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你是誰
暗而無邊的地下室里。 稀薄的空氣中混合著奇怪的與發(fā)霉類似的腐爛味道,像厚油悶過鼻腔般令人難受??刹赖陌撞枷?,各種古古怪怪的藏品陰惻惻地分布周圍,似乎正伺機從人背后悄然靠近。 此時此刻。 三人此起彼伏地呼吸聲仿佛是唯一能證明這處不是冥界的證據。戴琳退回艾瑞克身邊,縮緊了脖子。 你聽到泰雅這個熟悉的名字。 腦海中頓時回憶起在祭典的時候,那位穿蛇皮裙的嚴苛女官,也就是伊塞斯的姨媽,甚至她半瞇著眼睛對你訴說神與王庭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時候再次聽到她的名字,感覺就好像上一秒才與之相接觸交談的人,下一秒卻又被人告知 那已經是發(fā)生在幾千年前的事情。 就連她的物品都早覆上密密麻麻的歷史痕跡,辛苦歷經滄桑的黃沙,被稱為收藏而重新拿在你手中。仿佛一個歷史的輪回環(huán),印證了你這段奇異經歷的真實性。 你嘆了口氣。 既然看過了,我們上樓去吧。 四周不知何時已蔓延開來一種死寂,無聲無息,暗色的房間充斥著一股猶如透明的玻璃罩子般密不透風的氣體緊縮感。 戴琳? 剛剛還近在咫尺,戴琳和艾瑞克倆人的呼吸聲,以及身后明明一直發(fā)出的橙黃色光芒照亮手電,竟忽然憑空消失。 周遭黑黢黢一片。 不見五指。 你心緊張地跳動,額頭浮現(xiàn)出細密的冷汗,由于腦海中那些神啊鬼的奇異幻想,使得你下意識握住匕首擋在身前作防御狀。 別嚇我了,艾瑞克!快出來! 啪嗒。 水聲? 地下室怎么會有水聲?!你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極速轉身將匕首對準方才發(fā)出古怪水聲的方位,小臂顫抖,兩腮也隨呼吸起伏。 不,不對 強忍著內心的害怕。 你命令自己冷靜下來,鼓勵似地狠狠吞下幾口唾沫,用手背將額頭上的冷汗盡數擦去,又原地躊躇片刻后,才試探性地準備移動腳步往后退。 ! 有一棍棒物突然從身后猛地打在你脊骨! 你吃痛地跪倒在地! 匕首也從手心滑出來,哐當幾下掉在地上不知去向。劇烈的驚恐與生死的考驗使得你忍住脊骨快斷掉般的疼痛,從地上撐起來,努力伸手去摸匕首掉在的位置。 寂靜的空間只能聽見你戰(zhàn)栗而急促的呼吸聲,以及仍持續(xù)不斷的水聲。 是誰? 剛才是誰?! 驚慌之下,你無論如何都摸不到匕首的位置,又不敢以這種姿勢暴露自己薄弱處太久,只好迅速將自己重新縮起來,同時戒備地不停轉動目光去找方才襲擊人的所在。 你是誰!有什么目的! 你冷汗狂出。 然而依舊沒有任何人回答。 黑暗中依舊只有你一個人的呼吸聲。你用手撐在地上想站起來,但脊背的疼痛讓你動彈不得,只能這樣坐原地僵持著,甚至僵持到連你也開始覺得剛才是否真是你貪杯多喝幾口葡萄酒而產生的幻覺時,周圍忽然嘩地幾聲亮起火把來。 刺目火光晃動著。 噼啦啪啦的火星到處亂跳。 你被閃得睜不開眼,下意識就要拿手去揉,卻不料立刻就有人用拳頭朝你肩頭打來,直接將你整個人往后打摔去。 本就疼的脊背狠狠摔在地面帶來的如骨裂般的巨大痛楚以及肩頭炸開的痛麻感,令你一下痛呼出聲。畏光而染淚的雙目也因此猛地掙開! 眼前竟有人雙手緊握著把鋒利的匕首往你胸口處極速扎來!冷冷的刀刃甚至詭異地泛著些許凜冽的寒光! ! 你忙往旁邊躲去! 那刀轉向不及猛地插進身下的皮革祭臺中,發(fā)出聲巨大的鈍響! 等等 這是哪里?! 你喘著粗氣,手腳并用地從身下這處狼狽地爬起來,驚恐地擰眉。身下竟是塊暗棕色的干澀皮革,被人為切割成巨大的圓形,如地毯般盡數鋪開。有熟悉的紅色香粉在上頭畫作詭異的符號,還有奇怪的羊骨與玉石一樣的器皿。 該死的女人! 陰影中浮現(xiàn)出來一張熟悉的人臉。 高聳的顴骨十分可怖。 泰雅比上次見面時仿佛老了一些,干枯蒼白的肌膚略皺,依舊穿著身綠色的蟒蛇紋路緊裙,烏發(fā)被很規(guī)整地分作兩束放在胸前,發(fā)尾處折掛著黃金的圓環(huán)。 然而你定睛看去,方才開口怒罵的她卻依舊保持著怪異的彎身握匕首的姿勢,頭顱也朝著低垂的方向。 火把的光忽閃忽閃的。 映著泰雅的臉頰木木楞愣的。 仿佛人偶的樣子。 然而。 