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眾生皆苦
07 眾生皆苦
走出寫字樓,已經(jīng)是傍晚。街道兩邊高樓里橙黃的燈光從窗戶射出,灑在街道上形成一道耀眼的光帶。 兩人分道揚(yáng)鑣,安亦歡一個人走向電車站,成嘯則回去公司參加晚上的酒局。 攢動的人潮里,安亦歡靠在電車車門上,有氣無力的吐了口濁氣。 隨著電車的駛出,車外的霓虹不斷變換交替。蕓蕓繁華,似乎只有安亦歡一人寂寥。 這晚,安亦歡早早的洗漱后睡下。 夜一長,夢就多。整晚,她都走在漫無目的夢魘里。 夢中的她,風(fēng)華正茂神采奕奕,站在演講臺上揮斥方遒。 即便是從夢中醒來,她仍心有余悸,還是會為曾經(jīng)那般熱忱感動。 走出逼仄的臥室,站在一眼望得見全部的客廳?,F(xiàn)實(shí)又回歸了柴米油鹽和日復(fù)一日的打掃整理。 將臟衣服塞進(jìn)洗衣機(jī),再準(zhǔn)備一個人的早餐。 早飯后,時間正好8點(diǎn)。安亦歡撥通成嘯的電話,等了半晌依然撥不通。又是徹夜未歸,也不知道他喝得伶仃大醉后又倒在了哪里。 電話打不通,安亦歡就發(fā)了條短信給成嘯,讓他醒了回電話報個平安。 九點(diǎn)半,安亦歡已經(jīng)坐在兼職公司的辦公室。準(zhǔn)備稿件,排版后發(fā)布在公眾號。忙到快中,才接到成嘯的電話。 聽到安亦歡一言不發(fā),情緒不好,成嘯連忙道歉。 安亦歡不想多說,好了,快去公司上班吧。我去吃午飯了。 成嘯:老婆,我們周末去看房子,我們在六本木買套自己的房子。 安亦歡:哪兒有首付的錢? 成嘯:簽完和蔣遠(yuǎn)喬公司的長約,我年底的分紅就定了。 安亦歡:你的工資還完貸款,每個月生活能夠嗎? 成嘯:開始會困難一些,但是慢慢會好起來的。 安亦歡:怎么好起來? 成嘯:...... 安亦歡:你和田中夫婦溝通一下,說我回國探親了,父母年紀(jì)大想陪伴他們一段時間,暫時不回東京。讓田中太太再找其他的家教老師吧。 成嘯:這樣......不好吧.....被田中知道,我...... 安亦歡:我要找個全職工作。 成嘯:老婆,雖然還貸款以后生活上要緊一點(diǎn),但也不是要靠你賺錢。 安亦歡:那我問你,如果不開源,我們還有什么可節(jié)流的嗎? 成嘯:...... 安亦歡:我的一天2餐,變成一天一餐?還是連身上的優(yōu)衣庫無印良品都省了?或者,把你身上昂貴的行頭也省了? 成嘯:老婆,你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安亦歡:我和同事約了去吃拉面,不說了。 放下電話,安亦歡發(fā)覺自己的手都在顫抖。縱使成嘯有千般好,但他骨子里帶的自私利己真的讓她失望,讓她窒息。 午飯時,安亦歡和蘇明靜說了自己要開始全職工作。 蘇明靜倒并不意外,如釋重負(fù)的感嘆:你終于醒悟了。 迫于現(xiàn)實(shí)罷了。 又怎么了? 成嘯要買房子。 蘇明靜面露鄙夷:他哪來的錢?就他們家?一家子鐵公雞分毛不拔,連彩禮兩萬塊錢都要回去了,首付他們怎么可能幫你們? 安亦歡搖頭:沒人幫我們,所以只能自己幫自己。 那就租唄,為什么打腫臉充胖子。 早晚要買的,這個苦早晚要吃的。 蘇明靜又無奈又心疼,說:你們也不要孩子,住哪不是一樣。何必這樣壓榨自己! 聽到孩子,安亦歡一怔,神情漸漸低落。 蘇明靜拍了拍安亦歡肩膀,勸道:你那么喜歡小朋友,還是和成嘯商量商量,要個孩子吧。就算他有什么病,生不了,現(xiàn)在還可以做試管呢。 當(dāng)晚,成嘯回到家,就帶回一疊賣房的廣告?zhèn)鲉?。他興高采烈的給安亦歡一一展示,仔細(xì)的計(jì)算起還貸的數(shù)額。 安亦歡在旁始終沒有開腔,直到他說房子首付,咱媽說出資10萬支持我們。 聽到這話,安亦歡心頭咯噔一下,她立刻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成嘯對上安亦歡的眼睛,眼神馬上變得閃躲。 安亦歡又重復(fù):為什么? 成嘯仿佛做賊心虛一樣,低頭擺弄起那些廣告?zhèn)鲉?,含含糊糊道:父母支持我們,不是正常?..... 成嘯!安亦歡低吼了一聲。 成嘯抓了抓額頭,半晌才說:啊,是這樣,媽說,畢竟是以我的名義貸款,所以希望房子寫我的名字。 只覺得可笑之極,安亦歡啼笑皆非,嗤笑:你為什么直不接說?共有人不能寫我的名字! 老婆,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太公平。但是,你也知道我父母,他們思想太保守了,我們家的房子也是只能寫我爸的名字,所以...... 夠了!隨你們!安亦歡怒喝打斷,轉(zhuǎn)瞬她壓著怒火,一臉嚴(yán)肅看著他,鄭重其事問他:成嘯,你決心當(dāng)丁克了,一定不要孩子,是嗎? 呃......成嘯馬上就支支吾吾地想逃避。 我再認(rèn)真問你最后一次! 老婆,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不好嗎......我不喜歡這個世界,不想生一個孩子,不想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再受一次我受的苦。我們?yōu)榱松睿呀?jīng)那么難了...... 成嘯,眾生皆苦。積蓄的委屈和憤怒幾乎在這一刻到達(dá)了臨界點(diǎn),眼淚頓時決堤了,安亦歡捂著臉,發(fā)出痛苦地嗚嗚嗚哭聲。 那晚以后,安亦歡不再過問房子的事,一切隨婆家意愿。 而安亦歡迅速開始了全職工作,每天與蘇明靜在一起外出采訪,寫稿子,同時嘗試出鏡拍視頻報道。 最近,編輯部在做一期在日杰出華人代表的采訪專題。其中有一位船運(yùn)行業(yè)的交易員恰巧是在蔣遠(yuǎn)喬的公司履職。 蘇明靜帶著安亦歡前往千代田的辦公室采訪。 在結(jié)束采訪后,安亦歡突然收到蔣遠(yuǎn)喬的短信: [上來喝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