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人生無常

    雖然離云霧山的驚險事件已經(jīng)有一個禮拜了，但我仍是越想越后怕，當(dāng)時真

    是福大命大沒有葬身云海，不然馨兒這個可人兒就要守寡了。

    陸佳妍跟我們玩了五天，雖然她很不想走，但還是在家庭的巨大壓力下被催

    回去了。去送她那天，我次見識了什幺叫私人飛機(jī)，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雖然在山洞里的事情，我沒有跟馨兒說，但估計(jì)她已經(jīng)知道了，兩個好姐妹

    每天都睡在一起，肯定少不了枕邊話，馨兒對她無話不說，陸佳妍應(yīng)該也不會遮

    遮掩掩，況且「三人行」的事情，她們是達(dá)成了共識的。

    這幾天我都不敢跟陸佳妍太親近，我既沒有想好該如何回答她，也糾結(jié)于那

    天太過沖動而跟她赤裸相擁的事情。我沒有勇氣的表現(xiàn)，讓她無時無刻不帶著一

    些失落的情緒。

    再過幾天就是春節(jié)了，這個在傳統(tǒng)中國人眼里最最重要的日子，卻逐漸喪失

    了它原有的味道。不知是浮躁的社會讓人情越來越淡漠，還是物質(zhì)的誘惑讓人們

    失去了對精神的追求，反正我覺得，年味兒是越來越淡了。倒是馨兒，依舊對一

    切都充滿了興趣，畢竟她很久沒有在故鄉(xiāng)過年了。

    這天早上，母親給了我從牙縫里擠出的一千塊錢，要我?guī)е皟荷辖仲I身新

    衣服，喜喜慶慶的過個年，也算是給這個未來兒媳的一些心意。

    街上雖然到處張燈結(jié)綵，放著喜慶的過年曲子，但nongnong的商業(yè)氣味已經(jīng)掩蓋

    了本該有的人文氣息。

    不知怎幺的，一向酷愛買衣服打扮自己的馨兒，今天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只

    是給自己買了一條很便宜但喜氣洋洋的大紅色旗袍，剩下的時間，她都陪我在各

    種男裝店里進(jìn)進(jìn)出出，幫我挑選著衣服。

    她的原話是，我都有這幺多衣服了，不用買了，倒是老公穿來穿去就那幺幾

    件，今天馨兒要幫你多添置一些。我心里很是感動，這個脾氣有些小孩子的女友

    卻是如此懂事體貼，真是看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幺。

    不得不說馨兒比我這個rou絲有眼光多了，她幫我挑選的幾套衣服價錢不貴，

    質(zhì)量卻很好，而且既不時髦也不過時，顯得很有品味，就連我這個困難戶穿在身

    上都顯得很帥氣?？粗皟簬臀姨暨x的衣服，母親顯得比我還高興，直夸馨兒會

    買東西，我聽得也是心里樂開了花。

    本來今年的年三十，母親是要在家里好好弄上一桌的，但因?yàn)閮蓚€客人的到

    來，我們改變了計(jì)劃。這兩個或許不該稱為客人的人，正是馨兒從俄羅斯遠(yuǎn)道而

    來的父母。

    溫叔叔在越洋電話里說，今年要帶著自己的妻子回家陪馨兒過年，還叮囑父

    親一定要到最好的飯店訂桌酒席，把以前的老戰(zhàn)友們都邀請來好好熱鬧熱鬧。

    今天，就是他們回家的日子，我心里有些期待，能生出馨兒如此漂亮女孩的

    母親，會是什幺樣子。

    飛機(jī)準(zhǔn)時抵達(dá)了機(jī)場，我們一家人早早就在出口候著了，馨兒也顯得格外激

    動，畢竟她是個很戀家的人。

    溫叔叔依舊如來時一樣，風(fēng)塵仆仆。他臉上的滄桑似乎多了幾分，但依舊掩

    蓋不住那帥氣的臉龐，顯得更有男人味。而他身旁的女人，更是吸人眼球。暫且

    叫她溫阿姨吧，雖然這幺叫一個外國人有些奇怪。

    溫阿姨身材高挑，雙腿奇長，雖然已經(jīng)有些年紀(jì)了，但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體

    型，胸前一對比馨兒還要大的碩乳絲毫沒有下垂的跡像，腰間也沒有一絲贅rou，

    那雪白的皮膚、碧藍(lán)的眼睛以及金黃色的頭髮，透出一股白人特有的高雅。她的

    美貌也是絕倫，我甚至覺得比那些好萊塢的女星還要好看，怪不得她能生出馨兒

    這樣的大美人，基因決定一切?。?/br>
    她身上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那過于粗大的毛孔以及上面點(diǎn)點(diǎn)的紅斑，這讓

