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路
第二十四章 死路
被狠狠拿捏的溫禾只得化身為一個提線木偶任由李兆生擺布。 換上一身淡紫色紗裙,精致的剪裁完美地包裹住曼妙的身姿,抹胸的設(shè)計無需擠壓便能很好地展現(xiàn)出女孩胸前傲人的曲線,輕薄的網(wǎng)紗搭配蕾絲刺繡的裙擺如綻放的花瓣垂落,一雙修長、雪白的腿隱在紗裙下若隱若現(xiàn)。頭發(fā)高高挽起,露出天鵝頸般纖長的脖頸,不施粉黛的小臉滿是膠原蛋白,五官清秀卻沒有一絲笑意,看上去像是出塵不染的高冷仙子。 當(dāng)溫禾出現(xiàn)在黃富貴定好的西餐廳時,眾人驚艷的眸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她的身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將眼前的美人嚇跑回仙境。 只是當(dāng)溫禾坐到早就垂涎三尺的黃富貴面前時,眾人大失所望,原來仙女下凡后也只會飛向那些金燦燦的土財主。 毫不在意身邊人驟變的目光,溫禾強忍嘔意和滿身凸起的雞皮疙瘩,在黃富貴露骨的打量下食不知味地用完晚餐。 吃飽喝足后,黃富貴還在她的面前繼續(xù)高談?wù)撻?,講他如何在賭場中七進七出的英勇事跡,談他在風(fēng)月場所中一夜馭七女的風(fēng)流韻事,口渴了便抓起高腳杯,盛得滿滿的82年拉菲噸噸噸地全部下肚,末了他又偷瞄了一眼面容冷峻的溫禾:溫小姐,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見溫禾不為所動,黃富貴大著膽子摸上她放在桌上的纖纖素手,觸感滑嫩,他幾乎不能自已地喘息起來:我名下三套樓房,兩套別墅,溫小姐如果愿意,我愿全部奉上以表我對溫小姐的一顆真心。 溫禾一雙好看的秀眉蹙起,她收回手在桌布上隨意抹了幾下,然后扭過頭去不想搭理他。 黃富貴也不生氣,她這幅小女人嬌嗔的作態(tài)落在他全是黃色廢料的腦中以為溫禾是在欲擒故做,他得寸進尺地坐到溫禾的身邊,抄起大掌摟在他垂涎許久的細腰上,撅起厚唇便向溫禾的臉頰親去。 啪的一聲,黃富貴只感覺自己臉上一涼,暗紅色的液體從自己花費許久打磨的發(fā)型上流下,打濕他昂貴的西裝。本就不夠用的腦子在酒后轉(zhuǎn)得更加遲緩,他呆若木雞地望著眼前氣勢洶洶的少女,她的眼底冷得仿佛淬上一層千年寒冰,暖黃色的燈光在她身上宛如披上一身黃金戰(zhàn)甲,而她的武器便是手中一只價格不菲的酒瓶。 黃先生,我對您沒有任何興趣。李書記是我的伯伯雖然這次相親宴是由他牽線cao辦的,但他也說了主動權(quán)在我,如果我不愿意主動離開就好,后事由他負責(zé)善了。我想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感謝您的晚餐,祝您早日找到心儀的伴侶,白頭到老。 清冷的聲音在黃富貴的耳邊嗡嗡響起,隨后他便直直地看著溫禾昂首挺胸地從他眼前揚長而去。 先生跟在黃富貴身邊的保鏢現(xiàn)身,在沒有主子的命令下,他們并不敢擅自動手。 cao,給我追!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把那個sao貨給我弄上床,你們明天就都別來上班了! 表面鎮(zhèn)定自若的溫禾在出了西餐廳后便慌不擇路地狂奔起來,背后似是跟著成千上萬的妖魔鬼怪,仿佛一旦停下便會被吞噬得連骨頭不剩。 直到徹底遠離西餐廳,她才放慢腳步,劫后余生地靠在一根電線桿上喘著粗氣,心中燃起的怒火在夜風(fēng)的作用下消失得七七八八。回過神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有多糟糕。 官場上的事情她不懂,但李兆生想利用她聯(lián)合黃富貴一家的心思她還是能瞧得出來的。黃富貴家是做建材起家的,李兆生的蓄意拉攏和新開發(fā)區(qū)的建設(shè)脫不開關(guān)系。官商勾結(jié),黨同伐異,原來她所熱愛的家鄉(xiāng)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了。 既然黃富貴是李兆生計劃中的一環(huán),那么壞了他們好事的她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雖然她以李兆生為托詞逃脫,但只要黃富貴給李兆生打電話兩人一合計便能拆穿她的謊言,搞不好現(xiàn)在就殺到她家去了。 家回不去了,查了查手機里的余額,溫禾苦澀地揚起頭顱,眺望樓宇遮蓋下勉強露出的那抹天際。天空黑得深沉,濃重的層云將本就稀薄的星月吞噬,不泄一絲光亮。若是沒有城市中的燈火,此刻她一定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席卷,消散在人群中。 都說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但熬過這一刻,光明就在眼前。 她不怕黑,怕的就是看不見一絲曙光。 三年了,自父親入獄已經(jīng)三年了。 想到李兆生手中滔天的權(quán)勢,黃富貴背后的財富,她真的有些累了,胸口壓得那塊大石頭早已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雖然她的一身傲骨早被磨平,但如果說她真的需要用自由和身體去換取后半輩子的茍且偷生,她大概還是會選擇放棄吧。 