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嫌臟
04 嫌臟
林念聞言又掃了一眼他腰胯處。凸起明顯,隱約可以看到輪廓。 她平靜地移開視線,也不讓搬了,抬腳踩著小柜就往外走。 有病。 清泠泠的聲音響在空氣里。 江淮被罵也不惱,無所謂地嗤了一聲,躬身套上黑T。背肌鼓動,衣擺下滑,遮住溝壑分明的小腹。 領(lǐng)口滑下來的瞬間,他垂著眼,看見她僅著白襪的小腿從面前劃過。 細,白,長。 裙擺微微飛揚,掩下內(nèi)里春光。 江淮瞇了瞇眼,喉結(jié)滾動,下意識想去摸煙,卻觸到一手空。 客廳里掛著陳年鐘表,慢了近半個小時,指針仿佛都步入老年,顫巍巍地指向七點十分。 再晚點小姨該下班了。 林念來不及收拾,沖進衛(wèi)生間洗漱,把手里的東西往小的那個臟衣簍里一扔,抓起鑰匙,踩著白色帆布鞋出門。 江淮聽見她扔下一句:你的鑰匙在茶幾抽屜里,自己拿。 語氣清淺,裹挾著南坪潮濕的空氣,從開合的門縫里吹來。 白色的裙擺一閃,消失在灰暗的樓梯轉(zhuǎn)角。 * 其實昨天并不是該交租的日子,甚至今天也不是。 離月底還有兩三天,更別說他們約定的是每月一號。 王麗芳之所以這么急切,無非就是害怕她沒錢交下個月的房租,好趕緊讓她收拾東西走人,留出完整月來迎接新的客人。 雖然南坪小得要命,外來人也少,有沒有新客人還不一定。 林念站在公交站臺前摸兜,覺得王麗芳的擔(dān)憂也不是毫無道理。 因為她確實沒錢了。 昨天最后的十塊錢用來買了包煙,糾結(jié)半天,沒抽,扔進了床頭柜深處。 應(yīng)該讓野狗先把房租交了的。他看起來很有錢。 林念連一個鋼镚兒都摸不出來,只好沿著路邊走。白色帆布鞋踩上細雨淋濕過的臺階,漫無目的地發(fā)散思想。 好在小姨家不遠,兩站路。林念晃到門口的時候,還差一刻鐘到九點。 掏出鑰匙開門,屋里一片狼藉。 煙味混雜著酒味,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主臥里傳來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響,還有打游戲的叫罵聲。 我靠,什么彩筆。不會玩回家給你爹擦屁股去,少來禍害爺爺我。呸!那人響亮地啐了一聲。 林念習(xí)以為常地繞過滿地垃圾,走到最里面的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就是一個小陽臺改的。封閉式窗戶,形狀狹長,整個不過八平米,擺著一張小書桌,一個矮柜,還有一張單人床。 現(xiàn)在床上堆滿了雜物,全是男人的臟衣服。 被胡玉山當(dāng)成儲物間了唄。 林念皺著眉,按下想把衣服全扔出去的沖動,蹲下來打開矮柜。 她最后一點存款放在這里沒拿走。本來是搬走前偷偷塞給小姨的,但她說什么也不肯收。 當(dāng)時沒想到,以后還需要用這筆錢救急才不至于露宿街頭。 林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矮柜里全是她的東西,小姨用一把銅鎖鎖住,才在胡玉山的魔爪下幸免于難。 林念翻找著,沒注意隔壁游戲聲停了,廁所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胡玉山咬著煙從廁所里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拉褲鏈,正朦朧間,瞥見許久沒用的小房間里蹲著個人。 喲,這不小表妹嗎。他靠在門框邊上,故作稀奇,陰陽怪氣,今兒怎么大駕光臨了。 林念暗道晦氣,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廢話少說。 還是這么兇呢。胡玉山伸長脖子打量她動作,不懷好意地笑,沒錢了???沒錢就回來住嘛,外面租房子多浪費啊。 哥哥又不是不讓你住,是吧? 林念沒搭腔,把信封放在腿上,重新鎖上矮柜。 讓開。她起身站到門口,簡短冷淡道。 胡玉山不讓,伸出手橫在門上,擋住她去路,作了然狀。 我可聽說了啊,你上個老板沒結(jié)工資就跑路了。王麗芳那老娘們兒到處說你窮得叮當(dāng)響,水電費都不交。 現(xiàn)在假期,你還能勉強過一過,等到九月要開學(xué)了,學(xué)費生活費一大堆,到時候你怎么辦? 說的話在理。 但說話的人是個傻逼。 林念掀起眼皮看他,平靜地問,所以呢? 胡玉山被她這么清泠泠地一看,那股熬了一晚上的火又冒了出來,視線下流地往她胸口來回掃,咧嘴yin笑道: 所以你就從了哥哥唄。你繼續(xù)住你的房間,甚至想住我的也可以!我們倆每天晚上關(guān)上房門辦事兒,誰也不知道。 林念微俯身,靈巧地從他手臂下鉆過去,面無表情地往外走。 胡玉山欸了一聲,追上來繼續(xù)苦口婆心地勸:這樣你錢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吃香的喝辣的,我媽還每天給你做飯,多好啊。何樂而不為呢? 林念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握住防盜門把手,轉(zhuǎn)頭看他。 桃花眼冷淡,看向他的時候跟看地上的垃圾無異。 我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