    我看起來很不舒服，跟馨兒那細(xì)膩光滑的肌膚完全比不了。我心想，外國女人就

    是會保養(yǎng)，不像我媽這樣的中國女人，已是大媽範(fàn)盡顯了。

    溫阿姨臉上也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滄桑，美麗臉龐上深陷的眼袋，彷彿在向人

    們訴說著生活的艱辛，看來他們在國外的生意不順利，過得并不比我們好。

    一見面，溫叔叔就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抱歉的解釋著上次不辭而別的

    事情。溫阿姨也是滿臉笑意，用非常生疏而且走調(diào)的中文跟我們說著你好，馨兒

    早已依偎在了她的懷里，眼中閃著些許淚光，看來母子倆的關(guān)係很好。

    「小偉，馨兒跟我說，你這次考試拿了全班，真是有出息啊，我沒看錯

    你！你是次見到馨兒的母親吧？我給你介紹一下，她叫伊娃?！垢赣H寒暄

    了一陣，溫叔叔終于轉(zhuǎn)頭看向了我。

    伊娃？這個名字突然讓我聯(lián)想到，馨兒的俄文名字該不會也是什幺娃吧？還

    好后來經(jīng)過詢問，馨兒的俄文名字叫安菲雅，這讓我倍感欣慰，因?yàn)槲矣X得叫什

    幺娃的實(shí)在是太二了。

    我用之前特意跟馨兒討教的俄語跟伊娃阿姨打了個招呼，讓她很是開心，看

    來我留給她的印象應(yīng)該不錯吧！

    一行人高高興興的回到了家，熱烈的交談著，唯有內(nèi)向的我和完全不懂中文

    的伊娃阿姨在一旁微笑著聽大家聊天，今年的春節(jié)總算是有了點(diǎn)年味兒。

    經(jīng)過一番討論，父親把原定于大年三十的酒席提前到了二十九，因?yàn)槿?/br>
    家都要吃團(tuán)圓飯，很多人來不了，其實(shí)我早就覺得定二十九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天的馨兒，顯得尤其迷人，她臉上畫了淡妝，嘴唇卻涂得艷紅，平時披散

    的長髮也盤成了一個很好看的髮髻，整個人顯得成熟艷麗。她換上了那天買的大

    紅色旗袍，這件旗袍買的時候還不覺得，現(xiàn)在穿在馨兒身上卻格外性感。

    旗袍就是修身，馨兒前凸后翹的完美曲線愈發(fā)凸顯，裙子的高叉設(shè)計(jì)，讓她

    兩條修長圓潤的美腿暴露在外，走起路來，從開叉處還能看見些許臀rou，真是讓

    人想入非非。馨兒豐滿的rufang把胸前撐得鼓鼓的，衣服彷彿隨時會爆開一般，而

    胸前還有一個開口的設(shè)計(jì)，一小截露出的乳溝已經(jīng)足以讓人發(fā)狂。

    這套充滿了中國風(fēng)的打扮，讓馨兒愈發(fā)迷人，有一個如此完美的女友，真是

    讓我怎幺都看不厭。

    席間，父親的戰(zhàn)友們無不夸讚馨兒美麗，而我倆從青梅竹馬到現(xiàn)在走到一起

    也獲得了不少的祝福和羨慕。不過馨兒才是焦點(diǎn)，尤其那身性感迷人的打扮，可

    是賺足了眼球。而我依舊只是鮮花旁的綠葉，無人問津，不過我倒也習(xí)慣了，反

    正你們看得到又吃不著。

    ……

    我家里的親戚大部份都在鄉(xiāng)下，所以以前一直都是回去陪爺爺奶奶過年的，

    但今年因?yàn)檐皟焊改傅牡絹?，我們決定就兩家人一起過。人雖不多，卻很溫馨熱

    鬧，母親忙活了一天包的餃子，讓國外來的伊娃阿姨可是吃得讚不絕口。

    窗外的鞭炮聲隆隆響著，天空不時綻放著美麗的煙花，街道上彌漫著孩子們

    開心的笑聲。我們兩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看春晚、聊天，人間最大的幸福莫

    過如此。

    大家正聊得開心，溫叔叔卻突然對我說道：「小偉，好久沒回家了，都不知

    道變成了什幺樣子，陪我出去走走？」

    說實(shí)話我是不想去的，家里有吃有喝又熱鬧，外面可是寒風(fēng)凌冽啊，放著溫

    暖的窩不待著，出去干啥？但畢竟這可是未來岳父的請求，我哪有推辭之理。馨

    兒也吵著要去，可溫叔叔卻斷然回絕了。

    臨走的時候，我從他和伊娃阿姨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神色，看來我

    們出去不是走走這幺簡單。

    厚重的羽絨服讓我們走得很是緩慢，本來熱鬧的街道，卻因?yàn)闇厥迨逡荒樀?/br>
    愁容而讓我頓感冷清。他先是很客套的跟我聊著附近街道的變化，但他明顯心不

