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花
第五十一章 花
臥室窗前擋了多重遮光簾,白天亦如黑夜。 陳朱懶懶地嗚咽一聲,舒展腰肢,動作到一半就停滯,emm不可言說的地方傳來了不可言說的不適。 減小幅度,輕手輕腳縮回被窩里,枕著軟綿綿的床褥重新墜回夢鄉(xiāng)。 沒一會,燈就開了, 起來了陳朱,你睡了一天,要吃點東西。 男人穿著白色襯衫,松松垮垮地只扣了中間兩三個紐扣,衣擺垂麗,一身的居家氣息。 他按下了控制按鈕,幾重錦簾向兩邊徐徐展開,明媚的天光便自然而華麗地揮灑進來。 陳朱再躲也覺得刺眼。 并且暗暗開始磨牙。 對方神態(tài)自若,站在床前一邊將袖子反卷至肘處,曲膝跪上床沿便彎腰探進被窩里拉她。 陳朱一時腦抽,抬腳就踹。沒曾想金主反應(yīng)迅速,躲過攻擊,擋之,擒之。 掌心落在那纖纖的腳踝收緊一扯,整個人就被拉到他身下。 膝蓋輕易壓住她另一只腿,已經(jīng)勾起長指不客氣地慢慢進去。 讓我再檢查下里面,看來你好多了。 昨夜禽獸又一邊激動一邊克制,搗得她又腫又痛,光榮因工帶傷。 想起上一次。 浴室果然是個不祥之地。 睡前已經(jīng)涂過一次藥,陳朱感覺那干燥微涼的指腹輕柔往里面撥弄的動作,頭皮發(fā)麻,一個激靈掙扎著躲開了。身體像條蟲子艱難向后蠕動。 包養(yǎng)也得講究勞動法。 沒想到景成皇一下就笑了,眉目飛揚,黑框眼鏡架在優(yōu)越的鼻梁骨上,反射出清潤又內(nèi)斂的眸光。 那要我慰勞傷員嗎? 她嚇得馬上起來,搶過在眼前晃來晃去的藥膏。 昨晚是醒不過來,今天必須自己涂。 剛出爐的酥皮奶酪吐司熱騰騰的,飄著一股雞蛋和焦糖牛奶在烘培后散發(fā)的濃郁香氣。 陳朱確實是餓了。 Scarlett發(fā)來慰問:小美人,昨晚過得愉快嗎~ 沒想到小美人反應(yīng)冷淡又迷糊:嗯? Scarlett意味不明地嬌滴滴一聲嘆,說不應(yīng)該啊~ 跟教授遠程視頻后,才合上電腦。把便簽撕下,都是剛才視頻時簡記的內(nèi)容,貼到某一頁寫滿公式圖表的記事本上。 她習慣記筆記,不容易分散注意力,日后也有跡可循。 別墅遠景海天一線,心曠神怡。近景庭中花園,有一片繁花綺麗的盛景。 嗯,真是風和日麗,適合走到露臺憑欄吹風,45度角仰望天空,清風揚起秀發(fā),半是明媚半是憂傷 不對,所以她現(xiàn)在為什么要跟金主蹲在花地里鏟土? 陳朱肩上隨意搭了件姜黃色的格子羊毛披肩。 在玫瑰花叢里一心一意給認真勞作的金主幫把手,適時遞個泥鏟子什么的。 太神奇了。一個深沉運籌的人居然有閑情逸致,在這里無比耐心地照顧嬌弱的玫瑰花。 他太過專注,彎腰時從容淡定的動作讓陳朱有一剎那的晃神??粗枪枪?jié)修長的手沾了黑泥,熟稔地撫過莖株下脆弱的根,檢查后才埋進土中。 果然呢,行動派無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以為這種人難得空閑應(yīng)該去高級場所品酒打golf,總之有各種不受束縛的游戲。 而不是擺弄花花草草這種極為修身養(yǎng)性的活動。 陳朱是真誠建議:我覺得你應(yīng)該也很有種菜天賦。 一畝三分地南瓜藤爬滿木架結(jié)出金色的瓜,洼地里的小白菜挺括脆爽,紅頭蔥長勢極好,甜芯菜郁郁蔥蔥。 沒想到,金主指了指某個方向,含蓄地淡聲答:也有。 