄友那里,那故人怕不放心,便撕下兩半,分頭叫我二人轉交?!?/br>秀荷可不好哄,這家伙城府可深,越是涉及要緊問題,越答得天衣無縫。自曉得自己對“小個子”敏感,后來夫妻說枕頭話,但凡能避過的從前,他總是含糊不答。秀荷含著下唇,兇巴巴地說:“我昨兒晚上夢見她了,另一半就在她那里對不對?她后來必然也去了京城?!?/br>果然女人對同類的嗅覺總是靈敏異常,庚武托起秀荷的下頜,好笑道:“所以就一早上不理我?”秀荷剜庚武:“我夢里見你在胡同口遇見她,你們還說話兒來著。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和她再續(xù)前緣,這孩子我便帶回阿爹家,我也學我娘,跑走了讓你找不見?!?/br>時辰已然不早,大張在門口催,庚夫人迎出去招呼。庚武便啃了秀荷一口,把包袱在寬肩上一搭:“傻瓜,胡思亂想些什么,我心里只有你。走了,不要想我。”說走就走了,匆匆吃過午飯,把他送到巷子口,那衣袂繾風,一忽而便從金織橋尾走到了橋頭。十七歲的秀荷撫著滿圓的肚子,直到看不見丈夫清偉的背影,方才一步一挪走回來。心里莫名空空落落,哦,她剛才還忘了告訴他,她做夢可準了,不然她才不會一早上不愛搭理他。要是肚子沒懷上該有多好,就小幾個月也行呀……她想跟他一起去。堇州府的桃花事可不許再出現一回,她可是個醋缸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嫂嫂們如今已不去茶莊上工,平日里無聊,愛給秀荷的小丫頭做衣裳,那一件件小裙子、小褂子、小鞋子……粉荷嫩綠,秀巧玲瓏,把桌上的兩個竹筐兒堆得滿滿當當。還不夠,還要繼續(xù)做,繼續(xù)做兩歲的,空閑太多,打發(fā)不完呀。洋鐺弄的陳媽據說是全鎮(zhèn)最厲害的接生婆,篤定秀荷生的是閨女,全家人給寶寶準備的便都是小丫頭的顏色。衣裳做得太多了,秀荷忍不住又生出錯覺,萬一到時候偏生個胖小子怎么辦?月份大了夜里最難熬,每天晚上躺在四角紅帳內睡不著,便想庚武,想他正在做什么。想著想著又想去了那不高興的地方,連忙又打住,自己拿起針線繡。繡什么?再準備幾件胖小子的小衣裳,以防萬一。男孩子小時候穿慣了女孩兒的衣裳,不知不覺就會以為自己是女孩兒,長大后便成了娘娘腔。隔壁鎮(zhèn)上就有一個,和秀荷是同齡,但那人的爹爹后來把他送去學了戲,倒派上用場了。秀荷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再走子青那條路。那針線穿來引去,繡不多會兒就犯困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把一個晚上熬了過去。老關福自鐸乾走之后,性格復又朗朗開懷起來,二月底退了青紅酒鋪,也在橋尾這頭新租了個小院子。離得近了,時不時就想過來看一眼,等不住當外公呀,心里可高興。被紅姨知道了怪他太婆媽,后來就假假一會兒提只雞,一會兒拎一掛小糕點,借口吃不完,送給倔丫頭幫忙解決。秀荷也不戳穿阿爹,每次都樂悠悠接下來。隔上三四天,叫劉伯把馬車趕到巷子口,陪阿爹去橋頭那邊抓一趟藥,日子過得倒也不枯燥。大夫是鐸乾引薦的。阿爹的咳嗽病一直反反復復,鐸乾便出面請了告老在鄉(xiāng)的曾老太醫(yī)。許是因著端王爺的面子,曾老太醫(yī)給阿爹看病甚是仔細??上О⒌偛挥浀脽跛?,那咳病吃藥的時候就好些,不吃了又開始,藥就一直斷不了。……四月的江南小鎮(zhèn),綠草繁花,姹紫嫣紅,風光好不撩人。晌午日頭把街心青石打照得閃閃發(fā)亮,秀荷陪阿爹看完病,才預備叫阿檀扶上馬車,忽然間街道兩旁卻攏來許多人,差點兒被撞倒,連忙小心穩(wěn)住身子。“回來了,回來了,大家快看吶!”“天,快聽聽那是什么聲音!”“吱嘎吱嘎——”矮個的南洋腳夫赤著腳板,褲子卷到小腿窩,又黑又厚的肩頭上扛著長扁擔,從街的這一頭遙遙走到那一頭。那筐子好生沉重,把腳夫的扁擔壓成了一道弧,梅老太爺每年五月挑著江南特產從春溪鎮(zhèn)出發(fā),來年清明又挑回來一擔擔黃金滿筐。那聲音聽得人貪婪,春溪鎮(zhèn)的人從梅老太爺年輕時候起,聽了幾十年,怎么聽也聽不夠。過年時不見回來,清明以為再也回不來,四月底卻忽而出現——梅家要起死回生了。但那打頭的,卻不是老太爺捋著花白的山羊胡,儒雅金貴的梅大老爺也沒有出現。打頭的是匹高頭大馬,那馬上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