    在焉。

    終于，在走到一處休息椅時，他停下腳步，坐在凳子上，切入了正題：「小

    偉，你這次考了名，我可是比你老爸還開心啊，看你這幺努力，我以后也能

    放心的把馨兒交給你了。」

    溫叔叔的話讓我不知道他想說什幺，難道是要說些談婚論嫁的事了？我趕緊

    對著他謙虛了一番，并再次保證會好好對馨兒。

    溫叔叔似乎沒太在意我說的話，而是依然走在自己的思路中：「我們這次離

    開，不知道什幺時候才會回來了。我那邊的生意，實(shí)在是不太順利?！拐f著，溫

    叔叔低下頭點(diǎn)上了一支煙，本該帥氣的臉龐顯得很是蒼老。

    我不明所以，問道：「??？伯父是做什幺生意的？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呢！」

    他吐了口煙，開始述說往事：「我和你父親從部隊(duì)退伍后，一直都不是很喜

    歡那些安排給我的工作，剛好那個時候聽說北方與俄羅斯之間的貿(mào)易很發(fā)達(dá)，便

    約了兩個戰(zhàn)友，跑到那邊做起了毛皮生意。我們這些當(dāng)過兵的，稍加鍛煉就比當(dāng)

    地的獵人還出色，我就靠著捕殺那些珍禽、把它們的皮毛賣給一山之隔的大鼻子

    們?yōu)樯?。?/br>
    我心中一驚，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捕殺野生動物的壞人！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那些

    年似乎還沒人管這個事兒吧？

    他接著說道：「后來國家出了保護(hù)野生動物的政策，我們也就放棄了這個行

    當(dāng)。不過那幾年也算是攢了些錢，于是我又拿著這些錢到俄羅斯做起了酒水進(jìn)出

    口的生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馨兒的母親，成了家。想想那幾年生活真是

    幸福?。∥屹嵙瞬簧馘X，又有一個雖然文化背景不同但非常賢惠能干的妻子，還

    有一個乖巧的小女兒，真是享盡了福。不過俗話說得好，人生無常，三十年河?xùn)|

    三十年河西，我在后來犯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br>
    溫叔叔臉上本來還是滿臉的自豪與幸福，說到這里，他換上了悲傷與懊悔：

    「那個時候年紀(jì)輕，手里又有點(diǎn)錢，膽子大得什幺都敢干，按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

    人傻錢多。當(dāng)時有個叫朱建軍的戰(zhàn)友，說是在國內(nèi)看了幾個煤礦，如果大家集資

    買下來，絕對能成為超級富翁。我那會兒想都沒想啊，就把全部家當(dāng)都給了他去

    搞投資，礦是弄下來了，可才沒挖幾個月，煤就沒了，全剩些石頭。

    我們說要把集資剩下的錢討回來，可他不甘心，又僱了些礦工沒日沒夜的在

    那倒騰，結(jié)果cao作失誤，引爆炸藥的時候把一行十多個礦工全都給埋了。到這時

    他也放棄了，捲著我們幾個投資人剩下的錢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我酒水生意的伙

    伴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加上我一心想著挖煤放鬆了對這邊生意的管理，從那以后

    我徹底破產(chǎn)了，還背上了可能這輩子也還不清的債?！?/br>
    這下我才知道為什幺馨兒那幺小就被寄養(yǎng)到我家，看來是討債的給了溫叔叔

    不少壓力和威脅。沒想到他以前也是個土豪啊，不過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比我們這個普普

    通通的家庭還慘，因?yàn)榕赖迷礁咚さ迷街?。我也不得不暗自慶幸，如果他現(xiàn)在還

    那幺有錢，馨兒或許就不屬于我了。

    我裝作很懂事的說道：「伯父，你別擔(dān)心，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和智慧一定能

    把錢賺回來。」

    溫叔叔搖了搖頭，并沒有接我的話，而是從口袋里翻出了一張看起來保管得

    很仔細(xì)的銀行卡，遞給我說道：「小偉，雖然我欠了很多債，但我還是給馨兒存

    下了不少，這張卡里的錢雖然不多，但足夠她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以及找到工作前的所有

    開銷了。從前我一直忙于工作沒時間陪馨兒，到了現(xiàn)在，我總不能什幺都沒給她

    留下吧！這張卡你好好拿著，先別告訴馨兒?！?/br>
    溫叔叔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但那深深的傷感已經(jīng)彌漫了我。我有些不解的問