當你凝神踱步過去細看,卻發(fā)現(xiàn)她的眼球一直在額發(fā)邊緣處死死地保持上翻的動作,如蛇般冷沉的瞳孔正自下而上凝視著你。 你冷汗直冒,剛想后退。 怎料泰雅的嘴唇忽然裂開,猩紅的舌與慘白的牙齒露出,渾身的骨節(jié)也咔咔作響,有些尖利長指甲的雙手一瞬間朝你胸口而來。 把你的心挖出來! 你忙捉住泰雅的手腕! 她的手爪與其猙獰的面容簡直可以稱為近在咫尺,森冷的氣息自她肌膚上散發(fā)出感覺正幽幽地縈繞在你面頰。你咬牙抵擋,但鋒利的指甲已然劃開胸口的肌膚,自指尖處浮出殷紅的液體。 我將靈魂獻給神,是偉大的神將你帶來此處!我早就預料到,殿下會因你這個女人而死去!只有只有挖出你的心臟我要挖出你的心臟獻祭給神! 泰雅神色惶惶。 圓瞪的眼球中全是紅色的可怖血絲。 什么神什么獻祭 你咬牙。 手上再也承受不住泰雅的怪力,被其尖銳的指甲刺入胸口皮膚幾寸!你吃痛,心里卻被她這一套說辭弄得煩悶不已。 通通給我滾開! 你反手用力將其頭發(fā)往上一拉,猛地伸腳踹在泰雅的胸口。泰雅不慎,竟這樣被你踹出去很遠,后背甚至撞在一處火把光照外的石塊處,發(fā)出劇烈的悶響。 周圍的火把也詭異地應聲而滅。 四周再度陷入黑暗。 空蕩蕩的周圍充斥你害怕又急促的呼吸聲。但你來不及思考,只知道急忙捂住胸口,抬腿就往外跑去。 你一直跑一直跑。 最開始好像不知道疲憊,雙腿如神使般有力,甚至腳踏在路面也覺輕飄,不用使出幾分力氣就可以控制肌rou快速跑起來。 也不知跑了多久。 你又忽然變得很渴,并且是一種從內心深處慢慢如蟲蟻爬遍全身的渴感,但皮膚表面又似乎浸潤了過多的水汽而呈現(xiàn)發(fā)軟的狀態(tài)。 縱然有如此古怪的感受。 你仍不敢停。 依舊摸黑地跑。 因為你害怕泰雅會再次追上來。 但同時你又在想,也許這不過是在夢境中呢?下一秒還會自艾瑞克家中醒來,在溫馨的暖燈中,被戴琳和艾瑞克告知其實從地下室的冒險起就是你一場綺麗而危險的夢而已。 因為長久的劇烈奔跑。 你的小腿肌rou已經開始漸漸酸痛。 好消息是。 前面已經出現(xiàn)微弱的亮光。 你頭昏腦漲地朝亮光處快步跑去,胸口淌出的血液正順著指縫淌出,不停地滴在地面 血液的急速流失加之稀薄的空氣造成的腦部缺氧你的體力透支至極,痛苦堅持一會兒后,才終于支持不住地往前撲倒而去。 劇烈的亮光于剎那包裹住你全身。但你已毫無力氣去支撐自己的身體,只得就地伏在雙臂之間,借住雙臂間的陰影遮擋刺目的光。 耳旁忽然出現(xiàn)了很多嘈雜聲。 是蟬鳴?人聲?還是樂聲與鼓聲你不解地微微抬起頭,卻被眼前突兀出現(xiàn)的光頭男人給嚇了一大跳。 等等這是 泰坦? 你慢慢撐坐起來,注視他的臉良久后才擰眉叫出他名字。 與你略微坦然的表情不同,泰坦則一副大白天活見鬼的模樣,雙目驚恐地看著你。你借助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竟發(fā)現(xiàn)剛才的傷口全都消失不見,就連被鮮血染濕的衣裙也再度恢復成干凈整潔的樣子。 你驚詫地環(huán)繞四周。 此處是類似于神廟的地方,最中央處有高大的拉伸石雕,與左右一二的伊西絲女神與奧西里斯神的雪花石矮雕并排。 寬圓的白柱子間,是裊裊不絕的祭祀香霧。 你你你 他虛張了幾下口,伸手指著你的臉,恐懼般地抖著聲音。 你披著斗篷,匆匆跟在泰坦身后從神廟后門往一處寬大的院落去。 路過之處。 ? 竟有很多人同泰坦打招呼。 泰坦大人上午好。 泰坦大人日安。 大人日安。 泰坦將你領來的地方是一處偌大的白泥磚砌成的院落,門口兩處栽種了兩顆棕櫚樹與一些植物,還有打扮成侍女模樣的人在用小瓦罐澆花理草。 泰坦輕車熟路地準備推門進去。 門才開一條小縫,立刻有位帶著黃金項鏈的窈窕女人從縫隙中鉆出來,猛地撲進他懷中。她穿著身名貴布料做成的長裙,外頭甚至套了身白色的長紗。 今天不是泰雅大人停棺?這么早就回來了? 是阿帕薩拉,當初收留你的女人。許久不見,她竟然已經出落得如此美麗,更別說身上衣裙與飾品,簡直與從前完全不同了。 泰坦嘆了口氣。 愁眉苦臉地用手指了指身后的你:你看這是誰。 