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可你很臟
23.可你很臟
千面來時,便看見慕雪窈與紅袖二人坐在欄桿旁,吃著棗花糕,相談甚歡。 他師父也與前幾任花見緋有過些交情,他曾聽師父提及過,花見緋只是個代號。歷任花見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十七歲的花見緋他卻是第一次見。 我來為你易容。他放下手中的藥瓶,置在房中的妝匣之上。 慕雪窈側(cè)臉看他,便見他又換了一張臉。 比起白日里頭那張俊俏了一兩分,但若是泯沒在人海中,仍是不起眼的長相。 慕雪窈走上前去,卻沒有坐到妝臺前,而是抬手鉗住面前之人下巴,審視道:你本人究竟長了一張什么樣的臉?我有些好奇。 相貌平庸,不值得前輩掛心。千面扭開頭,繼續(xù)低下頭調(diào)制為她易容的藥水。 慕雪窈歪著頭想了想,笑道:左一口前輩,右一口前輩喚得尊敬,都把我叫老了,不如換個稱呼吧? 千面順著她回了一句:前輩希望我如何稱呼? 不如便叫,雪兒meimei?慕雪窈笑得溫柔,光潤如玉的指尖從他下巴撩撥一般的滑過。 這千面遲疑半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前這個看上去比他小了不少年歲的小姑娘,卻能動動手指就要了他的命。 慕雪窈見他這般猶猶豫豫便覺有些無趣,興致缺缺地送開手:逗你罷了,你就喚我慕姑娘吧。 慕姑娘。千面仍是那畢恭畢敬的聲調(diào),二指捏起慕雪窈的下巴,又道,冒犯了。 千面的手指靈巧地拂過慕雪窈的臉,少女的肌膚光滑柔軟,半點脂粉都未施,卻已猶如白玉凝脂,近看才發(fā)現(xiàn),眉宇間還有幾分未脫的稚氣,兩靨之下,有不太明顯的嬰兒肥。 小姑娘啊 想到紅袖那日所言,他心中嘆息,手上的動作卻依舊靈巧熟練。 無論她如今多少歲,都改變不了她是現(xiàn)任花見緋的事實。 一刻鐘后,慕雪窈便被易容成了棲楓樓中新來的花娘伴月。 這當朝宰相的侄兒蔡睿,喜歡年紀在十六、七歲間的姑娘,慕雪窈恰好年紀身量相符,再憑借千面高超的易容技術(shù),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準備既是已經(jīng)完成,慕雪窈轉(zhuǎn)眼便要下樓,只是記掛著江清言的事情,便又駐足,朝身后的紅袖再叮囑了一遍:紅袖jiejie,約定好的那件事,便勞煩你了。 自然,事情都已為姑娘辦妥了。紅袖含著笑回她。 慕雪窈心情很好。 亥時。 月滿中天。 她換了身朱紅的錦緞綢裙,坐上了棲楓樓的轎子。 轎子往城東的方向,行了半個時辰才停下。 掀了轎簾,便看見兩個婢女在轎門外提著燈籠,似是在此迎接她。 姑娘,請隨我們來吧。 慕雪窈聞聲才下了轎,這身紅色錦緞不僅沒能掩蓋她白皙的肌膚,反而更襯得她瑩白如雪。 美則美矣,婢女們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慕雪窈大抵知道她們這聲嘆氣意味著什么,但是,往后她們再不會需要這樣嘆氣了。 門被婢女掩上,慕雪窈走進房中。 四周燭火正燃著,將室內(nèi)照得通明,香氣縹緲氤氳,溫暖的火光透過雕花屏風映在慕雪窈的側(cè)臉,勾勒出她優(yōu)雅纖瘦的輪廓。 她佯裝膽怯地微抬視線,看向太師椅上坐的男子。 三十歲出頭,穿著十分考究,食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面容生得斯文清秀、氣質(zhì)儒雅、很是年輕,只眼眸瞧著有些陰鶩。 當朝宰相的侄子,蔡睿。 看上去生得人模人樣,他在床事里怪癖卻多得很,喜歡找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先折磨她們的rou體,再狠狠進入她的身體,用各種器物 只是想一想慕雪窈便覺按捺不住殺人的沖動,但為了確保能夠一擊致命,她極力克制自己的殺意,將頭低得很低,肩上的墨發(fā)輕柔垂下,露出一段秀氣的脖頸和上頭千面刻意為她點上的守宮砂。 男人眼中流露出幾分欣賞的意味。 這棲楓樓送來的賠禮倒是不錯。 純潔纖細,膽怯卻又魅惑,又是處子,實在是個尤物。 他從太師椅上走下,走到慕雪窈面前,視線仔仔細細打量過她身上的每一寸,隨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很漂亮,也很干凈,我喜歡干凈的女子。 慕雪窈心中暗笑,什么樣才算干凈的女子,沒被男人碰過的嗎? 但若是被男人碰了便算臟了,那臟的究竟是女人還是男人? 所以啊,他們認為的干凈的女人,便是只有自己碰過的女人。 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個物件,屬于他們的,便是干凈的,不屬于他們的,便是臟的。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牲畜不要說晏娘子了,她也想殺。 慕雪窈柔美的面龐抬起,猶如水漾般純潔無瑕的眼眸,讓人不由心憐愛,是男人往往都會喜歡的那種女人。 但那又如何?男人喜歡哪種女人,又與她何干? 她生來便是這般模樣。 下一瞬,她微微勾唇一笑,出言譏諷道:可你很臟、也很丑陋。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