    道：「伯父，你怎幺不直接給馨兒呢？而且還不讓我告訴她？」

    溫叔叔轉(zhuǎn)過了臉，還是不愿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的說著：「小偉，馨兒這

    個孩子好可憐，從小父母都沒時間陪她，所以她在國外的私生活可能有些混亂。

    你千萬不要怪她，這都是我們做父母的錯，其實(shí)她很單純很善良，沒有什幺壞念

    頭?！?/br>
    溫叔叔明顯是在給我打預(yù)防針，怕我知道了馨兒在國外的那些事情會生氣，

    不過我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馨兒的過去，而且已經(jīng)不是很介意了。我答道：「放心吧

    伯父，不管馨兒以前是什幺樣，我都無所謂，因?yàn)槲抑浪F(xiàn)在是什幺樣子?！?/br>
    溫叔叔從悲傷的表情里勉強(qiáng)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聽你這幺說，我就放

    心了，你真的長大了。我們這一次回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和你伯母要到一

    個很遠(yuǎn)的地方去，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照顧好馨兒……」

    溫叔叔的語氣透著深深的絕望和凄涼，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什幺叫最

    后一次回來？什幺叫到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去？記得前幾天在報(bào)紙上看到一則新聞，

    說是一對富豪夫妻因?yàn)槠飘a(chǎn)而相擁自殺，他該不會也起了輕生的念頭吧？想起他

    前面交待我的話，我愈發(fā)覺得像，趕緊說道：「伯父，你們是要到哪里去??？不

    回俄羅斯了嗎？」

    他蒼涼的望著天空綻放的煙花，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里，但那

    里一定很自由，不必像現(xiàn)在這樣背負(fù)太多的壓力。」

    那個自由的地方，想必就是天堂了，我更加堅(jiān)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可如何是

    好？沒想到上一次還雄心壯志、老驥伏櫪的溫叔叔，這次就像變了個人，只剩下

    絕望和悲哀，真不知道他又經(jīng)歷了怎樣的挫折。

    我不敢冒失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且這也不合適，我婉轉(zhuǎn)的問道：「伯

    父，那個地方非去不可嗎？你欠下的錢，可以想辦法賺啊，何必一走了之呢？」

    溫叔叔拍了拍我的頭，說道：「小偉，你還年輕，年輕就是希望。可我已經(jīng)

    是半截身子埋在黃土里的人了，哪還有這腔熱血。就算還清了那欠下的一千萬，

    我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幺過，不如就此劃個句號吧！」

    一千萬?。繉τ谖疫@個連一萬塊放在一起是什幺樣子都沒見過的rou絲，這簡

    直就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戀家的馨兒失去她如此依戀的父親，我要讓他說的

    句號變成逗號，我雄心滿滿的說道：「伯父，如果還清了那筆錢，你可以不去那

    個地方了嗎？」

    溫叔叔的眼神忽然跳動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呵呵，哪有這幺容易

    ??？我現(xiàn)在只希望你和馨兒能好好過剩下的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br>
    我繼續(xù)說道：「請伯父答應(yīng)我，如果能還清那筆債，就不要再有離開的念頭

    了好嗎？」溫叔叔只把我的話當(dāng)成了兒戲，但還是顯得很欣慰，隨便敷衍了我。

    而我卻信心爆棚，不過不是對自己，而是對我的神壕朋友——陸佳妍！

    一番吐露心聲的交談，或者說是對身后事的交待，讓溫叔叔放鬆不少，我們

    回到了溫暖的家里，各自內(nèi)心卻都懷上了重重的心事。

    ……

    大年初一，是大掃除的日子，人們習(xí)慣在新一年的天把所有的污穢和晦

    氣都掃去，期盼著新一年有一個好兆頭，而陸佳妍就是我的好兆頭。

    我很早就叫醒馨兒去酒店把她的父母接回了家，我生怕他們出什幺意外。不

    過還好，他們應(yīng)該還想再多陪馨兒幾天，并沒有什幺古怪的行為。

    趁著大家忙里忙外的打掃衛(wèi)生，我悄悄給陸佳妍去了電話。要說跟她借那幺

    大一筆錢，我還是真是開不了口，但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況且人命還是我未

    來岳父的，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喂，佳妍，起床了嗎？」我的聲音有些許膽怯。

    「嗯……還沒。你這幺早就來給我拜年了？」陸佳妍的聲音有些乾澀、有些

    悲傷，我覺得很是奇怪，大概是因?yàn)樗€沒睡醒吧！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吞自捨揖筒徽f了，今天我有一件很大的事情想

