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鋒
第二章 交鋒
荊夏之所以沒有認出他來,很大原因是由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場面實在太混亂。 南諾的殺手在霍楚沉露面的時刻就發(fā)動了突襲。 沖鋒槍密集掃射,聲響震天,甲板上到處都是彈孔和桌椅碎片。 她當時只顧得保護溫晚晚撤離火力集中點,對霍楚沉也就是蜻蜓點水的一瞥,根本沒留下任何印象。 可霍楚沉卻說他見過她。 不知為什么,荊夏總覺得他這么說,是話外有話。 兩廂沉默,霍楚沉的目光緩緩落到她的手上,隨意地問了句,荊小姐這么晚,是去哪兒了? ??!她是去幫我拿東西了。 廚房里傳來清亮的女聲,溫大小姐手里端著兩杯威士忌,急匆匆地走過來。 霍楚沉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剛才的暗殺太嚇人了,我有槍響PTSD,被嚇之后不吃點安眠藥我睡不著。 溫晚晚說完,自顧自擠過來,大剌剌地拿走荊夏手里的紙袋。 身為新加坡Wings集團大小姐,父親溫奕衡又是獅城首富,掌控著海航、空運、包括通往東亞、東南亞的馬六甲海峽通行權(quán),她的驕縱可是出了名的。 對于溫晚晚來說,自己即世界,別人的感受,從不在她的考慮范疇。 這個別人當然也包括霍楚沉。 于是,在溫大小姐也不知是救場還是冷場的打岔下,剛才那股來自霍楚沉的逼人威壓,竟然消散了幾分。 溫晚晚在荊夏身邊坐下,假模假樣地把其中一杯威士忌遞給霍楚沉。 透過會客廳里那盞巨型吊燈的光,荊夏清楚地看見酒液上面漂浮的一根頭發(fā)。 一時間,她幾乎可以確定,溫晚晚是故意在趕人了。 霍楚沉沒有接溫晚晚遞過來的杯子,只是面色冷沉地看著荊夏繼續(xù)道:荊小姐是紐約人? 荊夏微怔,繼而點了點頭。 可是在紐約的安全保護公司,荊小姐兩年前的記錄竟然查不到。也就是說,荊小姐才入行不到兩年? 荊夏背心一凜。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從來不管溫晚晚死活的人,今天會突然造訪。 原來不是專程來安撫未婚妻的,而是要來探她的底。 那么剛才兩人見面的第一句話,他提起那場訂婚宴,就是別有用心了。 本來,訂婚宴的行程和時間都是絕對保密的。南諾家族能夠準確定位,要說不是出了內(nèi)鬼,荊夏自己都不信。 所以霍楚沉這是 荊夏回看向他,態(tài)度坦然,不卑不亢,正式當保鏢不到兩年,溫小姐是我的第一個雇主。 男人的唇角挑了挑,兩年不到,就能有這樣的身手。 在當保鏢之前,我一直在唐人街一家格斗館做格斗教練,荊夏補充,格斗也是從小就開始學(xué)的。 從???霍楚沉側(cè)頭,烏黑的眸子映出清冷的光。 嗯,荊夏點頭。 那荊小姐還有什么其他的愛好,也是堅持了很多年的? 心頭一瞬轟然,眼前白光閃過,震天的槍響和哭喊像忽然從地獄爬出來的幽靈。 好在這一瞬的怔忡并沒有讓她失態(tài)。荊夏抓緊衣擺,淡淡吐出一句,沒有。 沒有?霍楚沉挑眉,眼中神色已然晦暗。 沒有。荊夏重復(fù),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是溫家的人,無論是礙于顏面還是情面,荊夏知道,霍楚沉都不會大張旗鼓地動她。 曼哈頓斑斕的雨夜倒映在威士忌的酒杯中。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啊 沙發(fā)的另一頭,溫晚晚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雙眸子淚眼婆娑。 她眨了眨眼,看見大家齊刷刷的目光才佯作一怔,給出一個一點也不抱歉的笑容,解釋道:實在太困了,抱歉。 霍楚沉面無表情,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樣,連貌合神離都懶得表演。 好在維托接了個電話回來,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荊夏和溫晚晚,壓低聲音對霍楚沉說了句什么。 他依舊沉默,神色淡淡,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有。