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是一排往下的石階梯，下面是一個廣場，廣場上有些小孩子穿著輪滑嬉戲玩鬧，時小念和封德就坐在臺階上望著下面，他們的身邊放著一堆煙花。

買完煙花了還不回來。

宮歐正要走上前，忽然就見時小念拿起一罐啤酒打開，仰頭往嘴里灌去。

“小念，你別這樣，你懲罰自己的身體做什么?！?/br>
封德去搶她的啤酒罐。

“我難受，義父，自從我哭不出來以后，我每次痛苦都發(fā)泄不出來，那種感覺你明白有多煎熬么？你讓我喝一點，不喝回去我面對不了雙胞胎，面對不了宮歐?！睍r小念語氣激動，伸手又奪回啤酒罐往嘴里倒。

聞言，宮歐隱到樹后。

“哎?！狈獾伦谒砼試@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少爺回來你就幸福了，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少爺真的變太多了?！?/br>
“他不是變，他是把原本真正的自己找回來了，他是病好了?！睍r小念雙手緊緊握住啤酒罐，喃喃地低聲說道，“可是義父……”

“嗯？”

“義父，我好想那個宮歐?！睍r小念喃喃說道，雙眼紅縞干澀地望著下面的廣場，“真的好想?！?/br>
“……”

隱在大樹后面的宮歐身形一滯。

“我到今天才明白，那個宮歐沒有回來，四年前他在我面前消失就是消失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睍r小念低低地說著，聲音夾著無盡的痛楚，“他最后跟我說的話是他累了，所以他選擇休息，再也不來見我了?！?/br>
“小念，你別這樣?！?/br>
“可我連句再見都沒有和他說過?！睍r小念很想哭，可她哭不出來，她只能用手指摳著手中的啤酒罐，摳到變形，發(fā)泄自己的痛苦。

“少爺雖然擁有所有的記憶，但他的確像是變了個人?！狈獾伦跁r小念的身旁，輕嘆一聲，“這些天我陪在少爺?shù)纳砼?，很多時候都很恍惚，現(xiàn)在的少爺知道怎么去挽回N.E內(nèi)部流失的人心，讓大家為他賣命工作，他做得很好，N.E很有起色。但就是少了些什么，大概就是為人世故卻又不識人情吧。”

“……”

時小念的手指愈發(fā)用力地摳著啤酒罐。

宮歐站在樹后靜靜地聽著，英俊的臉龐在夜色上一無表情，手上還拿著偌大的禮物盒子。

“以前的少爺啊心情好起來會和我說好多話，還喜歡點評我的穿著品味呢。有次他去找你，人特開心，還說我年輕，不允許我退休?！?/br>
說著說著封德笑了起來。

“嗯，以前的宮歐特別情緒化，他高興起來怎么都行，不高興起來就摔桌子砸椅子，我把椅子擺歪一寸他都要較正回來。我以前很討厭他這些毛病的，可現(xiàn)在，我好想他，想他所有的小毛病，想他沖我笑得像個小孩子的樣子。”時小念低聲說道，說到嗓子嗓子哽咽，聲音顫抖得厲害，“他不會回來了，不會了?！?/br>
她的聲音抖到讓人心碎。

這兩個人在除夕的夜里想念著過去的宮歐。

宮歐站在樹后將一字一句聽進耳朵里，一雙眼睛比夜色還沉。

原來他的情敵不是那個學生，是過去的自己。

他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抹嘲弄。

不錯。

席小念。

你這回給我找了個像樣點的情敵。

沒有繼續(xù)聽下去，宮歐轉(zhuǎn)身離開，修長的雙腿邁開在路上，薄唇越抿越緊，眼睛越來越冷，一雙手用力地握住禮物盒子。

路遇垃圾桶。

宮歐揚起手，直接將盒子扔進垃圾桶里。

臺階上，時小念一連喝了好幾罐啤酒，慘白的臉色終于又恢復點紅潤的氣色。

她轉(zhuǎn)眸看向封德，封德臉上的皺紋多了好多，眼睛里迷蒙著一層水光，見她看來，封德連忙伸手揉去眼淚，“小念，別想了，至少少爺還是回來了，就算他的靈魂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也是少爺?！?/br>
“我知道?！睍r小念低聲說道，眼睛紅得可怕，“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我依然感激他，感激他活著回來?！?/br>
就算明天宮歐真的和莫娜去開房上床了，她也不會去憎恨宮歐。

因為這一刻她清醒地知道，愛她如命的宮歐早已不在了，回來的是那個正常人宮歐，他不愛她，正常。

她要接受這一切。

“回去吧。”封德拍拍她說道。

“好?！?/br>
時小念點頭，從臺階上站起來，抱著煙花往回走去。

路過垃圾桶，一陣風吹來，封德和時小念下意識地用背對著風向，視線掠過垃圾桶。

垃圾桶最上面一個精致的禮物盒子扔在上面，盒蓋半開，露出一條漂亮嶄新的圍巾。

“挺好看的圍巾怎么就扔了呢?！?/br>
封德隨口感慨了一句。

“不知道?！?/br>
時小念搖搖頭，同封德繼續(xù)往前走去。

又一陣大風襲來，盒蓋被吹得飄落到一旁，圍巾安靜地躺在盒子里，被吞沒在夜色中。

回到畫廊，時小念抱著煙花進去，就見畫廊里已經(jīng)沒了宮歐的身影。

“少爺呢？”

封德疑惑地問道。

時小念搖頭，封德將懷中的煙花放下，看向時小念道，“那你給少爺打個電話吧?！?/br>
時小念站在燈光下，聞言，臉色僵了僵，道，“我沒有宮歐的手機號碼?！?/br>
宮歐回來這些天，他從來沒有主動把電話留給她。

有幾次她想開口詢問，最后都在他的忙碌或睡眠中宣告無果。

她一次次試圖拉近和宮歐的關(guān)系，都無疾而終。

“……”

封德呆了呆，怔怔地看著時小念，隨后拿出手機，“小念，我把少爺?shù)碾娫捊o你。”

“算了，義父，如果他想履行他的諾言陪雙胞胎守歲會回來的，如果他有事要忙，我說了也不能阻止?！睍r小念已經(jīng)認清這個事實。

“……”

封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她。

“不是說了么，把他們當成兩個人，一個是過去的宮歐，一個是現(xiàn)在的宮歐?！睍r小念苦澀地道，“我不能用以前來要求現(xiàn)在。”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