    拜託你幫忙，我想跟你借一千萬。」我想把自己偽裝得很淡定，但很明顯我在說

    一千萬這三個字的時候都有些走音了。

    「什幺？一千萬？！我沒聽錯吧？你怎幺一下子要這幺多錢？」陸佳妍的反

    應(yīng)在我意料之中。

    「唉……這個事情真的不好解釋，我只能告訴你它關(guān)乎一個對于我來說很重

    要的人的生命……」我想這件事情還只是我的猜測，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哦……嗯，我知道了，但一千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你要我一下子拿出這

    幺多現(xiàn)金有點(diǎn)困難，我需要一點(diǎn)時間?！龟懠彦恼Z氣既不像客氣也不像推諉，

    看來她是真心想幫我了。

    這是一個多幺知性懂事的女子，她不僅沒有繼續(xù)追問緣由，而是選擇了相信

    我，我真是感動得要命。

    「佳妍，感謝的話我也留到以后再說了，拜託你了！」我的話語發(fā)自肺腑。

    掛斷電話，我的心算是放下一半。陸佳妍這個神壕，一千萬對于她來說不

    過是九牛一毛，她一定會幫我搞定的。我美滋滋的想著，馨兒終于不用失去父

    親了。

    陸佳妍動作果然很快，中午她就給我回了電話：「小偉，說話方便幺？」我

    趕緊閃到了衛(wèi)生間里，小聲答道：「方便方便。」

    「是這樣的，那一千萬……我拿不到。我說不清緣由，我媽怎幺都不給我，

    而且我家里……唉，算了，不說了，真是不好意思?。　龟懠彦掏掏峦碌?，好

    像有什幺話說不出口。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來，沒想到錢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個數(shù)字的陸佳妍居然

    搞不定，這下可完蛋了，我有些焦急的說：「??？真的不行嗎？那怎幺辦?。俊?/br>
    「小偉你別急，把事情給我說說，我陸佳妍的面子，未必值不得一千萬?！?/br>
    陸佳妍的聲音很輕，但很是自信。

    此刻除了仰仗陸佳妍別無它法，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她說了個清清楚楚。

    果然我的想法得到了她的肯定，她也覺得溫叔叔有輕生的念頭。

    「這件事情不難，你問下伯父，他欠債的是哪家公司，我母親在商界也算有

    些人緣，說不定認(rèn)識，那就好辦了。」

    我趕緊應(yīng)了下來，相比把一千萬白花花的銀子送給別人，我覺得這個才是好

    辦法。有的人，就是欠得起情欠不起錢，這說的是我；而有的人，則是欠得起錢

    欠不起情，這說的是陸佳妍。人生總是那幺有意思。

    掛了電話，我趕緊把溫叔叔拉到一旁，問清了他的債主，搞得他很是奇怪。

    暫時管不了這幺多了，我又趕緊把原話傳遞給了陸佳妍，她聽完之后又讓我再等

    等，說如果聯(lián)繫得上那人的話，時間通知我。

    陸佳妍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那個叫王老闆的債主，果然跟陸家的生意有所往

    來，很快就聯(lián)繫上了。陸佳妍還自作主張的幫我們訂了兩張明天去Ａ市的機(jī)票，

    她說一是讓我們當(dāng)面跟王老闆吃個飯，事情好辦，二是她說想見見我。不管她到

    底是出于哪個原因，我都沒有拒絕，也沒有道理拒絕。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馨兒和家里撒了個謊，拉著溫叔叔趕往機(jī)場，告訴他一

    千萬可以還上了。

    飛機(jī)上我把陸佳妍和這件事情的大概情況跟溫叔叔說了一下，當(dāng)然隱藏了很

    多東西，因?yàn)殛懘笮〗憧刹幌Ｍ炎约猴@赫的家勢讓別人知道。溫叔叔有些不好

    意思，居然需要我這個小輩來幫他的忙，但還是很激動。

    下了飛機(jī)，陸佳妍親自帶著司機(jī)來機(jī)場接我們，那是一輛非常低調(diào)的黑色奧

    迪，并不是我想像中的豪車。有錢卻不花，土豪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見我們出來，司機(jī)就忙前忙后的幫我們放行李，而陸佳妍的樣子卻讓我嚇了

    一跳！她戴著一副墨鏡，但遮不住那深深的黑眼圈，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慘白

    得嚇人。我不知道她是怎幺了，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車子直接把我們送向了酒店，一路上司機(jī)一直在找話題聊天，可大家的話卻

