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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確實大相徑庭??伤宦飞隙歼@么打扮,也從未遭受過任何非議,如今卻被莫名嫌棄,只能怪突發(fā)性直男癌晚期。盡管心中腹誹不斷,許衡還是乖乖換了身及膝連衣裙,默默安慰自己別跟病人一般計較。為了避免其他人的懷疑,他們有意錯開半小時離船。許衡走出港口時,王航已經(jīng)叫好了出租車。三寶壟背山面海,是個典型的風(fēng)水寶地。老城區(qū)里各種風(fēng)格的建筑混雜:荷蘭人殖民以前,華人和阿拉伯人壟斷了整個印尼的商業(yè)貿(mào)易數(shù)百年,如今的印尼又奉伊斯蘭教為國教——自由奔放的巴洛克式教堂,宣禮塔高聳的清真寺,雕梁畫棟的宗祠神廟——短短幾個街區(qū)的距離,充滿著歷史的滄桑感,讓人看遍這座城市的雋永記憶。越往南走,中式建筑越多,人群的膚色也明顯較淺,許衡估摸著他們已經(jīng)進入了華裔聚居區(qū)。車停在一座寬敞幽深的庭院前,古木參天、花草蔥蘢、香煙繚繞,大紅色寶殿若隱若現(xiàn),無聲地昭示著某種莊嚴。王航替她拉開車門,又轉(zhuǎn)身整理好著裝,方才低頭走進了廟。許衡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被這陣勢嚇到。沒多遠,一塊三米見方的巨大石牌擋住去路,其上用金漆裱繪“三保洞”三個漢字,伴有祥云騰龍紋飾,顯得格外凌然肅穆。“這個‘三?!褪恰龑殙拧挠蓙韱??”許衡好奇地發(fā)問。王航的衣角被扯住,不得不停下步伐,敬重地開了口:“明朝有個三保太監(jiān),知道吧?”雖然許衡的歷史并不比地理強,聽到這里卻多少有些印象:“鄭和?”“對,鄭和七次下西洋。”他指向遠處一尊碩大的銅像,“兩萬人、108艘船,六百年前——你能想象嗎?”王航這人外冷內(nèi)熱,很少表現(xiàn)出明顯的情緒,大部分時候都是張冰山臉。然而,身處這座廟宇,談到被祭祀的偉大航海家,那種發(fā)自心底的敬仰與憧憬,卻是真真正正、不容置疑的。即便自詡思想獨立的許衡,也難免受到感染,禁不住折服于先人的偉業(yè)。他補充道:“船隊先后到訪過這里兩次,并留人在此定居,后世便以鄭和的官銜為城市命名。”許衡喟嘆:“真不容易。”兩人牽著手往廟里走,四周圍空空蕩蕩的,仿若一處被遺忘的妙境,孤零零地垂懸于遠離故國的千里之外。站在鄭和的銅像面前,許衡仰起了頭。首戴幞頭、肩披斗篷、身穿蟒袍、左手扶劍,堪稱非凡氣度,只有那光潔的面頰,透露出人物的敏感身份。許衡一邊看,一邊若有所思地說:“你發(fā)現(xiàn)沒有,中國歷史上偉大的航海家,除了和尚就是太監(jiān)。”沒等王航回話,她便扳著指頭算起來:“法顯、義凈、慧深、鑒真,再加上鄭和,幾乎就是我們航海文明的代言人?!?/br>“你說,你算什么?”許衡饒有興致地看向?qū)Ψ健?/br>原本還試圖反駁的王航氣得笑出聲來:“我算什么你不知道?”許衡狡黠地眨眨眼睛:“回頭好好研究一下?!?/br>王航深刻地感覺自己受到了調(diào)戲。南洋的中式建筑韻味特殊,即便竭盡可能地模仿,依然和國內(nèi)的原生態(tài)有所出入:鮮艷的色彩、夸張的結(jié)構(gòu)、用力的角度……但也正是這種求而不得的態(tài)度,彰顯出僑民文化中深刻的思鄉(xiāng)情懷,讓人平添無限感慨。