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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告訴我一聲?!?/br>宋巍用手指在帽檐上比劃著敬了個禮,沖她眨眨眼睛:“放心,船長今天的效率很高?!?/br>“哦?!痹S衡轉(zhuǎn)過頭,努力平復(fù)陡然加速的心跳。又過了一會兒,宋巍突然再次探出頭來,手里還端了杯檸檬水。遞過來之后不忘寬慰一句:“快了?!?/br>駕駛室里有專門的飲水機和冰箱,什么器具都很齊全,是船上最寬敞的地方。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許衡開始認真打量此次靠泊的港口,默默規(guī)劃待會兒的觀光路線:從甲板上望過去,依山而建的小城鎮(zhèn)干凈清爽。馬路上的交通井然有序,即便路口一個行人都沒有,車輛依舊停得老老實實,嚴格地遵守著各項規(guī)則。正值上學(xué)時間,孩子們穿著統(tǒng)一的校服,背著書包,三五成群地朝學(xué)校走去。日本給人整體的感覺是規(guī)矩、精致。就像前人說過的一樣,島國彈丸之地,什么資源都很有限,必須精打細算才能過活。但這鮮明的特點似乎又不僅僅是因為匱乏,而是根植于民族性格之中的縝密。“長舟號”的舷梯已經(jīng)搭好,船員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大副守在岸上,負責(zé)分發(fā)記載有碼頭地址和名稱的卡片,叮囑各人離港的時間。他的表情不甚痛快,像個勉強給學(xué)生放假的老師,既擔(dān)心又煩躁。大廚換了身衣服下船,看起來精神不少。小高和幾個年輕的水手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下臺階,臨了不忘回頭看看“長舟號”。見許衡站在舷梯上,還作出夸張的飛吻動作,顯得興奮異常。船員有專門的過關(guān)通道,檢查也不嚴格,基本上都是即時放行?!伴L舟號”上下來的人群很快便散光了。在海上飄蕩的日子畢竟太過封閉,大多數(shù)人恐怕都很難適應(yīng),所以大家才會把登陸當成節(jié)日。即便是向往海洋、熱衷冒險的家伙,也會有疲倦休憩、需要停泊靠岸的時候吧?想到這里,許衡朝駕駛室看了一眼,恰巧被王航捕捉住目光。兩人視線交錯,就那么隔著玻璃對望起來。他依然穿著一身白色制服,在一群日本人之間更顯高大挺拔。許衡不想表現(xiàn)得理虧,遂瞪圓了眼珠子,理直氣壯地看回去。任由手指抖動得厲害,卻不肯率先挪開視線。就這么過了幾秒鐘,他似是輕笑一聲,復(fù)又低頭繼續(xù)與港口工作人員溝通。許衡不爭氣地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抽掉了。杯子里的檸檬水順勢灑出來一些,差點打濕衣服。等到主要業(yè)務(wù)告一段落,王航把剩下的事交代給宋巍和其他人,破例給自己放了個假。女孩還守在駕駛室外,被太陽曬得有些打蔫兒。“怎么不回房間?”他將帽子夾在手肘內(nèi)側(cè),率先走下舷梯。許衡跟在后面亦步亦趨,“第一次‘出國’,有點興奮?!?/br>國際法上,船舶和航空器都屬于船旗國的領(lǐng)土,許衡把下船比喻成“出國”是個玩笑。王航聽懂了,眉眼微彎,腳步也更加輕快。下到七樓甲板,往左走是許衡的艙室,王航卻向右轉(zhuǎn)。在她房間的正隔壁,他低頭掏出鑰匙:“稍微等一下,我換身衣服。”許衡難掩驚訝,她不知道這些漂泊的日夜里,兩人距離竟如此之近。奇怪的是她從未留意隔壁房間里的任何聲響,更不曾料想會是和船長成為鄰居。艙壁都是鋼鑄的,隔音效果很一般,許衡懷疑自己打呼嚕的聲音都能被聽見,忍不住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王航打開門,難得遲疑片刻:“你是回房間等,還是進去坐坐?”許衡連忙擺手,連滾帶爬地回到左舷——被視作花癡已經(jīng)夠糟了,她不想再被當成偷窺狂。也許是因為有心,這次坐在房間里,果然聽到了隱約的動靜:關(guān)門聲、腳步聲、換鞋聲、流水聲、衣柜門的開合聲……她想象對方將白色制服的領(lǐng)口解開,露出古銅色的光滑皮膚。精干的身材修長,肌rou線條深刻、輪廓清晰,比普通人強壯,卻沒有運動員那么夸張。流暢得就像一條魚。寬肩窄腰,緊致的臀腿,背脊厚重而結(jié)實。骨架偏大的人通常比較占衣服,脫下時應(yīng)該也會很有料。許衡認為他的身體應(yīng)該屬于質(zhì)感均勻的類型,絕對的中心對稱,反映著最原始的力量和美感。那雙腿當然是筆直的,遒勁有力、穩(wěn)穩(wěn)地扎在地面上。任憑風(fēng)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動——天生屬于海,屬于船,屬于浪跡漂泊的自由生活——而不屬于某個充滿私心雜念的女人。她攥著抱枕,將頭靠倒在分隔兩間艙室的鋼板上,兩眼發(fā)直。有種愛是偉大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希望和全世界分享溫暖關(guān)懷;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的心是狹隘的:更寧愿把美好的事物藏起來,折成小小的一塊,塞在胸口、靠心臟的口袋里。低頭,只有自己能夠看得見就好。她隱約覺得不該放任自己的情緒,卻又無法抵抗近在咫尺的誘惑:就像偷吃巧克力的孩子,每次說好最后一口,結(jié)果卻徹底淪陷、無法自拔。咬著唇,嘗到些許腥咸的味道,許衡強迫自己清醒。那人洗了個澡,似乎神清氣爽,走路的步伐也快了些。站在艙門外,他禮貌地敲了三下房門:“走吧?”許衡意識到,兩人相識以來,王航幾乎沒有喊過她的名字。每次都是理所當然的“你我他”,至多加個“喂”。莫名地,心里就有些不爽。突然很想聽自己被呼喚的聲音。從那清潤低沉的嗓音中,即便平凡如她,也是可以被接納的吧?剛下到陸地上的時候,許衡差點跌倒,若非王航眼疾手快地將人架起,眼看就要出糗。肢體接觸的刺激令她有些無所適從,卻聽見對方不經(jīng)意解釋道:“‘暈岸’,在船上呆久了都這樣,小心著點?!?/br>說完,他便松開攙扶的手臂,大咧咧地邁步走在前面。換下制服,男人挑了身合適的淺色t恤和牛仔褲,戴著棒球帽,看起來年輕不少。與船長的威嚴形象相去甚遠,更像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許衡慶幸自己穿的是連衣裙,而不是一本正經(jīng)的職業(yè)裝,否則兩人看起來恐怕更加不搭。雖然現(xiàn)在也沒什么“搭”的必要,她自嘲地搖搖頭。港口官員很友善,對著許衡的護照照片看了幾眼,爽快地批準入境。王航是船員護照,貨代公司早就一并辦理過通關(guān)手續(xù),還留了專人負責(zé)轉(zhuǎn)交。謝過對方的職員,他一回頭便見許衡已經(jīng)走遠,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許衡有些意外地瞧著他:“你要干嘛?”“‘你要干嘛?’”王航原封不動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