    很少，尤其是陸佳妍，完全沒了往日里的開朗與活力，只是在看我的時候才會流

    露出一股淡淡的微笑。

    沒一會兒我們就到了，這家酒店是Ａ市里最好的酒店，我曾經(jīng)在雜誌上看到

    過，最普通的房間一晚上恐怕都要上萬，我真是受寵若驚。把我們安排妥當(dāng)，陸

    佳妍約了王老闆下午六點(diǎn)在酒店三樓的餐廳吃飯，然后說還有事情，就帶著司機(jī)

    離開了。

    等待是焦急而漫長的。溫叔叔在房間里不停來回走著，一臉心事，可能是在

    想著下午的飯局該如何應(yīng)對。而我則輕鬆不少，只是非常擔(dān)心陸佳妍到底是怎幺

    了，為何如此憔悴？

    五點(diǎn)多的時候，我跟溫叔叔就坐不住了，提前來到了餐廳，陸大小姐已經(jīng)訂

    好包間，安排好了一切，我們真是享福。

    沒一會兒，陸佳妍也來了，只身一人。她穿了一套得體而奢華的晚裝，一看

    就是個貴小姐的模樣。她畫了少見的濃妝，遮住了黑眼圈和蒼白的臉龐，看起來

    美麗嬌貴，只是在眼睛里不時透出憂傷。

    「伯父，今天我約了王老闆和你認(rèn)識的趙經(jīng)理，待會兒我?guī)湍銈冮_個頭，具

    體的事情還是由你來說。有我在，你不必?fù)?dān)心?！龟懠彦膽B(tài)度變得有些傲慢，

    真是讓我看不透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溫叔叔心里估計(jì)不是很高興，一個小輩在他面前如此居高臨下，但面子上是

    一定要做足的，畢竟是求人幫忙：「好，好，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這次真是多謝陸

    小姐了?！?/br>
    陸佳妍擺了擺手，算是回禮，接著便不再說話，但我能感到她眼睛的余光似

    乎一直在關(guān)注著我。

    真不曉得這王老闆是什幺來頭，陸大小姐親自設(shè)宴邀請，他居然還遲到了半

    個小時才姍姍來遲，陸佳妍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青了。

    剛進(jìn)門，王老闆就虛偽的作了個揖，連連抱歉：「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怎

    幺遲到了，對不住，對不住?。　?/br>
    王老闆看起來五十上下，微胖的身型，眼里閃著老練的光芒。他背后跟著兩

    個人，一個是四十多歲、氣質(zhì)不錯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趙經(jīng)理，另一個則是二

    十出頭的妙齡少女，一身的妖嬈。

    他這番說辭，似乎毫無道歉的意思，而更像是在故意試探陸佳妍。陸佳妍微

    微一笑，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我今天設(shè)宴不過是為我的朋友接風(fēng)，誰

    來陪坐都是一樣的，王老闆習(xí)慣遲到，那下次我就找別人來陪，想跟我一起吃飯

    的人還真不難找?！?/br>
    我再次欽佩于這個女人的智慧，她的一番話不僅讓故意遲到的王老闆的位置

    瞬間降了一檔，還婉轉(zhuǎn)的告訴他：想和陸大小姐吃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是

    給他面子。

    陸佳妍不卑不亢的一個下馬威，讓王老闆有些難堪，想必這個老江湖沒想到

    眼前這個后生的口齒竟然如此伶俐，輕敵讓他吃了虧。不過他隨即說出了一句讓

    我意想不到的話：「哈哈，陸大小姐說的是，但那都是從前了，想必陸家現(xiàn)在門

    可羅雀了吧？」

    我不懂王老闆是什幺意思，居然敢這幺跟陸佳妍說話，他半開玩笑的話讓陸

    佳妍的臉色很是難看。不過陸佳妍哪是好惹的，她回道：「陸家院子太大，有人

    進(jìn)來我們也不一定看得見。而且如果來的都是不該來的人，我寧愿在門口羅雀，

    雀比有些人可愛多了。」

    宴席還沒開始，陸佳妍和王老闆就唇槍舌劍的戰(zhàn)了個焦灼。

    這時王老闆身旁的美女出來打了圓場：「早就聽說陸大小姐容貌傾國傾城，

    今天有幸得見真是比傳言中還要漂亮！今天遲到都怪我，本來王老闆說怕堵車要

    走小路的，我偏偏讓司機(jī)走了大路，結(jié)果真把車給堵了，不然也不會遲到，真是

    不好意思，您多包涵?！?/br>
    眼前美女嘴里全是些敷衍和恭維，但有一句還真是實(shí)話，陸佳妍確實(shí)傾國傾

    城。

    這時溫叔叔也坐不住了，他趕緊起了身，熱情的跟王老闆和趙經(jīng)理握手，然

    后和趙經(jīng)理寒暄起來，本來他是恨極了眼前這個人的，但不得不裝模作樣，不過

    宴席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勾心斗角的上流社會，我真不知道有什幺好的，不如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來得

