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就下來吧?！瘪“渍f，用很溫柔的聲音。

“不想下去，在這里吹著風(fēng)好涼快，”董鄭辰看著她，又一次伸出手來，說：“過來陪我坐一會兒，就一會兒?！?/br>
覃小白看著他的手掌，遍布斑駁的燒傷痕跡，小指和無名指稍稍燒融，形狀模糊。

“你記得這個房間，對吧？”董鄭辰問她，低啞的聲調(diào)。

覃小白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后的房間仿佛滿溢著血水，正向她奔涌而來。她不由得向前，向著董鄭辰救援的手邁出了一步，他拉住了她。

“傻……”雷淵低低地罵了一聲，把后面的字吞進(jìn)去。

“什么？”歐陽杰問。

“沒說你！”

雷淵按緊耳機(jī)，向前移動，一手握在門鎖把手上，擺出隨時準(zhǔn)備沖進(jìn)去的姿勢。歐陽杰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干什么，也猜到房間里面出現(xiàn)了狀況。他看看雷淵，看看門，一邊緊張一邊隱隱地惡意地期待著，最好那兩個人一起跳下去。

☆、第38章

董鄭辰牽著覃小白爬上窗臺，挨著他坐下。她在里面，他在外面，他給她讓開多一點(diǎn)位置導(dǎo)致一條腿都掛在窗沿外，半空中悠悠蕩蕩。他還吹了聲口哨，似乎很高興。

窗外的風(fēng)一陣陣吹拂而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很熏人，覃小白覺得臉和額頭又開始發(fā)熱，暈乎乎的。董鄭辰捉著她一只手沒有放開，他的手很燙，也可能是她自己手腳的溫度在流失。心里很明白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但是莫名地依戀這個位置。

坐在窗臺上，側(cè)眼看著整個房間。

無數(shù)次在噩夢中出現(xiàn)過的房間，看起來就是這樣，僅僅就是這樣卻轉(zhuǎn)不開眼睛。像是心口上橫亙的一道疤痕，一旦開始觸碰就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用力摩挲，會疼，疼也停不下來了。

“給你，”董鄭辰另一只手拿起一瓶酒，用瓶底碰了碰她的手臂，說：“好久沒跟你一起喝酒了?！?/br>
“我不喝酒，我也沒跟你一起喝過酒。”覃小白拒絕抬手。

“我發(fā)現(xiàn)你對我特別壞，你對別人怎么那么親那么好？”董鄭辰還是笑著，自己喝了一口。

“你醉了，記錯了?！瘪“渍f。

她遍尋自己的記憶也想不到她對誰那么親那么好了，她只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害，有時候還失敗。董李智沛死的那段時間董鄭辰在醫(yī)院動不知道第幾次植皮手術(shù)，他對她的可怕之處大概缺乏直觀的了解。

“我之前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會跟俞末相處那么好？”董鄭辰扭著脖子，把臉湊過來，湊得近近的看著她，問：“你是真的挺喜歡她？還是純粹為了討俞兆星喜歡？我覺得我殘得不比她少，你為什么不能照顧照顧我，喜歡喜歡我？為什么對我這么壞？”

“別把俞末扯進(jìn)來?！瘪“渍f。

“你老這樣，以前你不說話，誰也不知道你想什么。后來你能說話了，我也還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去你們學(xué)校找你好幾回，都沒見著你，你老躲著我走，你到底躲什么？跟我在一起你特別難過？為什么？是不是因?yàn)槟茏屇阆肫鹉隳莻€‘呲’的親媽……”董鄭辰模擬了一個割腕的動作，還配上了血飚出來的擬聲。

覃小白把手從他手掌心拽出來，按上他的肩頭，用力，差一點(diǎn)就向外推出去了。董鄭辰幾乎沒有反抗，覃小白硬是扭轉(zhuǎn)手腕的方向，推著他給他撞向身后的窗框。

