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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半天的經(jīng)歷,許衡對接下來的形勢保留謹慎的悲觀態(tài)度。王航和三副最后下船。他穿了一身t恤短褲,長長的腿腳露出來,像個身材頎長的游泳運動員,矯健而不乏活力,站在眾人之間顯得很打眼。許衡勉強別過視線,默默提醒自己:色字頭上一把刀,知人知面不知心。王航卻像根本沒看到她一樣,和三副有說有笑地走在后面,任由眾人攛掇著請客。一行人剛出碼頭,很快便走進了山腳下的那片夜市。張建新在大洋集團干了十幾年,經(jīng)常跑釜山航線,對沿途的每家店都很熟悉。他一路上給許衡介紹了不少典故,最終把大家?guī)У搅水斖砟康牡亍?/br>這是一家夫妻店,老板是東北人,朝鮮族。早年投靠韓國親戚,拖家?guī)Э谝泼竦礁剑瑓s始終以中國人自居,見到中國船員也顯得格外熱情。大洋集團的大部分貨輪靠泊這個港口時,都會來給他捧場。相應的,跟周邊的其他店面對比,他家的食材更新鮮,價格也更加實惠。發(fā)現(xiàn)同行人中有女性,老板娘顯得尤為開心,拉著她的手“閨女”長、“閨女”短地叫個不停。還特意送了兩份蔬菜,說是補充維生素c,怕許衡在船上待久了沒營養(yǎng)。這種他鄉(xiāng)遇故知——即便不是本人的故知——的感覺,如同溫潤的韓國清酒,氤氳著漂洋過海的疲憊身心。接下來,許衡很自然地便融入到酒桌上歡愉的氣氛里。水手長果然沒有失言,帶領(lǐng)手下兄弟輪番發(fā)動進攻。以王航和三副為代表的駕駛室隊,因為混入了張建新這個“jian細”,很快便陷入了被動。往往是好不容易喝完一輪,就因為大副的主動出擊而重燃戰(zhàn)火。甲板隊仗著人多勢眾,連歇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任由其被淹沒在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之中。許衡謊稱肚子餓,躲在一旁吃魚理刺、剝殼吞膏。沉浸于海產(chǎn)的鮮美味道、坐看“長舟號”內(nèi)部捉對廝殺,簡直是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場上局勢卻在不知不覺地發(fā)生著變化。五大三粗的水手長率先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已是強弩之末。缺乏有效組織,其他船員們很快亂作一團。吐的吐、倒的倒,沒一會兒便徹底敗下陣來,徒留王航面色微酣地端著杯子,扭頭沖向大副:“老張,咱也走一個?”原本忙著扇陰風點鬼火的張建新臉色刷白,許是害怕身份暴露,連忙架起最先“陣亡”的三副道:“我,我先把這小子送回船上去!”許衡見他低頭淺笑,像個孩子似的得意,又是一陣沒有來由的心跳加速。出息!她連忙暗斥自己:許衡,千萬不要被敵人的外表蒙蔽,甲板隊還等著你力挽狂瀾。第17章耍賴王航端著杯子,視線越過杯沿,瞇眼看向許衡。她有些瑟縮,似是陷入圈套的小羊,明知道在劫難逃,卻還是要拼死一搏。進港過程總的來說還算順利,他心情不錯,在酒精的放大下,愈發(fā)感覺良好。女孩被困在駕駛室整整一下午,沒喝水沒吃飯,剛才上桌時兩眼都放著綠光。海鮮味美,卻很容易引發(fā)腸胃不適,王航向來敬而遠之。她那食指大開的樣子,只是看著就讓人很滿足。恰如他對她的判斷:不計成本、不顧后果、隨心所欲、快意恩仇。王航仰首,一口將杯中物飲盡,感覺慢慢上了頭。她終于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笑容虛偽無比:“王船?!?/br>王航?jīng)]有理會,而是伸長胳膊給兩人分別斟上酒,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許衡毫不含糊,一口直接悶掉,假裝豪邁地說:“先干為敬?!?/br>舉起杯子,王航的手腕懸在半空中,笑容慵懶,以不變應萬變。對他來說,攝入酒精已經(jīng)不再是種負擔,而是給麻痹的神經(jīng)做按摩,每一口都能制造出微妙快*感。“慢慢喝,不著急?!?/br>清風徐來,海邊的夜晚熱鬧喧囂,有音樂從別的檔口傳來。招攬客人的大聲吆喝、杯盤碗盞的清脆撞擊、花枝招展的霓虹招牌,各種聲音與朦朧光影混雜在一起,將釜山的天空暈染出別樣的色彩。許衡發(fā)現(xiàn)王航已經(jīng)有些醉意,只是眼神不乏清明??吹贸鰜?,這人酒品不錯,是那種任何時候都會想盡辦法控制自我的怪物。她的酒量不大,跟號稱“海量”的海員來說,簡直不堪一提。但她會耍賴。聚餐剛開始的時候,水手長和張建新就急著拉所有人下水。許衡死咬著肚子餓,堅決不端杯子。眾人見她一介女流,便也沒有強求。如今和王航捉對廝殺,愈發(fā)沒了顧及,各種不上道的辦法使出來,縱是原則性極強的船長大人也招架不住。“我以茶代酒……你不會也喝茶吧?”“喝酒喝雙嘛,肯定要再來一杯啊?!?/br>“我?我就不用了,反正我喝的又不是酒?!?/br>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許衡在酒桌上將這一點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別怪她偷jian耍滑——律師應酬客戶也少不了觥籌交錯,真要老老實實喝,幾幅身體都不夠賠。除了發(fā)揮優(yōu)勢,靠四兩撥千斤的口才靈活應對,再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大多數(shù)時候,酒桌上喝的就是個氣氛,多一些扯皮拉筋,反而更能激發(fā)大家舉杯的興致。許衡常年陪趙秉承出入社交場合,對于各種擋酒詞、行酒令全都門清兒。這一點,又豈是酒量過人、作風實在的船員們可以相提并論的?即便心思縝密如王航,畢竟也還是個爺們,不可能真的跟個撒嬌耍賴的女孩去計較什么。正因如此,幾番往來之后,微醺的快感就轉(zhuǎn)化為了飄渺的失控感。他不說話,光坐在那兒直喘氣,任由許衡叫了幾聲都沒反應。罪魁禍首心中直呼暢快,表面還要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你不會真喝醉了吧?”王航斜睨著眼睛瞪她,像個不服輸?shù)纳倌?,配上酒精刺激出的緋紅臉色,簡直是在誘人犯罪!許衡得意的恨不得轉(zhuǎn)圈圈,決心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機會。“醉了也好,醉了不怕講真話?!彼哿宿垲^發(fā),貌似很有感慨,“你是不是經(jīng)常這樣被人灌?”王航不搭腔,已經(jīng)有些蔫頭蔫腦的模樣。律師沒什么缺點,乘人之危算一個,痛打落水狗更是職業(yè)習慣:“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抬眸,目光深邃幽暗,聲音暗啞如砂紙摩擦:“別以為我醉了就能亂說話?!?/br>許衡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片,心里卻在發(fā)憷——只知道醉了的人會說自己沒醉,從不知道承認自己醉了的人是真醉還是假醉。“我沒亂說話,哪敢跟你亂說話?!彼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