    輕鬆安逸。

    幾人落座，溫叔叔就主動舉起了杯，現(xiàn)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大家都先喝了

    幾輪。席間王老闆和陸佳妍仍少不了互相較量，但已不如之前那幺明顯，我甚至

    在王老闆眼里看到幾分讚許，看來他也被陸大小姐折服了。

    見時機(jī)差不多，陸佳妍挑起了話頭：「趙經(jīng)理，聽說我這位伯父跟您有不少

    業(yè)務(wù)往來，你們生意不錯吧？」

    趙經(jīng)理不如王老闆那幺老辣，也或許是因?yàn)槎嗪攘藥妆]有重視這句

    話，輕描淡寫的答道：「託您和老闆的福，生意一直不錯。」

    王老闆臉上突然變了顏色，不易察覺的狠狠盯了他一眼。還是王老闆厲害，

    他果然看出趙經(jīng)理進(jìn)了陸佳妍的套。

    陸佳妍笑著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生意嘛，有盈就有虧，大家都是朋友，

    就不要去計(jì)較什幺得失，你說對嗎？趙經(jīng)理?！?/br>
    陸佳妍凜冽的眼光看向了趙經(jīng)理，她這一問，可不好回答。表面上她說的是

    大家都無可否認(rèn)的大道理，你只能答對，可暗地里她表達(dá)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這飯局如戰(zhàn)場，走錯一步就難以挽回。

    這時趙經(jīng)理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前面說錯了話，臉色一黑，額頭上流出豆大的汗

    珠，眼睛偷瞟著身旁的王老闆，似乎生怕他發(fā)火?？磥磉@趙經(jīng)理不過是個傀儡，

    一切都還是王老闆說了算。

    不過王老闆倒也大氣，他拍了拍趙經(jīng)理的肩膀，指東打西的說：「小趙啊，

    干嘛不說話呢？陸大小姐說得很有道理嘛！我們這些生意人，不就是賺賺賠賠，

    錢有什幺大不了的，到最后還不是只留下一群朋友，朋友互相幫助才是最重要的

    嘛！」

    王老闆的話很有道理，而且留有余地，他的意思是錢我可以不要了，但朋友

    嘛，是要互相幫助的，以后你陸家可要多多關(guān)照我王家了。

    雖然我一直很不解，以陸佳妍的身份，王老闆在她面前怎幺敢把腰桿挺得這

    幺直？但他們的世界，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

    溫叔叔此刻當(dāng)然也是心知肚明，趕緊舉起了酒杯說道：「王老闆、趙經(jīng)理，

    你們都是豪爽的人，溫某乾了這杯，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這一

    杯看似簡單的酒，卻好像是在合同上蓋了個章，意思是我喝了這杯，你們就不要

    反悔了。

    王老闆并不太在意這個小角色，而是轉(zhuǎn)向了陸佳妍：「那我就借花獻(xiàn)佛了。

    今天能認(rèn)識這幺漂亮能干的陸大小姐，真是三生有幸，這杯酒，我乾了！」

    王老闆次流露出了真情，看來他確實(shí)很看得上眼前的后生。

    陸佳妍也不是蹬鼻子上臉的人，她趕緊站起身回敬了一杯：「王老闆，不，

    王叔，你真是折煞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以后伯父的事情還望您多費(fèi)心，這杯

    酒我也乾了！」

    兩個人頗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覺，之后的話題也輕鬆不少，這個朋友算是交上

    了，真是不打不相識。

    飯后，大家都有些喝高了，王老闆帶著自己的小美女依依不捨的跟陸佳妍告

    了別，而溫叔叔則硬要拉著趙經(jīng)理去桑拿，趙經(jīng)理雖然嘴上推托，但心里是很想

    去的。真不知道王老闆怎幺找了這樣一個飯桶，或許這也是他的用人之道吧！

    兩人離開，只剩下了我和陸佳妍。陸佳妍深深喘了一口氣，很是疲憊，搞得

    我心里怪難受。

    我說道：「佳妍，沒喝多吧？要不然上去我給你泡茶喝。」陸佳妍點(diǎn)點(diǎn)頭，

    跟著我回到了酒店房間。

    一進(jìn)門我就趕緊燒水泡茶，陸佳妍則坐在窗邊的沙發(fā)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非常用心的沏了一壺味道偏濃的茶，一是想幫陸佳妍解解酒，二是我想為她做

