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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想些東西。聽到“mama”的震撼已經(jīng)過去,看來,這個世上,能喚起我親情的,除了靜慧師太、童航、我兒子,其余人,都淡漠了。“這首曲子挺熟?!?/br>庭院里悠悠回響起一段女聲清唱,字詞與旋律都非常簡單,但是一個奇異、絢爛又充滿古意的氛圍就在這簡簡單單、仿佛不經(jīng)意的吟唱中出來了:荊棘、連香樹,漂亮得近乎詭異的鬼娃娃,淡淡的笑容,冷冷的眼,拍著一個鮮艷的小皮球,輕靈得幾乎讓我想起漫畫里的吸血姬美夕----嘖!想象力太豐富也不好,瞧我想到哪是哪了?皺著眉搖搖頭,我挺鄙視自己目前莫名其妙的想象力。“腦子里別想些亂七八糟的,認真聽完!”男孩兒扳過我的臉,態(tài)度很嚴厲。嘿!邪了!我們又不熟,他干嘛動手動腳!我一巴掌朝他的手拍過去,“放開!你知道我腦子里想什么!”他那手被我這一巴掌拍的可不輕,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垂下手,專注地盯著我,“我當然知道你腦子里想什么,我是你弟弟,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比缓蟮匾崎_眼神,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我叫蒲林古禾,是蒲林蒞宮唯一的兒子,蒲林蒞宮原是天皇的堂弟,后來被削了爵位,賜姓蒲林。所以,現(xiàn)在還有人叫他蒲林親王,其實,他早已經(jīng)是庶民了。知道他為什么會被削爵嗎?就為了這個正在吟唱的女人?!?/br>他手象征性的指了指,唇邊漾開一抹笑,看起來很溫暖,可是,卻又有說不出的詭異。“這個女人叫毛源夕哀,是當年京都祗園最年輕的藝妓。她出生在東京銀座一個上流社會家庭,其父是當?shù)刂尼t(yī)生。夕哀從小就喜歡在歌劇院和舞館欣賞藝妓的表演,很被其吸引,所以,15歲那年,她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投身藝妓行列,憑著刻苦訓練和超人天分成為京都最年輕的藝妓,很快紅遍整個日本?!?/br>“藝妓是傳統(tǒng)日本文化的一部分,她們以藝為生,并非青樓女子,但是,她們畢竟和男人少不了瓜葛,在日本,多數(shù)女孩當藝妓是迫于生計,只有少數(shù)熱愛傳統(tǒng)藝術的女孩才會主動投身這一行。毛源夕哀是個固執(zhí)的女人,她選擇了這條路,就堅決要走到盡頭。就算蒲林蒞宮為了她癡迷到接近瘋狂,為了她打算拋妻而削了爵,這個冷酷的女人依然不為所動。20歲,她死在自己的寓所里。有人說她是自殺,有人說,兇手是我的父親。人們可能會忘記這段艷聞,可是人們忘記不了,毛源夕哀死時的模樣,黑色的和服,完全耀眼的黑色,細窄的腰帶飄著鮮血的光芒。妖孽。而這個妖孽是你的母親?!?/br>“嗤!”我冷哼了一聲,只盯著庭院里的菩提。“你怎么是這樣的表情?”“我應該是怎樣的表情?”回過頭,我微笑著看著男孩兒,“佛教起源中曾說過,雅利安人進入印度之后創(chuàng)立了種姓制度,他們擁有最高貴種姓的婆羅門男子如果和最低賤的種姓首陀羅女子結合,所生下的混血種特別訂有法律,給予一種賤名,叫旃陀羅。他們的地位最低賤,不能與一般人接觸,被稱為“不可觸者”。這種人世世代代cao著當時認為下賤的職業(yè),如抬死尸、屠宰、當劊子手之類。我是不是該慶幸一下,閣下的父親和他的女人放了我一馬,讓我免得遭那份罪?”語氣確實有些輕慢。“你不相信我說的話?”男孩兒的鳳眼微瞇了起來,“信!我怎么不信!————就這樣吧。”拍拍屁股,我站起身向外走去。“她唱的是不錯。”停下來,回過頭又補充了句。男孩兒一直站在那里,表情高深莫測。(篇外一)庭院里,空靈的女聲依然在吟唱。“她不相信?!?/br>黑服少年冷眼注視著菩提。剛才,在這個庭院里,那個女人一直看著它。“不,她相信了。”少年身后,素雅的屏風后走出一個男子,穿著玄色的和服,在朦朧的藍色光線里,清冷幽艷如蓮。“你怎么知道,你看她剛才————”“余米一直是佛身邊最虔誠的孩子。她信守: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她信這個身世,不會因為身份,不會因為胎記,只因為那對男女的瘋狂。余米一直認為,瘋狂是可以遺傳的?!?/br>“你是說我父親和毛源夕哀——-”“你剛才說到‘妖孽’,妖孽!這個詞用的好,余米或許之前什么都不相信,可是你提到這個詞,她會接受一切。固執(zhí)的余米啊,她從小就把自己的不安分歸結為遺傳。”“你很了解她?”“我卻但愿自己從未了解過她?!?/br>幽幽看了一眼那株菩提,男子轉身走開了。“妖孽——”依然立在庭院里,喃喃念著,黑服少年閉上眼,沉沉的笑了。唇邊,有如魔咒。(篇外一完)一走出庭院,我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信!確實相信了!如果,剛才在男孩兒面前,我還有刻意玩世的偽裝,那么,現(xiàn)在,我騙不了自己,我相信,那是我的父母,那是我的出身,扭曲,瘋狂————我一直認為,瘋狂是可以遺傳的。人家說,環(huán)境造人??蔀槭裁聪笪疫@樣一直在佛的慈愛里長大的孩子,卻總醞釀著極不安分的躁動?妖孽!那孩子用這個詞確實刺痛了我??刹皇?,我不就是妖孽生的?正常人生的,會那樣瘋狂的玩鬧?正常人生的,會那樣理直氣壯的犯錯?咳!罷了,罷了。不是說好堅決不懺悔嗎?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然而,當你得到了,放下了,忘記了,相聚了,就一定不會再苦了嗎?當你妄想逃離苦海時,新的苦海正悄悄地把你淹沒。所以,別怨了,別苦了,還是堅決不懺悔了,苦海無邊,悠游其間,自己找樂吧。27第十二章周六還沒有睡醒,就被窗外大作的風雨聲吵醒,看來最近難得一準的天氣預報所說的冷空氣如期而至了,受夠了前幾天墻上地上都滲出水來的悶熱潮濕天氣,激動地光著身子就從薄被里跳到窗戶旁邊,身后,傳來一聲埋怨:“穿上衣服!”窗外好大的北風,樹冠被刮得向南邊偏倒,碩大的雨點順著風勢肆意橫飛著,把地面和樓房的外墻都染成深灰色。風雨大作,趕走了白花花的霧氣,多日“對面不相識”的各種樓房好象經(jīng)過了暗房曬洗的底片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伸出手掌,讓橫飛的雨點敲上皮膚,好清涼的水滴!好舒服的溫度!“余米!”回過頭,看到童航皺起的眉頭,我笑了。一骨碌又跳回薄被,緊緊摟住他的腰,“怎么,刮大風了,下大雨了,你害怕??!”“是啊,是啊,我怕死了!”象兩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