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虎難下(2700+,免費福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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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阿言竟然是認真的。 他確實沒有照顧好你,你生氣很正常。他的聲音又輕又快,你放心,不是真的分手。好不容易有個這么合適的機會,嚇唬嚇唬他,讓他長長記性。 既是替她出氣,又是欲擒故縱。 總這么慢慢吞吞地培養(yǎng)感情,一點兒實質(zhì)性的進展都沒有,沈焰和她等得起,他可等不起。 姜鯉有些猶豫。 分手可不能隨便提,萬一真跑了怎么辦? 似是看穿她心里的想法,阿言安慰道:不會的,你們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chǔ),他放不下你,很快就會過來求復(fù)合。 他壓低聲音,蠱惑道:姜鯉,不破不立。 沈焰見她一直不說話,有些著急地問:阿鯉,你剛才說什么? 姜鯉垂下頭,硬著頭皮重復(fù)了一遍:分手。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雙腳又疼又酸,幾乎站不住,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寒氣侵襲,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姜鯉心有不忍,抬起頭飛快地看了沈焰一眼。 他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冰雕。 你想好了嗎?沈焰無比艱難地開口,嗓音干澀,氣息不穩(wěn)。 他有心理準備,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卻沒想到判決的日子來得這么快。 嗯。姜鯉看見他這副樣子,沒出息地心疼起來,咬咬嘴唇,背離阿言的指引,留了一線生機,或者,你牽一下我的手,我就原諒你。 她甚至主動將右手伸到半空中,要求降到最低:就牽一下。 貪婪作祟,她不甘心永遠和他發(fā)乎情止乎禮。 如果打算以戀人的身份一直走下去,這是必須跨越的門檻。 沈焰將目光轉(zhuǎn)到那只白皙柔嫩的手上。 幽暗的光線下,她的手像第二輪月亮,小小的,潔白的,散發(fā)著冷冷的清輝。 五指本能地蜷縮在一起,筋絡(luò)糾纏著,絞擠著,近乎痙攣,傳來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感。 他微微皺著眉,試圖克服這種心理性的抵觸,向她做出妥協(xié)。 然而,這一過程需要耗費很長時間。 長到少女的最后一絲期待煙消云散,敏感又柔軟的芳心被他傷得支離破碎。 算了。姜鯉同樣皺著眉,盯著他扭曲到不自然的手,語氣變得生硬,不用勉強。 她騎虎難下,只能狠下心往外走去,邊走邊揉眼睛。 是真的傷心,也是真的惶恐不安,走到?jīng)]人的地方,姜鯉脫掉高跟鞋,赤足踩在草地上,想起為了追到沈焰所做出的無數(shù)努力,控制不住地后悔起來。 畢竟是他的生日,我這么小題大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她習(xí)慣性討好別人,喜歡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更遑論仰慕了這么久的心上人,再說,他本來就愛干凈,我洗洗手、消個毒也沒什么 阿言恨鐵不成鋼,教育道:剛才吵架的時候不是還很理直氣壯嗎?怎么這么快就開始幫他說話?你總是考慮他,他有沒有考慮過你? 誰說他沒有考慮過我他只是性子冷一些,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受姜鯉胳膊肘往外拐,嘟嘟囔囔了一會兒,不自信地向阿言要保證,他怎么沒有追過來?他真的會想辦法挽回我嗎?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你別著急,耐心等一等。阿言語氣篤定,最多三天,他肯定過來找你。 姜鯉泡在圖書館的那些日子,他也在館內(nèi)飄來飄去,查過很多感情方面的書籍,自問具有一定的理論知識儲備。 女孩子不能太懂事。對付沈焰那樣冷若冰霜的人,更要作一點,任性一點,最好能把他耍得團團轉(zhuǎn)。 書里都這么寫。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沈焰沒有來學(xué)校上學(xué)。 