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夭揪著枕頭：“慢慢習慣你是什么意思？”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手掌摸到她的腰，“別動……你別動，我不弄你?！?/br>
葉夭繃緊了身子，屏息不語。葉尋在她腹部揉了會兒：“身上疼嗎？”

不知為什么，聽到這話，她鼻子有點酸，緩緩搖了搖頭。

葉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湊過去貼著她的背，她立刻發(fā)覺后腰抵上一條硬邦邦的東西，“你……”

“你看，它總是容易對你起反應?！闭Z氣竟有些懊惱：“你放心，我不強迫你，也不會再對你下藥，但你好歹也試著接納我，別總想著用冷暴力解決問題。”

好不容易開了葷，再讓他當和尚，這可能嗎？

葉夭正想說什么，又聽見他沉聲打斷：“這已經(jīng)是我的底線了，別太過分，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來，別逼我?！?/br>
她太陽xue狠狠跳了幾跳，半晌憋出一句：“我很困，要睡了?！?/br>
“轉移話題就是默認了?！比~尋說著，躺下來，軟玉溫香抱了滿懷：“你別動，我不干什么，就抱著你睡覺，我也累著呢?！?/br>
不一會兒他的呼吸逐漸綿長，似乎已沉入夢中。葉夭保持右趟的姿勢已經(jīng)很久，身子實在酸痛，這會兒見他熟睡，便伸手關了臺燈，然后悄悄挪動平躺，但仍是不舒服，便繼續(xù)翻身，與他正面相對。

這時忽然聽見他很輕地笑了下，葉夭猛地抬頭，耳根子有些發(fā)燙，他，他裝睡？

葉尋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直接拉起她的手環(huán)在自己腰間，讓兩人的距離更加親密貼近，“就這樣，睡吧，真的困了。”

葉夭窩在他熱騰騰的懷里，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腦子昏沉沉的，不一會兒也就真的熟睡過去。

***

夢里竟然回到了小時候，傍晚時分，她和葉尋從學校出來，看見奶奶站在校門口，手里提著一個菜籃子，短短的頭發(fā)整齊梳著，身上穿了件素色薄衫，面帶微笑，一個非常好看的小老太太。

那是九十年代初，正趕上南巡講話之后，改革開放迎來重要的轉折點，中國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整座A市日新月異般變化著，高樓大廈一棟棟拔地而起，彩電冰箱洗衣機不再是奢侈品，滿大街的摩登女郎和四大天王的海報，以及一首首吻別，冰雨，忘情水，縈繞在童年的記憶里，這樣深刻。

葉夭和葉尋的祖父很早去世，當時奶奶在一家國資鞋廠做工，工資不高，但照樣把他們兩個養(yǎng)得白白胖胖，細皮嫩rou。

葉尋小的時候雖然很皮，但也懂事很早。他知道家里條件不好，奶奶身體也不好，自己是唯一的男子漢，于是常常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不讓奶奶累著。所以葉夭從記事起就十分心安理得地依賴他，使喚他，兩個人雖年齡相差不多，但背負的責任卻天差地別。

夢里再次回到童年，那么小小的一個人兒，對這世上所有事物都需要仰視，因而覺得內心孤獨，只有葉尋與她平等相待，愉快玩耍。

在那個年代，人販子也相當猖獗，祖母每天很早就要上班，不能送他們去學校，于是特別嚴謹?shù)貒诟肋^兩兄妹，一定要手牽著手，不能松開，不能亂跑，更不能跟陌生人走。

小孩子獨立起來倒也有模有樣，如此冬去春來，一夏又一夏，從家屬院到第一小學，葉尋牽著葉夭的手走過無數(shù)遍，年年歲歲，從未曾松開過。

她記得當時他那副小大人的樣子，糯聲糯氣地告訴她：“meimei，過馬路要先看左邊，再看右邊，你別怕，我牽著你?！?/br>
有時放學路上會碰到一幫男孩，手上拿著神奇寶貝的卡片和彈珠，要葉尋和他們一起去cao場玩。其實葉夭看出他很想去，但他每次都拒絕邀請，默默地回家陪她玩解花繩，或者跳皮筋……

童年的一幕幕不斷閃現(xiàn)，都是她和葉尋成長的點點滴滴，他給她穿衣服、系鞋帶、扎頭發(fā)、編辮子，兩人玩鬧時他就變成她的小馬，聽她指揮前進后退；洗澡的時候就坐在澡盆子里，互相幫忙搓背；還有他曾經(jīng)偷摘大院里的鳳仙花給她染指甲，拆了家里的蚊帳讓她假扮白娘子……

“葉尋，葉尋，哥哥……”要是能永遠當個孩子該有多好？葉夭睡得昏昏沉沉，將醒未醒。她聽見有人在說著什么，聲音熟悉且遙遠，她腦袋很痛，不愿睜開眼，不愿離開這溫暖的夢境。

“不，別吵……”終究還是醒了過來，緩緩掀開眼簾，看到的是葉尋長大后清俊無匹的臉。

“怎么了？”他撫摸她的額頭，將她抱起來摟在懷里，“先喝點兒粥吧，你發(fā)燒了?！?/br>
葉夭咕嚕咕嚕灌了半杯熱水，然后吃了幾口清粥，嘴里淡淡的，沒有食欲，葉尋便放下碗，把退燒藥給她喂了進去。

“現(xiàn)在幾點了？”

“十一點?！彼N在她耳邊說：“還要再睡會兒嗎？”

“嗯?！?/br>
他抱著她躺進被窩，輕輕拍著她，一下一下，她很快又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次被葉尋叫醒，他手里拿著溫水和藥，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是什么？”

“避孕藥?！彼攘寺暎骸澳莻€，昨晚我沒有戴套……你現(xiàn)在還在生病，感冒藥和這個得錯開吃?！?/br>
葉夭愣了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這就是血親相jian的后果，不可以繁衍生息，不可以孕育后代，他們的關系是畸形的，避免天譴的最后一道防線就是避孕。

葉尋也十分難受，湊過來抵著她的額頭：“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以后我一定注意安全措施……”

葉夭稍稍往旁邊避開，一言不發(fā)地把藥給吞了下去。

“剛才，”她撇他一眼，開口道：“剛才我夢見奶奶了，你說她要是知道我們……”

“l(fā)uanlun”兩個字在嘴里打了個彎，沒有講出來。葉尋抬起頭：“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們一直在一起，會很開心的?！?/br>
“是嗎?！?/br>
“當然?！彼f：“下個月奶奶忌日，咱們回老家拜一拜吧?！?/br>
葉夭點頭：“好久沒回去了，也該給爺爺和爸爸燒些紙錢?！?/br>
忽然說起這個，兩人都覺得自己非常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