啊,這 種菜也會。 金主真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只是為了好玩。 況且也不是經(jīng)常有時間打理,那種時候就得假手于人。 煙火氣是一種離得很遙遠的東西,只適合偶爾作為生活的點綴,與他的步調(diào)合不上。 陳朱職業(yè)病犯了。忍不住伸出兩指落到視線所在之處。 她已經(jīng)盯了很久了。 毫不嫌棄地在葉片上捏起一條正掙扎蠕動的小蟲,舉起來在陽光底下細細地察看。 這種時候,這樣的神態(tài),特別像個小孩。帶著孩童求真的執(zhí)拗。 陳朱確認,這種叫玫瑰中夜蛾幼蟲,專吃玫瑰葉子,養(yǎng)花人的克星。 而景成皇的結(jié)論是,很適合做肥料。 于是,陳朱挖個小洞,拿起鏟子冷酷無情地把蟲截成兩段,才埋進土壤里。 金主已經(jīng)利落剪下一朵盛得極好的黑玫瑰,拿干凈的帕子包著抹去莖上的刺,才遞到她手中。 整套動作流暢而理所當然,以至于陳朱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氣定神閑地舀水洗手。 這種花培育起來應(yīng)該很難吧。通常愛花的人都不輕易擷摘。 嗯,終于理解金主剛才說過的話,他種花只是單純?yōu)榱撕猛妗?/br> 層層疊疊的花瓣還帶著新鮮的水露,妖冶的墨色透著紅,有種厚重而華麗的絨感 陳朱舉起玫瑰在眼前,認真地科普: 相傳二戰(zhàn)期間有一對戀人因戰(zhàn)爭失散。女子臨終前,兩人終于見上一面,她才知道情人瑞德一直種著玫瑰等她。女子死后,瑞德就把精心栽培的一片花地燒了,繼而殉情。第二年此地種下的玫瑰再長出來就成了黑色。 所以,這是一枝受過詛咒的花。 他微揚了下嘴角,望向她:你害怕嗎? 上帝曰,命運就是炮彈從天而降,砸死無關(guān)緊要的人。雖然不知者不罪,不過生死由命,你也還是盡量避免無妄之災(zāi)。 你覺得我會害怕嗎? 陳朱慫了,紅著臉低頭,細嗅薔薇。 悉尼的冬季沒有雨霧時,亦是溫和的,恰似秋意正濃。 余陽尚霞時,金光馥繞,隨著西移,就這么愜意且無聲地為品花人妝上暖調(diào)的柔光。 淡紫色的碎花長裙,絨軟披肩規(guī)矩地纏在纖窄的肩上,擋住了有致的曲線。 從眉眼著處,到玲瓏的身姿,一層柔鍍一層光,耀眼又安靜。 每一處都在昭示著干凈向上的生命力。 所謂閑花淡淡春。 景成皇忽然撥了下她的發(fā),指尖流瀉過一抹溫柔的墨色。淡淡地問:給你的紫鉆怎么不戴? 陳朱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小聲說:戴給誰看呢你喜歡的話,晚點戴。 沒想到,他云淡風輕,凝視的眼睛,淵色似淺似深:不是我,是要用來取悅你自己。是陳朱喜歡。 陳朱的心跳著實亂了一下。指尖一點點的撥著葉子。 開始胡思亂想,心說,我又不是傻,這種拍賣會上競下來的東西,華貴有余,天天戴著晃悠,不出去還好,走大街上不就招人搶么。 金主的厲害之處在于,他做什么都像個風雅人。 能把情色交易粉飾成這樣一場賞心悅目的風月雅事。 價值不菲的全套飾品,一時興起做的小木雕,擷下的玫瑰教你明白,他并非物質(zhì)化所有。 于是,許多時候,除了紅著臉接受,似乎就沒有了其他的余地。 千金與木頭,都是隨手捏來的,可以沒有任何障礙地交到你手中。