三寶廟正殿上掛著“三保大人”的牌匾,穿過清幽的殿堂,便來到傳說中的三保洞。四周的墻壁鑲嵌著等身壁畫,默默講述鄭和當(dāng)年遠洋的豐功偉績。許衡聽王航一幅幅地講解,留意到他神采飛揚中流露出的微妙自豪感,心都被融化,軟成了一團。說起來恐怕好笑,自己喜歡的男人居然會把太監(jiān)當(dāng)成偶像。可當(dāng)他指著三米高的鐵錨講解“寶船”構(gòu)造,憑據(jù)藤蔓樹上的枝椏證明祖宗顯靈時,那種孩子氣的天真與執(zhí)著,又會讓許衡忍不住悸動:多好啊,既像男人一樣可靠,又像少年般單純,對異性的所有幻想,幾乎都在這一人身上得到實現(xiàn)。最后,兩人在殿前焚香叩首,這才攜手離開了三寶廟。三寶壟并不是一座傳統(tǒng)意義上的旅游城市,坐車轉(zhuǎn)進轉(zhuǎn)出便能對其全貌有所了解。再加上天氣炎熱,許衡只想早點回去洗澡休息,便建議在港口附近找家餐廳吃飯。王航?jīng)]有異議。港口區(qū)做的都是船員生意,各種風(fēng)格的餐廳不一而足。其中一家店面收拾的相對干凈,又是做中餐的,兩人便走了進去。老板娘是個四十歲出頭的婦女,會講華語,講得不好,但笑容親切。店里擺著四張桌子,沒什么人,廚師、服務(wù)員都只有她一個。許衡不挑剔,在靠門的位置坐下來。王航點好菜,卻見老板娘滿臉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事嗎?”他直接開口問道。老板娘擺擺手,鉆進后面的廚房忙活起來。三菜一湯,有魚有rou,咸淡適中的味道,讓吃慣了大廚手藝的兩人得到解脫,直接清光了桌面所有的盤子。已經(jīng)過了飯點,餐廳里沒來其他生意,老板娘守在一旁,笑瞇瞇地看他們大快朵頤。印尼有給小費的習(xí)慣,王航結(jié)賬時特意多留下一張大面額的印尼盾,算作感謝。老板娘卻給他退回來了,只用生硬的華語問了句:“你們是從那艘中國船上下來的嗎?”“是啊?!痹S衡點頭應(yīng)道。三寶壟的港口并不繁忙,可供靠泊的碼頭也很有限,除了“長舟號”,這里再也沒有其他的“中國船”。“船上人都是從哪里來的?”中年婦女的目光中充滿期待,仿佛在聆聽命運的審判。王航清了清喉嚨,插嘴說:“我們的船員都是大陸人?!?/br>老板娘眼底的光芒瞬間熄滅,滿臉失望的表情。“阿姨,怎么了?”許衡連忙關(guān)切地問。那一刻,似有晶潤的淚水幾欲滴落。老板娘嘆了口氣道:“以前,有艘中國船每個月都會來這里。船上的輪機長是香港人,對我很好。”王航一開始就猜到故事的結(jié)局,見許衡認真傾聽的樣子,終究沒忍心開口打斷。“后來我懷孕了,船再來的時候,只知道他下船休假,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過?!崩习迥镏钢鴫ι系囊粡堈掌f,“那是我女兒,今年已經(jīng)17歲了?!?/br>順著她的指引,許衡抬頭看向相框里巧笑焉兮的少女,黑黑的皮膚,晶亮的雙眸,與老板娘六分相似,卻不知道和父親有多像。“我在這里開店,每次有中國人的船都會想辦法打聽,只能盡量找找他?!?/br>許衡很想說,無論世界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