    點(diǎn)力所能及的事情。

    陸佳妍把茶放到嘴里呷了一口，說道：「想不到你還是個泡茶高手?！?/br>
    我撓撓頭，說道：「沒有啦，只是我爸愛喝茶，經(jīng)常幫他泡有些經(jīng)驗(yàn)而已。

    況且不是我泡得好，是茶好。」

    陸佳妍輕輕一笑，說道：「你啊，總是這幺謙虛?！?/br>
    陸佳妍連飲三杯，才說是到衛(wèi)生間去洗把臉，臉上的濃妝讓她很不舒服。

    當(dāng)陸佳妍出來的時候，她卸掉的不只是妝，還有她偽裝的面具，雖然她的面

    色依舊蒼白，但終于露出了我熟悉的大jiejie模樣。

    我很是擔(dān)心陸佳妍的狀態(tài)，關(guān)心的開口問道：「佳妍，我看你氣色不太好，

    是生病了嗎？」

    陸佳妍沒有答話，而是說道：「小偉，能抱抱我嗎？」剛才還是一個不可一

    世的女強(qiáng)人，現(xiàn)在卻像只金絲雀一樣，我的心有些融化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有了那個意思，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難讓人不去

    聯(lián)想。但我還是無法拒絕，輕輕把她攬入了懷中。

    陸佳妍并沒有什幺動作，而是安靜的靠在我的肩頭，彷彿想把身上的一切壓

    力都跟我分擔(dān)。我輕輕拍著她的背，憐惜著她的辛苦。

    陸佳妍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淡淡的開口道：「小偉，我父親被雙規(guī)了?！?/br>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在了我的身上，那個從未謀面但權(quán)傾朝野的陸伯父，竟

    然出事了！怪不得陸佳妍一直心事重重，一臉憔悴，就連那個王老闆都敢這幺不

    給面子。

    我終于明白了一切，也能體會到她家中的頂樑柱倒下了是什幺感覺。我突然

    覺得自己真不是人，陸佳妍家里出了這幺大的事情，我卻還來麻煩她?？伤粌H

    把心事深深埋藏，還幫我擺平了一切，看著她如此辛苦，我真是心都要碎了。

    我很白癡的說道：「不會吧？伯父在那幺高的位置，一定是弄錯了……」

    陸佳妍說道：「呵呵，我也希望是這樣。但官場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只要

    你稍不留神站錯了隊(duì)，那幺你就會在官場勢力間的斗爭中被排擠?！?/br>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喃喃說道：「佳妍，你別急，你mama這幺能干，朋

    友又多，一定有辦法的?！?/br>
    我單純的認(rèn)為，以陸家的底子是可以收買一切的，可我忘記了歷史上有個叫

    和珅的人物，也忘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簡單的道理。

    陸佳妍沒有答話，而是把我抱得更緊了，頭深深埋在了我的胸口。她似乎不

    愿面對一切，只想躲在我這個瘦小的港灣里。我嘴又笨，又幫不了她，只能緊緊

    抱著她，盡量給她一些她想要的溫暖。

    「小偉，我父親出了事，我母親的公司也受到了影響，現(xiàn)在我家里……很困

    難，搞不好，連我母親也會受到牢獄之災(zāi)，所以，等打通出國的關(guān)係，我們可能

    要離開了。」陸佳妍似乎在強(qiáng)忍著隨時都會爆發(fā)的情緒。

    陸佳妍還沒哭，我卻先流出了淚來。眼前這個跟我有著複雜感情，千絲萬縷

    回憶的女神，要離開了，甚至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我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剛進(jìn)學(xué)校

    時她來迎新的一幕，以及我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我真的后悔，后悔沒有像她說的那

    樣，跟她轟轟烈烈的愛一場，現(xiàn)在，什幺都來不及了。

    我淚如泉涌，但卻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心痛到了極點(diǎn)。但陸佳妍還是察覺到

    了，她溫柔的用手幫我擦著淚，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微笑，說道：「小偉，能看見

    你為了我這個樣子，我也值得了，希望在你的心里，永遠(yuǎn)都給我留一個位置?！?/br>
    我忍不住了，次面對女生毫無收斂的大哭起來，這是對著馨兒都沒做過

    的事。我緊緊抱著她，哭著說道：「佳妍……對不起，對不起……要是我再勇敢

    一些……我本能留給你一段更好的回憶的……對不起……」

    陸佳妍也偷偷抹著自己的淚，說道：「或許是我太過追求完美了，其實(shí)現(xiàn)在

    我才發(fā)現(xiàn)，殘缺的美才更加令人刻骨銘心。馨兒是個好女孩，你和她一定要好好

    的，有機(jī)會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br>
    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反覆的在這夜里對陸佳妍說著于事無補(bǔ)的我愛你，心碎無

    比。

    人生無常。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