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有目標,世界里沒有循規(guī)蹈矩,也沒有條條框框。 就像可以游走在聲色場所,隨心所欲,像一團火;轉(zhuǎn)身又能沉在愜意的慢步調(diào)里,淡如水,閑看花栽,無欲無求。 贈她小木馬那一日,陳朱記得很深刻。他執(zhí)著鋒利的小刀,一點點地削去多余的木屑,手中的木雕從初具雛形到成為藝術(shù)。 也許大部分女孩子不一定喜歡這個。但我想,陳朱會喜歡。 好了,接下來陳朱要為它點綴一雙眼睛,好讓它跑起來。 他就這么容易將她看透。 她信奉唯物主義,理工科的思維,A物質(zhì)加B物質(zhì)反應(yīng),必然能得到C物質(zhì),這是實驗檢驗的真理。 日子要過得實在。 現(xiàn)實世界兵荒馬亂,可她的心還在長大,需要一片桃源。 里面住著小時候跟在國畫大師身后畫風花雪月的小陳朱。 哪怕力有不逮,被鎖在孤壁里,也要怡然自得地自己為自己輕撫羽毛。 金主似乎維持著浪漫,又表現(xiàn)得特別世故。 如果陳朱希望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是明碼標價的,那么這一刻那一刻,就都是。 畢竟,他的付出也并非不要求回報的。 從前的吳潛急于用鋼釘在陳朱身上留下一道缺口,以求專屬。 那現(xiàn)在,所要給予的回報又是什么呢? 我更喜歡你陪我睡。讓我多cao幾次,抱懷里cao,你爽我也爽。 確實是一個擅弄人心的談判者。 老實人認為,談愛會痛,只有爽到掉渣的rou體關(guān)系好舒服,還能賺錢。 她的心防就此潰敗一地。 一路被引誘、埋伏。 在光照的露臺,陳朱坐在白色的鏤花雕椅上,獨自握著精巧的小木馬看了許久。 連手心都沁了淡淡的木香的味道。 執(zhí)一支筆,想要給小木馬落下一雙快樂的眼睛,從此有了生命。 可過了很久,不知道要何處起勾勒,要怎么落下,忽然生了懼意,終于還是放棄。 心中未免覺得可惜。 世界是守恒的。 所得,必有所失。 這是她的認知。 弄丟了,真的會還不起。 太貴重了。 他卻告訴她:也許是因為,喜歡。 陳朱認真地想了想,然后認真地說:這是個需要附和的玩笑嗎? 沒想景成皇先笑了,悠悠地反問式回答:我一直都在跟你坦白,不是嗎? 那不都床上的sao話嗎? 他挑眉,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嗓音十分清越,就是語調(diào)有點緯莫如深。 看來你還挺了解男人。 陳朱垂眸,誠實道:我正在努力學習。 那我呢?有沒有想過拋開大數(shù)據(jù),先試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嗯? 景成皇有些疲憊地捏一下眉心。陳朱,你以前做理解題真的有及格過嗎? 好像跟金主聊了個很難收場的天。 試圖轉(zhuǎn)移話題。 花很好看。偉大的愛情哲學家張愛玲同志說過,男人會把一生中的女人分成紅白玫瑰兩種??赡銚碛姓麄€玫瑰莊園,色彩繽紛。 他了然,一針見血地挑明:所以,你是想說,亂花漸欲迷人眼,在景成皇眼中,陳朱屬于白色的還是紅色的? 陳朱確認,自己又挑起了一個更難收場的話題。 最近梯子廢了,登不上來,一直都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