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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羈,他依舊繼續(xù)為南宮夜療傷,但我知道他不是不知道南宮夜的意思,他和我總是有心靈相通的時候。這一次,我確實愧對了南宮夜。南宮夜刻意忽略了我臉上的愧色,竟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聞著身上的血腥味皺起了眉,虛弱地舉起兩幅衣袖,像是以往他愛向著別人顯擺的日子,拂動著兩道紅霞,一臉痛苦卻是始終含著笑道:「能夠帶著這樣的氣味去見閻王,也不枉我風華絕代之名......我這身紅衣,你看著覺得美不美?」在那一瞬間,我多想對著他大喊「美,當然美了」,可是每一個字都如鉆心般痛,南宮夜最愛美了,平日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只花蝴蝶,他怎麼可以以這樣的姿態(tài)離開,怎麼可以「我......美不美?」他再次問道,執(zhí)著的眼神令我有點心虛,像是沒得到答案就永不罷休。我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定很丑,很丑,眼睛必定是紅通通的,頭發(fā)散亂像個神經病,南宮夜看到我點頭,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像是解脫了,更像是滿足了,「下輩子......能不能沒有魔頭,沒有其他人,就只有你和南宮夜,這樣的下輩子......給我好不好?」他把血藤鞭塞到我手中,緊緊地握著我的指尖,像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托到我手中,「我把這鞭子一直帶在身邊,已經好多好多年了......等我死了以後,替我好好保管......」「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不會答應你的......我不答應,絕對不答應!所以你不要走!你不能走......你不能這樣對我!」要保管就由他自己來保管,我絕不做這麻煩事!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交到我手里!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南宮夜的臉,只感覺到他把手貼在我臉上,身體冷得像是冰塊,聲音像是從遙遠得摸不著的世界傳來般微弱:「以前你這樣摸小貝的時候,我就好想試試看,果然跟我想的一......」原本正在全心聆聽,突如其來的一無所有,世界像是驀地四分五裂起來,呼吸的聲音忽然擴大了無數(shù)倍,壓抑的情緒有如山洪暴發(fā),那冰冷的皮膚像是枯萎的花草在垂死掙扎,最後還是消失得無影無蹤,那溫柔得令我想自殺的手已無力再動。躺在我懷中的身體安靜得令人心寒,就連血液也停止了消耗,彷佛有些什麼曾經來過,卻又不見了,在那虛無的世界不斷飄蕩。腦袋中有一處地方如發(fā)瘋了一般炸開,誰也阻止不了它崩潰,把一切都催毀得體無完膚。「南宮夜--!?。。。。。?!」卷三前塵今生第二百一十四章苦海無涯(三)烈日當空,曬在背上像是火灼般疼痛,但懷里卻是徹頭徹尾的冰冷,足以把一個人弄瘋。我不斷喊著南宮夜的名字,不斷搖晃他的身體,甚至狠狠地甩他巴掌,那雙桃花眼依然不曾打開過,那細長的睫毛下平靜的臉容像是睡著了一般。拼命想要記住他身上每一寸地方,記住他的所有,卻發(fā)現(xiàn)原來是那樣地無力,無力得彷佛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所有的回憶如無法自控的潮水向我涌來,南宮夜的臉像走馬燈般在我眼前不斷重復出現(xiàn):第一次遇見像妖孽般美麗的男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人含笑的眼睛真的能像桃花盛開般璀璨、第一次覺得有靠山是多麼幸福的事、第一次因被背叛而惱怒……數(shù)不盡的第一次,我以為在未來的日子里還能繼續(xù)經歷這些,卻一瞬間煙消云散。燕羈死死地從後緊擁著我,他不穩(wěn)的呼吸聲顯露出心中的沉痛,握成拳頭的手青筋暴現(xiàn),此刻他心中的憤恨絕對不比我少,我知道他跟我一樣也想要為南宮夜報仇。這個念頭不斷在我腦海中膨脹,逐漸壓過了我的理智,眼淚不曾停過,桂憲青不知道何時已經斷了氣,雙目怒瞪著蒼天,似是有著無數(shù)不甘想要控訴。「桂--憲--青--?。。 ?/br>你憑什麼不甘?。?/br>你憑什麼控訴?!最該死的人就是你??!去死吧?。?/br>我發(fā)狂般撲去那具殘破的軀體,燕羈沒想到我會突然來這麼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緊緊抱住我的身子,但我仍然無法控制內心的怨恨。假若眼神能殺人,此時的桂憲青必定已經變成了一團rou碎,「你害死了南宮夜!?。Z走了三條寶貴的人命??!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松地就死了??!」我好怨啊......我真的好怨恨為什麼他能夠就這樣死了,他死是他活該,可是范書盈、永陸云和南宮夜都是無辜的,憑什麼要讓他們也為你陪葬!!殺人償命......血債血償哪能讓你死得這麼容易?。?!我極力掙開燕羈的控制,拔走他腰間的寒云劍,紅著眼走向桂憲青的屍首,牙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口腔內一陣難以忍受的血腥味,更令我覺得無比心酸。就算他死掉了,我也絕不會讓他好過!在我準備把桂憲青的頭顱割下來祭祀南宮夜的一刻,脖子後忽地一陣劇痛,眼前隨即一黑,倒進一個熟悉的懷里,同一時間我手中的寒云劍被人猛地抽走,然後便是劍刃狠狠斬斷了骨頭和頭顱掉落在地上滾動的聲音,竟令我有了瞬間解脫的感覺。燕羈,謝謝你那一天,失去了四個在我生命中占有相當?shù)匚坏娜耍矣肋h也忘不了那時候天空下的雨像是紅色的,無論雨水怎樣洗刷大地,卻始終抹不走那令人痛得無法呼吸的一幕。在這件事里,我們輸了,輸?shù)靡粩⊥康?,只有永暄是嬴家,應該說他注定一直都是嬴家。他什麼都沒有犧牲,便輕而易舉地把最大的敵人除去。經歷這一次後,他的皇位再也不會有人敢覬覦,足以震懾其他狼子野心的小人。即便他失去了永陸云,但君王始終是君王,君臣有別,不論是多麼被歷史稱頌的仁君,也少不了會有一顆把臣子當成棋子的心。永暄其後下旨把永陸云和范書盈追封為恭親王和恭親王王妃,在天下面前贊頌恭親王為護駕不惜以身擋敵,最後與王妃雙雙在叛亂中逝去仍不忘君主的忠義之情,甚至把范書盈未來得及誕下便死去的孩兒追封為群王。既對故人表示至高的感激,也全了自己的面子,已算是做了一個君王該做的事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任何世界里都是無聲的真理。桂憲青死後被除去王爺之名,貶為奴籍,連帶其屍首和被燕羈斬下的頭顱均被永暄命令削去皮rou拿去喂狗,余下一副森森白骨懸在城墻之上暴曬三天,以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