也沒給姜鯉發(fā)過一條信息。 是不是生病了?姜鯉抱著手機,不停胡思亂想,還是還是不想看見我 她花了多大力氣才把他套牢,就這么隨隨便便丟到一邊,萬一被關(guān)梓瑩或者別的女生趁虛而入,哭都沒地方哭去。 她真是昏了頭,居然相信阿言這個狗頭軍師! 姜鯉在阿言面前越來越習(xí)慣展現(xiàn)真實的本性,連掩飾都懶得做,明晃晃地擺起臉色。 一個三天過去,兩個三天過去,她終于忍不住,抱怨道:我當時就不該聽你的,出的什么餿主意?我得不到他,你又能有什么好處? 阿言心里也沒底,一聲不吭地承受所有埋怨。 書里講的真的不靠譜嗎? 可是,如果他是沈焰,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她。 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這么可愛又上進的女朋友,傻子才會錯過。 一人一鬼本來已經(jīng)趨向融洽的關(guān)系,逐漸降到冰點。 姜鯉甚至不想看見阿言,以他會影響自己學(xué)習(xí)為由,不許他隨便現(xiàn)身,更不許他靠得太近。 夜深人靜時分,阿言提心吊膽地看了會兒保持不變的親密值,從吊墜中溜出去,自背后抱住熟睡的少女。 焰哥她發(fā)出破碎的夢囈,抽了抽鼻子,睡得不太安穩(wěn),就牽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鬼使神差的,阿言伸出濃霧組成的手臂,五指緩緩合攏。 他從她搭在枕邊的手中穿了過去。 想到那個輕而易舉入她夢境的少年,在想想她對自己不假辭色的態(tài)度,阿言忽然生出一點兒嫉妒。 其實,沈焰并不是故意不去上學(xué)。 被女朋友甩掉之后,他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恍恍惚惚倒了幾片安眠藥,吃下去后,又連睡了兩天兩夜。 父母都忙于工作,沒有時間關(guān)心他,做飯的阿姨見桌上的飯菜一筷子沒動,還以為他不在家。一直這樣下去,就算死了都沒人知道。 沈焰僥幸沒出事,已經(jīng)穩(wěn)定很久的精神狀態(tài),卻再次變得紊亂。 他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也不開燈,鉆牛角尖一樣不斷在腦海里回放和姜鯉發(fā)生沖突的那個晚上。 他沒有照顧好姜鯉,還害她受委屈,讓她一而再地流眼淚,終于忍無可忍,拋棄自己。 他果然不適合談戀愛,做不到和別人建立親密關(guān)系。 他這樣孤僻又遲鈍的怪物,就應(yīng)該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與此同時,他又感到害怕。 姜鯉是不是已經(jīng)對他徹底失望,會不會再也不理他? 她那么受歡迎,會不會很快找到開朗陽光的男朋友,把他徹底拋到腦后? 輕生很容易,可一想到姜鯉會像那天晚上一樣,靠進別的男人懷里,他又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連續(xù)幾天不吃不喝的他,像抹游魂一樣,于深夜來到海邊。 滿腦子都是姜鯉的一顰一笑,寬廣又神秘的大海忽然失去所有吸引力,他在礁石上呆坐了幾個小時,天色發(fā)白的時候,乘坐出租車,來到姜鯉家樓下。 邁著虛浮的腳步爬上一層層樓梯,正準備鼓起勇氣敲門,沈焰忽然想起今天是周二,姜鯉應(yīng)該在學(xué)校。 面善的中年女人從里面出來,被他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問道:孩子,你找誰? 我我走錯了。沈焰有些窘迫,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看了他好幾眼,從提著的保溫箱里拿出杯熱豆?jié){塞給他:氣色怎么這么差?要是哪里不舒服,趕快去醫(yī)院看看。 沈焰低著頭,從女人和姜鯉相似的眉眼與態(tài)度中找到幾分親切,不知怎么的眼角有些發(fā)酸,低聲道:謝謝阿姨。 女人笑著擺擺手,急匆匆下樓。 恰在這時,閔正揚嘴里叼著個包子從家里出來,在四樓的樓梯口撞見她,笑道:林姨,去店里?。吭趺茨眠@么多東西?我?guī)湍?/br> 他嘴巴甜,力氣又大,一邊胳膊夾一個保溫箱,三兩口將包子吃完,騰出嘴巴逗得女人眉開眼笑。 遛狗回來的鄰居開玩笑道:喲,又幫丈母娘干活?。窟@女婿真不錯! 沈焰站在墻壁與樓梯投下的陰影之中,低頭看著其樂融融的景象,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