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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宇文景突然出現(xiàn),替藥光擋下了致命的一擊,電光石火間,藥光逮住空隙,回刺了主子一劍……”夏楓見冬杏說到后來,語不成調(diào),遂接道:“原本,藥光身上帶傷,刺得并不深,但是主子執(zhí)意要除去藥光——趁著藥光雙手握著劍柄,尚未抽劍之時,硬生生跨前了一步,讓長劍穿透胸膛,用盡了十成的力道擊中她的胸口,致使藥光心脈盡碎,連句遺言都來不及說出口。主子傷得太重,已是回天乏術(shù),只能用藥拖住他的命……現(xiàn)在,秋梅頂替了毒珊,而真正的毒珊及宇文景被關(guān)押在地牢。”我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指尖劃過墨臺妖孽的額心、鼻翼、唇瓣,之后有一搭沒一搭為他順著失去光澤的披散的長發(fā)。滿腔的心痛與心疼??!墨臺燁然,你這么拼命地要殺藥光,是因為我嗎?為殺一個藥光,值得你一命換一命么?!你……是存心讓我欠你的,對不?☆、57憑誰訴感君一回顧暮秋之月,又被稱為朽月,取自“耐得枯落斗衰敗,沖天香氣透人間”的寓意。岱青的薄霧在靜謐的羊腸小道間彌漫不去,清冷的空氣較之白日時,越發(fā)沁寒,拂過頰面帶著陰氣。一燈如豆,微光輕顫,“噠噠”的蹄聲,伴隨著細(xì)微的鈴聲,在黑暗中傳得格外的遠(yuǎn)。我左肩平扛竹竿,竿前吊著一盞小油燈,勉強(qiáng)能照出前方幾步遠(yuǎn)的坑坑洼洼的路面,后頭綁著一根吊著胡蘿卜的細(xì)繩,用來勾引右手牽著的貪吃的犟驢。側(cè)坐在毛驢背上的顏煜,灰衣布褲,頭上戴著遮面的紗帽,懷里抱著一個碎花布的包袱。我已經(jīng)盡力將他扮做村夫的模樣了,但不知為何,粗衣麻布仍難掩其身姿,襛纖合度,儀靜體閑,自有一番風(fēng)韻。寒氣侵?jǐn)_,鼻翼聳動,我不禁打了一個響嚏,輕微的氣體從口鼻噴了出去,打散了臉龐周圍詭異的青霧。“冷嗎?快加件衣物吧!”一路少語的顏煜,難得主動開口。“不是冷,是突然覺得滲得慌。”我抬肘,以袖管胡亂擦了擦鼻尖,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而問道:“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鬼神嗎?我的意思是,真的存在黃泉路奈何橋嗎?”身后,沉默一陣之后,顏煜才低聲答道:“有吧?!?/br>顏煜給我的回答,并非肯定的,而是帶著些許的不確定,這讓我不由輕蹙眉心。我會開口問他,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依我對顏煜的了解,他的意識形態(tài)里很自然地接受怪力亂神之說。不甚滿意他的回答,我沒再說話,慢吞吞往前走著。“玄……”顏煜囁嚅。“你叫我什么?”我靜靜地打斷他。“……師父,”顏煜緩緩改口,然后繼續(xù)說道:“其實,你不需要跟我回族里的?!?/br>“這個問題,我們似乎探討過很多次了!我答應(yīng)把你帶在身邊,是助你修行,理應(yīng)跟你家里人說明,不然有損你的閨譽??v然你說你是修行者,并不看重這個,但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蔽艺f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擔(dān)心你的夫嗎?”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顏煜的語氣壓抑。這次,換我沉默了。良久,我低垂眼瞼,若無其事地說道:“臨行前你不也看到了,他雖然還未醒轉(zhuǎn),但臉上有了血色,傷口也開始愈合?,F(xiàn)在如同熟睡一般,已經(jīng)無大礙了。”“他沒事了就好,這些天,你的精神也恢復(fù)了不少……”“等咱們從骶族回去,他應(yīng)該也康復(fù)了。到時候,我們?nèi)艘黄鸹匮叨??!蔽颐銖?qiáng)笑道,沒說出口的話是——如果,那時……你還愿意跟著我的話。“你們感情真好。”顏煜以極為微弱的聲音喃喃:“只要能救他,你……”風(fēng)起,吹動毛驢頸間的銅鈴,清脆的鈴聲蓋住了顏煜后面的話語,使我沒有聽清。“你剛才說什么?”我直覺顏煜說了什么重要的話。“……沒什么?!鳖侅蠜]再多說,又恢復(fù)成先前的靜默。古怪??!我不解顏煜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他的性格一向直率,從未像近日這般陰陽怪氣,總是欲言又止。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從在門派我跟他商量啟程來骶族之后……一想到“生死門”,我的心一沉,仿佛跌到無底洞去——只要能救我的夫君,我愿意做任何事!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回答,給……宇文景的答復(fù)。一時之間,小徑上不再有人聲,依舊青霧縈繞,微弱的燈光根本抵不住無邊無際的黑暗,兩人一驢很快就沒入了詭譎的夜色中。--------------------------------我是回憶的分割線--------------------------------夏楓與冬杏悄悄退了出去,為我掩好門,將最后的時間,留給我與墨臺妖孽獨處。墨臺妖孽靜靜地躺在床上,但我無法真實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我撐開他的手掌,輕輕熨帖在自己的面頰上,一如他經(jīng)常做的那般。眼中蓄滿的淚水模糊了我的目力,令我無法看清墨臺妖孽,我拼命擦拭著,但淚珠太過兇猛,啪啦啪啦地滾出來。“你心機(jī)重,殺戮重,絕不是一個好夫君,”清淚滑下,我啞聲道:“但……我卻偏偏認(rèn)定了你。你明明跟我約好,事了之后陪我找個小地方呆著的,現(xiàn)在居然自己跑了,撇下我一人,這算什么?”墨臺妖孽,他還不足二十歲??!我一直以為,他會陪著我,閑看潮起潮落,細(xì)數(shù)四季輪回,彼此糾纏著,然后一起變老。“你說上窮碧落下黃泉……你真不見了,讓我上哪兒尋你呢?我不認(rèn)識路?。 蔽乙е?,埋首于他的發(fā)間,吞聲飲泣:“人死不過白骨一堆,你夠狠,連份念想都不肯留給我?!?/br>我不敢大聲地哭啊,生怕驚擾到床上的墨臺妖孽,內(nèi)心痛到幾欲抓狂,卻不知該如何表達(dá),如何發(fā)泄……“不是還沒斷氣么?現(xiàn)在哭喪,未免早了點吧。”低諷的話語憑空冒出。伏在床椽的身子震了震,我驚疑不定地抬首。一剎那間,無法判斷這聲音是否是自己的幻聽。“莫說還有氣,就算真?zhèn)€兒死透了,只要尚未過奈何橋,我就有辦法救!”這一次的聲量提高了,令我聽得真切。“誰?”我喝問。四周明明無人??!這聲線這語調(diào),像極了……“宇文景?”我起身,驚悸地環(huán)視空蕩蕩的內(nèi)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