母親,對不起;父親,對不起 溫禾提著高跟鞋慢慢悠悠地行走在nongnong的夜色中,赤裸的雙腳被尖利的小石子扎破,磨出血絲,她卻滿不在乎。與其站在刀刃上感受那一步又一步駭人的鈍痛,不如享受當(dāng)下的無拘無束。 當(dāng)黃富貴帶著五六個保鏢急赤白臉地追來時,溫禾正誤打誤撞走到了時煜的樓下。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十層亮著燈的屋子,心中流淌過一片祥和與安寧。 時煜腦中浮現(xiàn)出少年俊秀淺笑的那張臉,她到底做了最后的掙扎。 別過來!溫禾在她不熟悉的街區(qū)七拐八拐,終于走進了死胡同,她視死如歸地舉起藏在裙擺下的美工刀對準自己的喉嚨,厲聲說道,黃富貴,剛剛我一路引著你們從探頭下跑過,如果我死在這里,你們一定脫不了干系。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負面新聞,你說黃氏集團的長子逼jian女子致其死亡的新聞傳出去,你們的競爭對手會不會很感興趣? 黃富貴雖然智商不高,但他在外做霸王做慣了,怎么可能讓一個女人騎到頭上,他晃了晃正在通話中的手機,yin笑道:溫小姐,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李書記可讓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身邊的人。 是嗎,麻煩你轉(zhuǎn)告李書記,想要對我身邊的人出手,他也得先保住他的烏紗帽! 什么意思? 你們當(dāng)真以為我的父親是個任人宰割的傻白甜嗎?他是善良,是與世無爭,但不代表他沒有留后手。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掃黑除惡,他搜集的所有證據(jù)都在出事前通過加密的方式傳給了我。至于為什么我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些東西捅出來是因為我當(dāng)時沒有把握能否一舉扳倒李兆生和他背后的勢力,但是事已至此,李書記,抱歉了,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所有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設(shè)置好上百個郵箱定時發(fā)送到C市大大小小的領(lǐng)導(dǎo)手中,為了防止官官相護,我還預(yù)備發(fā)送給C大每一個學(xué)生們,每一位老師。時間就在今晚的凌晨12點。如果我在今夜不能全身而退,我會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溫禾莞爾一笑,櫻紅的小嘴一張一合,配合著手中緊握的裁紙刀在慘白燈光的映照下宛如奪命的羅剎。一大段話半真半假,父親確實給她留了加密文件,但其一她并沒有密碼,其二她沒有打算把這些東西發(fā)出去,因為她十分清楚那東西的重要性,運氣好的話她能夠?qū)市的黑暗連根拔起,運氣不好的話,她連帶她身邊大大小小的親朋好友都會永無天日。 黃富貴果然被眼前瘋狂的女人嚇唬到,只見他捂住嘴唇對著話筒不知說了什么,一張志在必得的臉變得灰白起來,他向身后的保鏢低吼道:抓活的! 一聲令下,五六個保鏢身形一動,向溫禾迅速逼近。 溫禾握住美工刀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她沒有把握能夠一刀斃命,但如果被他們救起來的話一定會生不如死。 那就用力一點吧,溫禾一邊想著一邊閉上眼睛,映著巷中昏暗的燈光,她好看的脖頸在漆黑的夜幕下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手中美工刀的刀刃閃著精光。鋒利的刀尖擦過嬌嫩的皮膚滲出幾滴殷紅的鮮血,正當(dāng)她欲下狠手扎破喉管時,步伐最快的保鏢已然趕到扣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然而與此同時,身前傳來了黃富貴凄厲的慘叫聲。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其余的黑衣人已經(jīng)轉(zhuǎn)向黃富貴所在的位置,圍成一個半圓卻遲遲不敢靠近。半圓的中間,黃富貴膝蓋跪地,雙手呈現(xiàn)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軟趴趴地垂在兩側(cè),紅潤的圓頓時蒙上一層灰白,豆大的汗珠在額頭聚集,嘴唇顫抖著吐出疼痛的哀鳴聲。 他的身邊立著一個清雋的少年,一身最簡單樸素的運動裝卻難掩他完美的容顏,寬肩窄腰大長腿,站在黃富貴的身邊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底下的區(qū)別。帶著涼意的秋風(fēng)擦著他耳邊的短發(fā)呼嘯而過,將他寬大的外套吹得隨風(fēng)飄揚,像是從天而降的神祇,將一切黑暗驅(qū)散,帶著滿身的光輝降落到凡塵,來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