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硬

    這件事被教導主任聯(lián)合兩個班主任壓了下去。

    事關藺徵，他們學校爭奪高考狀元的頭號選手，學校不得不重視并且迅速處理。

    除了被悄悄停課，事后又被退回原校的當事人紀康，幾乎沒什么人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那些跟在紀康身邊的學生被挨個叫了家長談話。到了高三，沒有人想在這個當口被開除，于是都很聽話的閉上了嘴，沒有任何人討論這件事。

    只不過等他們再次看到藺徵時，無一不是轉身就跑。

    太可怕了。

    這個人無論是力氣還是心機，都太可怕了。

    從親眼看到他一只手按著紀康的頭就能讓他動彈不得開始，到紀康被悄無聲息退學。藺徵這個老師眼里的好學生已經成了他們幾個人的噩夢。

    口嗨起哄成癮者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可以學會真的閉嘴。

    這件事的起因當事人陳垚，自然也對此一無所知。

    兩人冷戰(zhàn)的第四天，期末考試前放了一天假。

    陳垚待在房間里，把各科的重點大致過了一遍，她排名一直在中上游，還算穩(wěn)定，成績其實還不錯，但是一中的競爭太過激烈，分數(shù)咬得特別緊，差0.5分都可以隔開好多人。

    數(shù)學是所有科目里最差的，她的最好成績和最差成績簡直不像一個人考出來的。

    陳垚選擇最后復習數(shù)學。她打開數(shù)學錯題集和重點筆記，完全沒了之前其他科目上的游刃有余。

    以前每次考試前，藺徵都會幫她捋順思路。

    一開始，他無法理解陳垚不明白和不會的點，講著講著就被她一問三不知的狀態(tài)磨沒了耐心，這時候他就會把筆記還給她，讓她自求多福。

    陳垚曾因為他說話難聽生氣到奪門而出。

    他不想教就算了，說什么她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這不是罵她白癡嗎？！

    但同時她不得不承認，考試時用了藺徵的解題方法，真的可以寫對答案，就算大題沒什么思路，也可以爭取到一點過程分。

    于是下一次，陳垚還會去找他，甜甜地喊他哥哥。不是她沒出息，可分分必爭，誰不想考得好點呢？

    后來次數(shù)多了，陳垚也摸清了藺徵的脾氣。

    等他再次皺起眉毛，緊抿著唇，達到耐心告罄邊緣時，她出去幫他倒了杯水，又幫他捏肩捶背，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哥哥辛苦了，可以給垚垚再講一遍嗎？垚垚會認真聽的。

    第一次用這招時，藺徵不耐煩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半晌，他收起所有被她搞出來的負面情緒，又平心靜氣地拿起筆給她重新講解。

    陳垚心里偷笑，果然，藺徵是吃軟不吃硬的。

    自此之后，她就像掌握了藺徵的命門，哪怕他還是會皺眉抿嘴不耐煩，但是再也沒說過什么難聽話了。

    陳垚趴在書桌上，回憶著從初二開始的考前復習指導，想著藺徵被氣得即使額角青筋狂跳，還是極力忍耐平復心情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揚起來，眼睛里滿是甜蜜的笑意。

    但很快，她從桌上直起身，他們現(xiàn)在還在冷戰(zhàn)呢！藺徵都是被她威逼利誘耍手段，才肯幫她補習，他才不是真的愿意。

    這次自己沒有再纏著他，他應該高興壞了吧。

    陳垚垂下腦袋，把臉埋在手里，越想越沮喪。

    好像真的是這樣。

    每次她都會主動去找他，纏他，把他磨得沒脾氣，道德綁架他，用苦rou計   總之無所不用。

    她習慣了有他的幫助，可是他并不是必須幫她的啊。

    這種想法是陳垚沒有過的。

    這個突然的發(fā)現(xiàn)讓她心驚。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已經在潛意識里，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應該如此或者那般。

    那他呢？自己對他來說，才不是這樣吧。

    突如其來的委屈、難受再加上這幾天兩人誰也不理誰的別扭情緒，終于慢慢溢出了眼眶。

    陳垚小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