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玲瓏女官在閑聊的時候告訴我的，說這次有皇商從西北疆運謝國皮裘和寶石回來，不幸被謝國叛逆給襲了，東西被一搶而空不說，商隊折了不少人。那個美貌的金陵商人蘆羽揚就在里頭，聽說這次傷得嚴(yán)重，他們家就這麼根獨苗，說是要趕在死前送回京里，給他辦個喜事，讓他也沾沾喜氣。若是走了運，說不定能好轉(zhuǎn)；若是不走運，也不至於未成婚就死了。

她當(dāng)然將這話當(dāng)作閑話，只作消遣，我聽著卻很心驚，他什麼時候去的謝國，我是一點也不知道，傷重的事是更加不知。

這一天跳舞結(jié)束還有些恍惚，鉆進(jìn)照唐準(zhǔn)備的轎子，正好他也在里頭，就揪著他的衣襟，“羽揚……就是從金陵來，同我很是親近的蘆羽揚，他是皇商？”

“是杭城錢家的蘆羽揚，確實是皇商，你突然問這個，是得知了什麼？”

這幾日又同他熟悉回來，他也很自然地?fù)н^我的肩膀，“又是玲瓏女官說的？”

點點頭，抱著一線希望，“那她說的，是假的？”

照唐搖頭，“是真的。”

“那羽揚？”

“是在謝國遭的劫……查庫乾才回去不到一年，還沒掌到實權(quán)，那里對他不滿的幾個分支就趁著這時候鬧。他們打劫皇商，就是想引起我朝同查庫乾的隔閡。”

“我不想聽這個，”我是不管政事的，“查庫乾走之前也說，家里不安份?？墒怯饟P怎麼樣了？”

“聽說是重傷，今日才回的京。”

咬著唇，“我想去看他?！?/br>
照唐似笑非笑，“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是想同我一起去看？”

遲疑半天，點頭，“我……沒法遞帖子，那是將軍府，沒有個幌子，是不好混進(jìn)去的。”

“嗯，早知道你想去看，所以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彼p拍我的肩膀，對著我的眼眸問道，“若是哪天，這消息是關(guān)於我的，你會不會也蒼白著臉緊張萬分地要來看我？”

“哪里來的烏鴉嘴？我當(dāng)然不希望會有這種壞消息，何況，不是早有發(fā)生過麼，我是進(jìn)宮來看過你的?！逼_臉，沒有興致同他開玩笑。

他握住我的手，呵呵地笑，“那時你還是有幾分喜歡我的，撲到我床上，連我的被子都扯掉了?！?/br>
我明明說了心情不好，他還想要引我笑，瞪了他一眼，“反正我那時傻事做的多?！?/br>
“當(dāng)時覺得是傻事，現(xiàn)在想起來，卻很是惘然?！彼挠牡貒@氣，捏了捏我的手，沒有繼續(xù)說話。這嘆氣聲讓我揪心，可偏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繼續(xù)抿著嘴。

這次是坐他的馬車去的將軍府，照唐的名頭很好用，遞了帖子，里面的人就迎出來了

照唐扶著我下巴，同我一道進(jìn)去，我想看到的人肯定很多，但現(xiàn)在一點也不在乎，我只想親眼看看他到底好不好。

外頭傳的似乎不假，還沒有到他的小院，就聞得到很濃的藥味，錢老將軍對著照唐拱手，“十五殿下?！?/br>
“老將軍有禮了，我是來看看蘆公子的，一來我同他本來就認(rèn)識，見過幾次面，甚有相逢太晚之感；二來他也是為皇家辦事受的傷，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材，叫御醫(yī)盡管開?！?/br>
“感謝陛下之恩，感謝十五殿下前來探望，”錢老將軍似乎有些沮喪，“這孩子自小身體不好，根基不穩(wěn)；這次又受了重傷……”

羽揚小時候身體是不好，他自己也說過，家里要他穿女裝，也是為了他能長命百歲，我記著他還有個長命金鎖的。聽了錢老將軍的話，我更加著急了，攥了攥照唐的衣角，示意他早些進(jìn)去。照唐反握住我的手，“我先進(jìn)去看看他……是醒著的麼？”

“受了傷，發(fā)了高燒，滿嘴的胡話，哎，我可真不知道要如何同侄女交代。”

☆、(5鮮幣)213

照唐找了個理由，將在房間里侍候的人都叫到外屋去，將我一個人留在里面。

走近看，羽揚兩頰紅得不自然，漂亮的唇上卻沒什麼顏色，眼睛閉在那里，眉皺著，應(yīng)該是難受。

他蓋著薄被，看不出哪里受了傷，只聞著房間里濃郁的藥味，就覺得是重傷。

“羽揚……”伸手指去撫他的眉間，原來那麼多天沒見著他，是因為去了那麼遠(yuǎn)的地方。手觸到了，果然是燒得厲害。

聽到外屋照唐在問那些人話，“我聽說是刀傷……劃在哪里了？”

“回殿下，刀傷雖重，也只是皮rou傷，郎中說，只要好好療養(yǎng)，也是能好了?？芍x國人精於騎射，草原上又無處可躲，一箭穿胸……故而嚴(yán)重。”

說起來也只是幾句話的事情，可真聽著，想象他當(dāng)時的危急，也要捏一把冷汗。我偷偷地掀了他的薄被看，他身子是赤裸著的，只有胸前纏了厚厚的白布條，手臂上，小腹上，還有數(shù)道傷痕。

“……”聽見他似乎在說什麼，我連忙將耳朵貼到他嘴邊，又對著他的唇型，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聽著外頭的腳步響起來，我立即放下被子，站到一邊，正好照唐也進(jìn)來，我就勢站在他身後。聽他細(xì)細(xì)問了羽揚的傷口及用藥；又聽他問了看過的郎中的名字，還聽他碎碎地囑咐了些體面話。

後面的就沒聽，我知道前面的那些，是為我問的。

……

從錢府出來，許是見我實在沒什麼精神，照唐提了話頭，“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料到傷得那樣嚴(yán)重?！?/br>
“……我掀了被子看了，體無完膚?！闭f了話，想起剛才看到的，有些想哭。

“刀劍無眼，那些叛逆甚是可惡。”

我才不管那些叛逆，只希望羽揚能夠轉(zhuǎn)危為安。我，我早就知道世事無常，可又總期盼著什麼長久持續(xù)的事。早知道羽揚有天會傷成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當(dāng)胸一箭，該有多險？他就是那樣了，嘴里還念著我的名字。

早知道會這樣，那天在房里，被他誘惑的難以自持的時候，就該繼續(xù)，而不是因為害怕?lián)?zé)任而退怯。他說也說過，我也知道的，他很想要那樣，而我卻很久沒有給他好臉色看，之前還害得傷心難過。

越想越後悔，越想越揪心，才從錢府出來，又很想回到他房里，守到他身邊去。

“陸玖？”

一抬眼，正同照唐對視。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