片刻后,才起身抄起沙發(fā)上的大衣,徑直朝電梯走去。 忘了說了,他轉(zhuǎn)身,目光落到溫晚晚身上,平靜道:最近南諾動靜不小,你剛來紐約,人生地不熟,沒事就不要到處亂跑了。 這是要關(guān)她禁閉了。 溫晚晚一愣,當即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 還有荊小姐,霍楚沉補充,留在公寓看著溫小姐就好,要什么告訴維托,他會安排。 霍楚沉一貫強勢,這次當然也沒給兩人反駁的機會。 話音落,電梯的兩扇門就合上了。 * 從頂層的公寓到地下停車場,要穿過足足五十層的距離。 盡管Pinnacle的豪華電梯足夠?qū)挻?,但跟霍楚沉這樣氣場五米,能讓方圓兩公里寸草不生的人同乘一個電梯,再寬敞的空間都會顯得逼仄。 維托一路跟著霍楚沉,直到上了勞斯萊斯的副駕,才稍微松懈了幾分,偷偷扯了扯領(lǐng)帶。 今天的事,他辦得不算漂亮。郵輪上事出突然就算了,剛才眾目睽睽之下,還被一個女人踹了下巴 要不是他老板親自下場替他擦屁股,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總不能真的一槍崩了溫小姐的心腹。 他一邊在心里復(fù)盤今天的各種失誤,一邊掀眼,偷偷從后視鏡里觀察霍楚沉的臉色。 紐約的夜,從來都不缺色彩。 霓虹滾攜著細雨落在車窗,在那雙慵懶的眼瞳里留下淡淡的光暈。 他側(cè)身坐著,一只手抵在下頜。黑發(fā)和高領(lǐng)的襯托,只愈發(fā)凸出那張冷白不似活物的臉。車內(nèi)光影變幻,仿佛是被他鋒利的側(cè)臉曲線割裂的。 腰部傳來震感,維托拿出手機,看見手下傳來的幾張照片。 血rou模糊的幾張臉,郵輪上的幾個殺手都已經(jīng)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問出來了么?身后傳來霍楚沉極具辨識度的低音。 維托略微忐忑地回了句,沒有。頓了頓又道:南諾做事一向謹慎,肯定不會讓幾個殺手知道內(nèi)鬼身份。 車內(nèi)氣氛沉郁,霍楚沉一直盯著窗外出神,很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維托再次心虛地移開眼,看見手機上傳來的一個文件。 老板,他打開一個平板遞給霍楚沉,點開文件道:那個荊夏的資料找到了。 那雙泠冽的眼睛微微收緊,霍楚沉接過平板。 維托至始至終沉默地坐著,只不時從后視鏡里去偷看自家老板的臉色還算平靜。 正腹誹,平板就被后面的人扔了回來。維托巴巴地眨著眼睛,等待吩咐,卻見霍楚沉又恢復(fù)了剛才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 他只得硬著頭皮問,她有問題么? 手指無意識叩擊后排的扶手,霍楚沉淡淡地回了句,沒有。 維托松了口氣。 荊夏說到底也是溫家的人,要是真的有問題,老板跟Wings的合作估計也會受到牽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別是當下這樣敏感的時期,多一個朋友總是好過多一個敵人。 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霍楚沉道:她的履歷太干凈了。邏輯縝密,毫無破綻,就像是早知道有人會查她的底。況且 他頓了頓,想起荊夏看他的時候那雙堅定而坦蕩的眼睛。 她說她除了格斗,沒有過其他長時間堅持的愛好。 呵霍楚沉幾乎要笑出聲。 耍花招,她還太嫩了點。 維托一怔,沒等他想明白自家老板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是個什么意思,又聽霍楚沉吩咐道:我身邊不留任何可疑的人。 可是溫小姐那邊 皮質(zhì)手套摩擦座椅的噠噠聲停下來,霍楚沉抬眼,街上呼嘯而過的車頭燈將他的眼神映得鋒利。 他看著后視鏡里的維托頓了頓,沉聲道:除掉她,找個意外當借口。 那南諾的殺手呢?維托問。 霍楚沉閉目,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冷聲道:做成大禮,給南諾送回去。 霍總作死第一招:除掉她,找個意外當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