董鄭辰被她推回原位，喘了口氣，看著她面無表情地緩慢地收回手，跟過去捉住她的手，舉到唇邊低頭輕吻。

“去你媽的?！瘪“渍f。

董鄭辰仰起頭笑，一開始還是啞啞的低聲笑，然后放聲大笑。

覃小白轉(zhuǎn)身要從窗臺上跳下地板，董鄭辰拉住她，翻轉(zhuǎn)她的手腕硬是扯到他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把酒瓶拍在墻上，“啪”一聲碎裂開大半瓶身，他拿著剩下小半個瓶口，用尖利的玻璃斷面飛快劃下去。

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從覃小白的手腕上滲出來，殷紅奪目。

劃得不算深，他收了力氣，一開始甚至沒覺得疼，隨著血線不斷涌出忽然尖銳地刺痛起來，覃小白悶悶地叫了半聲，奮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董鄭辰死死拽著不許她動，一手按在她腦袋后面，給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

覃小白忍著所有的聲息，打著顫，屏住呼吸，等待一波尖銳的疼痛過去。

“疼嗎？想起她了嗎？她就死在這個房間，記得嗎？你都記得嗎？”董鄭辰的手緊握著她的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用柔情蜜意一樣的語調(diào)問她。

“沒事！不要動，不要動??！”覃小白咬著牙，強(qiáng)硬地說著。

她不是在跟董鄭辰說，是在跟門外監(jiān)聽的雷淵說，現(xiàn)在的狀況他隨時會闖進(jìn)來，董鄭辰也隨時會拖著她一起跳下去。

雷淵一只手穩(wěn)穩(wěn)按在門上，有青筋微微凸起，沒動，用極大的自制力說服自己暫時相信覃小白的判斷。至少有一點(diǎn)他是有信心的，覃小白會盡一切可能活下來。

她不會自尋死路，哪怕是在她親生母親死去的地方。

這又是一個她沒有說出來的過去，她聽到樓層的時候就知道了，但是她不說。

雷淵給自己深呼吸了一下，掌心微微發(fā)癢，從頭到腳都充斥著想要沖進(jìn)去抓她回來的沖動，想進(jìn)入她的腦海，想打開她的心扉瀏覽殆盡……他一動不動，然后莫名地激動著。

“不動可不行……”董鄭辰舉高覃小白的手，手和牙齒并用扯下自己外套的袖子，纏裹在她的手腕上，緊緊地按住，一邊粗重喘息一邊笑著說：“我可沒想看著你流血流到死，不是真要給你割腕，我就是不想讓你再裝下去……”

“裝……什么？”覃小白艱難地呼吸，反問他。

“覃小白，別躲了，躲是躲不掉的?！倍嵆郊又亓寺曊{(diào)，惡狠狠地說：“我看著你整天這么裝正常都替你累，你就承認(rèn)吧，承認(rèn)你跟我一樣殘缺不全，我們都是一樣的，都是被拋棄的，都是茍且偷生?！?/br>
“那又怎么樣？承認(rèn)不承認(rèn)有什么意義嗎？”

“意義？我想讓你承認(rèn)，這就是意義！就因?yàn)槲覀兌际菤埲钡?，俞兆星才會收養(yǎng)我們，我們是憑借我們的殘缺活下來的，你懂嗎！你明白嗎！你以為你被趕出去，你就正常了？你想擺脫我們，你不想再見我，他還不是把你招回來了，他沒有死，我告訴你，只要我們活著，殘著，他就陰魂不散……你都快把自己變成他了，我的小白，小白，你不能這樣?！倍嵆筋嵢顾牡卣f著，情真意切地喊她。他的眼睛通紅，目光執(zhí)著又閃爍，專注地盯著她的眼。

“不然呢？”覃小白微微吸著冷氣，用盡可能平穩(wěn)的語調(diào)問他。

“我們走，我們可以離開這一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