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蕊兒說：“你好沒有良心！瑾哥哥一直那么維護(hù)你，你卻私下里和他父親做下那種丑事。便縱是周財(cái)海對不住你，你將他殺也殺了，為什么還要去騙瑾哥哥？他對你掏心掏肺，連修為也不要了，可是你——你對得起他嗎？他現(xiàn)在癡癡傻傻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你——你簡直是蛇蝎心腸！”一面說，一面紅著眼睛，流下淚來。她既痛惜周瑾的遭遇，又覺得自己太過委屈。

夏飛飛望著商蕊兒哭泣的樣子，很不屑地笑了：“我就是蛇蝎心腸，又怎么了？你的瑾哥哥不愛你，也不顧念自己的修為，整天就知道纏著我，給我添麻煩，我有什么辦法？少不得如他所愿一次了。這種男歡女愛的事情，你這種黃毛丫頭又怎么會懂？”

商蕊兒嚷道：“可是你發(fā)過誓的，你說——”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大變，再也說不下去了。

夏飛飛笑道：“既然你還記得我發(fā)過誓，你也該記得我的誓言是什么。我只是說，我不會嫁給周瑾罷了?？尚δ憔尤幌嘈帕?。再說，你既然肯來這里，定然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你且說說看，當(dāng)初那個賭斗，究竟是我贏了，還是你贏了？”

商蕊兒只覺得身上有些發(fā)冷。

那個時候，在開竅大典之前，兩個小姑娘為了爭奪周瑾，曾經(jīng)以資質(zhì)作賭。而商蕊兒當(dāng)時的誓言是：若是輸了，愿意唯夏飛飛馬首是瞻。

那個時候的商蕊兒年輕氣盛，根本沒想過輸?shù)膯栴}?？墒恰?/br>
“你……你果真是五絕血脈？”想起林卓雅在商家的那些煞有介事的推理和判斷，商蕊兒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夏飛飛笑了，她反問商蕊兒：“你說呢？”

商蕊兒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要冷得凝固了。她雖然驕縱蠻橫，卻并不是白癡。若不是心中已經(jīng)相信了林卓雅的判斷，她也不會答應(yīng)帶林卓雅來這里?？植赖倪M(jìn)階速度、有恃無恐的賭斗、開竅大典時候的異象……

商蕊兒明知道是自己一著不慎，輸?shù)膹氐?。然而她卻無法坦然面對這種失敗，她尖叫一聲，捂著臉奔了出去。

“為什么？”林卓雅問，此時牢房深處，只剩下他和夏飛飛兩個人。

夏飛飛看了他一眼，嘆道：“你能這么快找到這里，說明你已經(jīng)有了思路。我很驚訝。怎么樣，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破案游戲很有意思，對吧？”

林卓雅聽到她帶著幾絲輕松調(diào)侃的話語，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竟有些酸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從未把這些沉重的東西當(dāng)做游戲?！?/br>
“嗯？”夏飛飛側(cè)頭看著他。

“我從拜入趙夫人門下的那日起，便從未將對錯的劃分看得太過輕易。我?guī)煾狄恢备嬲]我說，所有殺人案的背后，都有動機(jī)。”林卓雅慢慢說道。

“你的父母死的蹊蹺，他們死后，你成為孤女，被你舅舅收養(yǎng)。夏家的大筆錢財(cái)也落入你舅舅手中。然而他還不知足，又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拿五絕血脈之事來脅迫你，逼你失身于他。所以，在開竅大典上，才有了那些異象，對不對？”

夏飛飛嘆了一口氣：“若不是我自己不肯為山寨犧牲自己，便就是他脅迫我，又能奈我何？終究是我自己動了妄念在先。因此落到這種下場，也是我咎由自取?！?/br>
林卓雅訝然望著夏飛飛，夏飛飛也回望他，一臉坦然。

“其實(shí)我很同情你。明明是你舅舅有錯在先。”林卓雅想了想，終于說道。

“可是同情并不能當(dāng)飯吃。你堂堂趙夫人的高徒，自然不會因?yàn)橥?，就私下里放了我，對嗎？”夏飛飛很輕松地笑著問他，“何況，又豈止是我舅舅一人錯了？錯的明明就是整個山寨?！?/br>
林卓雅愣住了。他苦笑著說道：“你總是能夠讓人無話可說?！?/br>
他猶豫片刻，輕輕吐出一口氣：“不錯，荒月山寨的寨規(guī)，是該改一改了。你確實(shí)太過可惜了。只是，你再有冤屈，也不該自己自作主張……我會想辦法為你求情，看看是否能看在你資質(zhì)難得的份兒上，給你改過自新、將功贖罪的機(jī)會?！?/br>
改過自新嗎？夏飛飛勾勾嘴角，嘲諷似的笑了：她哪里有什么改過自新的機(jī)會？前世的時候，她逆來順受，委曲求全，那個時候林卓雅在哪里？公道又在哪里？何況，林卓雅盡管是界主之子，卻并沒有實(shí)權(quán)，他的求情，荒月山寨是否賣帳，還難說的很。她怎么敢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

——世上永遠(yuǎn)不會有救世主，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

夏飛飛正想說些什么，突然間若有所感，面色大變。

林卓雅看到她這副樣子，忙關(guān)切地問道：“你怎么了？”

夏飛飛突然神色凄然地朝林卓雅撲了過來：“請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林卓雅愣住了。少女臉色慘白，凄楚絕艷，她望著自己，像一個溺水的人望著最后一點(diǎn)希望那樣。林卓雅隱隱感到，她渴望著救贖，若他不伸出手來助她一臂之力，她便會帶著痛苦和絕望沉入水底，永遠(yuǎn)不得解脫。

林卓雅猶豫了一下，終于沒有側(cè)身避開。他輕輕抱著看上去驚慌失措的少女，感受著她身體傳過來的極細(xì)微的顫抖。盡管知道前事千難萬難，但他覺得不能在這個時候再讓她擔(dān)驚受怕。

林卓雅用手輕輕拍著少女的后背，溫言道：“你莫怕。讓我想想辦法?！?/br>
林卓雅沒有看到夏飛飛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

——傻子，到了這個地步，哪里還能有什么辦法，這個山寨里的人就這么點(diǎn)見識器量，哪里還有辦法。

夏飛飛在林卓雅的懷抱中抬起頭，艱難地湊到他的唇邊，然后，狠狠地吻住。

林卓雅呆住了。少女的嘴唇輕而柔軟，輾轉(zhuǎn)廝磨尋找著突破口，林卓雅不由自主地被她帶動，與她配合。唇舌糾纏之間，她用力勾住他的脖頸，他下意識地抱緊了她的腰。

林卓雅只覺得胸口漸漸發(fā)熱發(fā)燙，心臟越跳越快，激起的莫名的躁動令他感到眩暈和快意。

“今天晚上，留下來。”夏飛飛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聲音如同情人之間的呢喃，甜蜜而誘人。

……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林卓雅眼中微微有些茫然，然而這茫然之中卻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渴望和喜悅。在意識到自己心情的那一剎那，林卓雅嚇了一大跳。

“你這樣沒有用的。我?guī)筒涣四闶裁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