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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聲看。震聲仔細地拖著滑鼠,“容積率現(xiàn)在市里抓得緊,還是壓一下公共部分吧,這里,還有這里,都可以動一動……”震文按他說的一一做上記號。這時,一名女侍者送咖啡過來:“聲哥,您要的tte,是Vanil(香草味)?!?/br>震聲對那侍者隨和地點頭微笑。那女侍者卻并沒有立刻走開,抱著托盤對震文說:“文哥,我拜托你的事……”震聲從咖啡杯沿上方隨意看了那女孩一眼,很年輕,長得算秀氣,楚楚可憐的樣子,此時那眼里的一抹嬌嗔……聽得震文對他說,“震聲,你那里能不能按排個人進去,先做做雜事也行……”震聲早已看回電腦上,頭眼不抬,“我能說得上話的部門人都是滿的,抱歉,只能以后再說。”待那女孩失望地走了,震聲停下滑鼠,并不問是誰,只似不經(jīng)意地說,“……不要自找麻煩?!?/br>震文輕輕嗯了一聲,問:“你今天工作交接得怎么樣?有沒有遇到煩心事?”“還行?!?/br>這樣,兩兄弟該說的話便說完了。震聲抿了一口熱咖啡,修長的指松松地擱在杯沿上,目光透過玻璃窗向外看出去。初冬,風(fēng)很大,有斜陽但并不暖,冷颼颼的,有點像要下雪的樣子。對街的KTV兩年前倒閉了,只留下一個越來越灰暗的燈箱,以及幾扇空洞的窗子。那是他們的meimei,走失的那天曾經(jīng)唱過歌的地方。而這里,四年前的一天,meimei曾經(jīng)坐在這個位置上,喝過一杯凍的西瓜汁。在這個角度看出去,meimei她,一定也曾這樣,看過那條斑馬線,看過那排紅綠燈,看過燈柱旁邊那棵高大的梧桐樹。她去了哪里呢?這些年,他們兄弟倆幾乎翻遍了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可是,他們心愛的meimei,仿佛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多少次,他們被噩夢嚇醒,夢中,meimei一聲聲喚著哥哥哥哥……她那么嬌嫩,又調(diào)皮又任性,老是鬧著要吃冰淇淋,走幾步路就要他們背,不高興了就耍賴,蹬著眼睛叫他們?nèi)?/br>前一天,他們的meimei還勇敢地說,我喜歡哥哥,哥哥們也喜歡我!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的。震文跟她通過最后一次電話,電話里,她鬧著要去醫(yī)院找他們。她發(fā)過一個短信,說和鄭曉宣在一起唱K,讓他們不要擔(dān)心。他們找過很多人,家里的司機小劉說并沒有接到小姐,季少杰的司機說把她送到了KTV門口,鄭曉宣說唱了一會K之后她與陳君墨一起離開了,那個陳家老三說他們在斑馬線那里分了手,賣蛋糕的售貨員說看她曾在那里照過鏡子,時光咖啡廳的侍應(yīng)生說看到她被一位年長的女士打了一耳光,跑了出去……最后,他們找到了季少杰,也曾經(jīng)將他列為頭號嫌疑對象,暗中監(jiān)視了許久,卻終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那個他們捧在心尖上,嬌養(yǎng)了十幾年的meimei,到底去了哪里呢?這些年,他們會在街頭驀然回首,會在人流車流中下意識地尋找,那里面,會不會就藏著他們的meimei?他們懼怕去想,心若刀絞一般。那個走失的小人兒,成了他們心里最深的傷。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已經(jīng)不再相互提起,但是,不提起并不代表忘記,而是一種更深的想念。meimei走失的第一年,他們想,如能將meimei找回,他們一定立刻帶著她離開,去到?jīng)]有人認識的地方,他們有手有腳,兩個人,一定能將meimei照顧得好好的。第二年,他們想,如果能找回meimei,他們愿意退回到哥哥的位置上,將落落交給父親照顧,只要,他們能看著她在身邊,很快樂,便好。第三年,他們想,如果老天眷顧,能讓他們此生再看那個小人兒一眼,知道她活著,過得好好的,哪怕只是看一眼,真的,一眼便好。然而,老天終是對他們心懷懲罰的。這一千多個日夜,他們是怎么熬過來的?這忘了。他們只是兩扇蚌殼,失去蚌rou,便是沒有了心。沒了心。他們卻一樣活著。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即便沒有手,即使沒有腳,甚至像他們一樣沒有了心,卻仍然能夠活著?;钪?,空出心的位置,等待那越來越渺茫的消息。二年前,他們將時光盤了下來。兄弟倆常常約著,一起默默地喝一杯咖啡,吃頓簡餐,簡單地聊一些工作,或者什么也不說,只是坐著,看著某個場景,微笑或微痛。今天,他們照例約在這里,度過下班后的一個多小時,便相約離去。震聲剛剛升任副市長,分管國土資源和房屋管理等工作,在此之前,他曾經(jīng)負責(zé)過一段時間文化、廣播電視等方面的事情。今天,有一場國際大學(xué)生服裝設(shè)計作品大賽在本市舉行,組委會特別邀請他去參加。本來是不準(zhǔn)備去的,畢竟由新的負責(zé)人去更為適合,但他副市長的工作還在交接期間,以前的事情完全丟開手,似乎也顯得有些過于急切。這樣想著,雖然已經(jīng)回絕了組委會,他還是準(zhǔn)備以私人的身份,去賽事上露個面。“一起去嗎?此次服裝賽事在國際上知名度頗高,世界頂尖品牌都會來選拔人才?!?/br>“不了,我得去趟超市,家里牛奶已快過期了?!闭鹞倪@樣說。他們倆兄弟已經(jīng)搬出季家大宅很久了,但新住處的冰箱里,從未斷過meimei愛喝的牛奶和愛吃的蛋糕。也許有一天,會有奇跡,他們的meimei會回來?與震聲分開,震文獨自開了車去金茂大廈下面的附屬超市。城市里的人永遠擁擠,卻獨獨沒有他想念的那一個。等紅燈的間隙,他將手伸出窗外,看冷風(fēng)穿行指間,繁華漏出,霓虹閃爍,陌生的不相關(guān)的面孔如流。他站在貨柜前,漫不經(jīng)心地一排排看過去,拿起了一盒松露巧克力查看生產(chǎn)日期。他的背后站著兩個年輕的男孩,一直在竊竊私語。“哇,這女孩身材真是棒透了,我第一次看到真人腰和屁股合起來像水滴的,真像漫畫一樣哦。嘖嘖,我要拍下來,拿回家放大了掛在我房間墻上。”震文果真聽到咔咔幾聲手機拍照聲。不禁暗自搖頭,這年頭的孩子們!“我敢打賭她前面咪*咪也很大,你信不信?沒有一對G奶,和屁股根本不對稱?!绷硪粋€男生說,似乎在吞口水了。“打什么賭啊,你敢上去搭訕嗎?她旁邊那個黃頭發(fā)女生似乎有點兇哦?!?/br>“去就去,我怕她咬我??!”說話的那個男生,果然便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