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咸奶油小方蛋糕

    那是個春日的午后，許則言練完琴就坐在二樓的飄窗邊，向外張望。

    他家的外面有一條小河，金燦燦的陽光把河面映得波光粼粼。

    一樓是他mama的甜點(diǎn)店，這個時間正好有甜點(diǎn)出爐，飄上來烘焙的香味，整個空氣都變得輕盈甜蜜起來。

    他給秦墨深發(fā)信息，講述他和mama在這個小城里生活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這是mama的故鄉(xiāng)，父母離異后，他就被mama帶往了這個城市。

    而秦墨深則跟著父親，留在了江城。

    他們住在外婆家的老屋，一個幽靜的小巷，有數(shù)條方方正正的小道，縱橫阡陌。

    房子的轉(zhuǎn)角有幾株高大的槐樹，嫩葉新綠，又掛滿一串串的槐花。

    雪白瑩潔的槐花，一條一條垂下，像倒掛的鴿子羽毛。

    微風(fēng)掠過，這些白羽又開始輕輕拂動起來，雀躍歡快。

    他發(fā)完信息，抬起頭來，看見有人正爬到墻頭上去。

    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穿著一中的校服。

    白色的襯衫，胸口扎著大大的蝴蝶結(jié)，紅藍(lán)格子裙，平底黑皮鞋。

    她的腰肢纖細(xì)，腿也很長，在槐花叢中不時地顫動身軀。

    他好像隱約記得，中午的時候，見到很多一中學(xué)生穿著校服去市體育館。

    或許，是他們學(xué)校周末在那有什么活動。

    她站在墻頭摘槐花，整個上半身仿佛探入了一團(tuán)皚皚白雪之中。

    暗白的墻根下面，還站著一個同樣穿校服的女生，不耐煩地跺了跺腳。

    你摘這個花做什么？

    花叢里傳來輕輕的笑，悅耳動聽的聲音傳出來，做菜呀。

    槐花也可以做菜嗎？我第一次聽說。

    兩個女生年紀(jì)不大，看樣子和他一樣，也是初中的學(xué)生。

    許則言也是第一次聽到槐花可以做菜，不免有些好奇。

    槐花可以拿來炒雞蛋，還可以包餃子和包子呢。

    真的嗎？女生抬首問道。

    真的。

    她整個人仍鉆在樹里，只有手伸出來一截，潔白如玉，完全不輸槐花的白，十指纖纖，嫩似蔥白。

    她信手?jǐn)]了一串，放在手心，向下展示。

    這種半開未開的最香甜，摘回去先用鹽水泡，焯水以后再過冷水，把水份擠干，放到蛋液里煎熟就可以了。

    這么麻煩。下面的女生皺起眉頭，咕噥著說道：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摘。

    墻上的女生摘了滿滿一袋，就爬了下來，腳步一轉(zhuǎn)，輕快地拐進(jìn)了樓下的甜點(diǎn)店。

    門鈴叮咚一響，他再次聽見她的聲音。

    阿姨今天有什么甜點(diǎn)？

    隨著她的腳步邁進(jìn)店面，說話的聲音漸漸不再可聞。

    原來，她是甜點(diǎn)店的常客。

    許則言盯著窗外潔白的槐花許久，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串下來，如她所說，半開未開的那種花。

    或許今晚，可以再加一道菜。

    他剛要拉上紗窗，又看見那個女孩從甜點(diǎn)店里轉(zhuǎn)了出來。

    一手提著滿滿的一袋槐花，一手里拎著塑料盒，里面裝了整整齊齊的奶油小方蛋糕。

    這是江城很有名的一家蛋糕店的招牌甜點(diǎn)，他們剛來嘉南的時候，他經(jīng)常讓mama給他做。

    奶油也是傳統(tǒng)的老奶油，淡奶油加黃油加牛奶，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鹽。

    因此吃起來，醇厚香濃之中，還會有淡淡的咸味。

    這個季節(jié)，夾層里面一般還會加入草莓。再熱一點(diǎn)，可能又會換成芒果。冬天的時候，會換成花生和榛子碎粒。

    女孩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向前下了兩級臺階，坐到了河邊的河堤上。

    穿了過膝白色半筒襪的腿，不時地在蕩漾，腳下就是暴露的河床，大大小小的褐色鵝卵石。

    遠(yuǎn)處的天空湛藍(lán)明媚，河邊的蘆葦叢被風(fēng)吹得起伏不停。

    陽光正好，她逆在金黃明亮的光暈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高馬尾在微風(fēng)中揚(yáng)起。

    衣服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的細(xì)腰，亮得耀眼。

    許則言默默地把目光移開，過了一會，視線才又緩緩飄過去。

    這時的她，已經(jīng)打開了身邊的塑料盒。

    一手拿起奶油小方品嘗，一手捻起一朵槐花側(cè)首嗅著。

    逆著光的她，側(cè)臉?biāo)茣灹穗鼥V的光，一圈一圈蕩漾出去。

    她的面孔看得不真切，但依然可以瞥見優(yōu)美的線條，下頜到肩頸的曲線更是漂亮。

    許則言的心口微微一動，然后聽見了野貓的叫聲。

    是河邊那只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流浪貓，花白色。

    他時常喂它，如果不是mama對貓毛過敏，他早就把它帶回家了。

    他還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果果。

    女孩放下槐花，笑著去撫摸小貓的腦袋，聲音輕快。

    你也要吃奶油蛋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