你不設防地對上阿帕薩拉探究的眼神,見她隔著斗篷怎么也認不出你,甚至已經準備猜你是泰坦的某某女伴后,才不好意思地伸手將斗篷往后拉了拉,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啊啊啊啊啊??!死死人啊! 在看見你面容的一瞬間。 薩拉雙目圓瞪。 口中抑制不住的尖叫響徹四周。 泰坦趕緊捂住她的嘴,甚至頗搞笑地晃動他那光溜溜的頭顱,四處查看是否有人聽見方才薩拉的驚呼。 直至確認安全后。 他才松下一口氣,連拉帶架地將掙扎不停的薩拉往屋子里拉去。 裝飾華麗的房間內。 白霧般的香薰自黃金爐中徐徐升起,縈繞周圍。地面是鋪的阿拉伯地毯,繁復的花紋古色古香,與四周各種擺件相得益彰。 甚至于四周的白色墻壁都用精致的壁畫畫著各種神靈的生平經歷與保護咒語。 你席坐在地毯上。 泰坦和薩拉則兩人緊緊挨在一塊地坐在對面,他們額頭皆是冷汗狂出,一面用手帕擦汗一面掛著僵硬的笑容。 您怎么回來了? 薩拉顫抖著手給你倒了杯葡萄酒,目光探究。 我也說不清 你垂眼。 您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神廟里?您您是不是鬼魂?泰坦驚魂未定般地流著冷汗問,我知道了,是不是找我們討債的? 話畢。 他還拿手帕故作輕松地擦了擦汗。 你? 鬼魂? 你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哪里像鬼魂了? 你既然覺得我是來討債的,為什么不在神廟將我揭穿,反倒是領我回家來?你笑問。 那是因為,泰坦不自然地垂眼,我和meimei之所以能有現(xiàn)在的生活,都是靠您當初留下的財物,既受了恩惠,若反過來讓神廟的人將您靈魂打死不能往生我們死后也會受到阿努比斯懲罰的。 你略訝然。 泰坦見你久久不答,還以為是自己猜中你想法,真是向他們二人討債的,遂冷汗狂出地直接撲通跪在地上,雙手伏地求饒。 都怪小人貪心,當初用您賜給的寶物去賣錢,求求您不要殺我們! 嗚嗚嗚,不要送我們去見奧西里斯神,我這么年輕,都還沒有結婚呢 薩拉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 你被他們剛才故作鎮(zhèn)定實則慌得不行的樣子給逗笑,但又不敢再嚇,生怕把這兩人嚇出個毛病來。 當初我其實掉進尼羅河后就游走了而已。 你頷首道。 薩拉聽此話突突地停住哭腔,掛著幾滴眼淚不放心地與泰坦對視一眼,兩人不知眉來眼去地激烈商量了什么,反正最后是她瑟瑟發(fā)抖地爬過來。 薩拉小心翼翼地用手心覆蓋上你胸口,直至感受到里頭蓬勃跳動后才大起膽子貼過來用耳朵來確認是否是你的心跳。 是人!真的是人??!哥哥! 兩人瞬間松懈下警惕的氣氛,薩拉更是就地躺倒在地毯上,用手一遍遍地給自己順氣:嚇死人了,活見鬼 泰坦也一副死里逃生的樣子,喘著氣靠在旁邊的圓墊上重復薩拉的話:活見鬼活見不對,那您今天怎么又出現(xiàn)在神廟里? 屋里的視線重新匯集于你一人臉上。 你不禁尷尬地咳嗽幾聲。 我也不知道。 你抱歉地聳聳肩。 不過,剛才聽你們說泰雅,是王宮中王后陛下的jiejie泰雅嗎? 泰坦與薩拉古怪地對視一眼。 未言。 我明明才見過泰雅的,她還想殺我來著,她怎么會突然死掉呢你邊說邊覺得眼前兩人的表情越加不對。 是自己說錯了? 還是哪里不對勁呢? 別賣關子,快告訴我! 你擰眉。 倆人還是扭捏著,不發(fā)一言。 薩拉,你來說! 你干脆地扯住薩拉的手臂,定定道。 這個 薩拉為難道。 您不知道泰雅大人去世的消息嗎?可這已經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她被埋在神廟的鹽池里,明天就要從神廟中運去制作木乃伊的地方,為來世做準備您怎么可能見過她呢? 她斟酌道。 一周以前? 你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的 泰坦也點點頭。 并且,現(xiàn)在埃及的統(tǒng)治者是伽卡爾陛下,也就意味著,您說的那位王后陛下其實已經是王太后陛下了。 作者的話: 上編推了,我這樣的渣渣上編推了嗚嗚嗚,謝謝大家的支持,沒有大家是絕不可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