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圣痕

    在這地方和莫爾分道揚鑣是艾西原本的打算。

    自私且冷酷一些來說，現(xiàn)在她就要見到mama，已經(jīng)用不著靠他來提供幫助了，這家伙現(xiàn)在能帶來的只有麻煩和麻煩。

    盡管如此，艾西仍是覺得有那么一點兒良心不安，她思來想去，還是說：他是和我一起來的。

    那也不行。老板死氣沉沉地說，只有得到許可的人才能通行。

    哪怕是教廷的圣子，也不行么？莫爾問道。

    男人的神色總算有所變化。

    魔力在空蕩的酒館里四處游走。吧臺顫抖起來，倒扣著擺在桌面上的酒杯晃動著。男人手中的杯子砰地一聲裂開，碎片和酒液卻一滴都沒有濺到人身上。

    我并無惡意。莫爾繼續(xù)說，不過，如果能得到教廷圣子作為研究對象，或許能讓你們的研究更進一步，我也正好需要一個能避開教廷追捕的地方。我想亞當(dāng)斯不會拒絕這個交易，能幫我去遞個話么？

    老板一語不發(fā)，走進了木質(zhì)柜臺背后的一扇小門。

    他去了很久，艾西擦了擦酒館凳子上落著的灰塵，和莫爾一起坐著等待。

    之后，老板又打開那扇小門走出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女人，頭發(fā)和艾西一樣蓬松，但發(fā)色棕紅，雙手還戴著鹿皮手套。

    艾西高興地叫了一聲：mama！

    露西看起來并不算年輕，頭發(fā)亂糟糟地扎在腦后，但如果是作為一個十七歲少女的母親而言，卻又好像不夠老成，不像個已經(jīng)生育多年的女人。然而若要形容她的氣質(zhì)，又只能找到沉穩(wěn)、木訥諸如此類的詞匯。

    她快步朝兩人走來，艾西還沒來得及為久違的母女重逢激動一下，就看見她的母親視若無睹地越過了她，握住莫爾的胳膊。

    你說你是圣子？露西問道。

    我是。

    我需要證明。她沉聲說，更確切的證明。

    和艾西本人不一樣，她的母親并不好糊弄。

    莫爾輕輕嘆了口氣，然后掀開額前的頭發(fā)，露出光潔的額頭。

    艾西清楚地記得那兒本來空無一物，然而現(xiàn)在卻印著一個金色的烙印。

    那印記的光芒對魅魔而言太刺眼，叫她捂住眼睛蹲在邊上。露西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痕跡，直到莫爾將頭發(fā)放下，額前的痕跡隨之消失。

    世界上會魔法的不止圣子一個，但唯有圣子的額頭生著圣痕。

    站在他們面前的的確是圣子本人。

    亞當(dāng)斯的基地藏在地下。

    鎮(zhèn)子的底下藏著一處不小的空間，聽說原本是從前的領(lǐng)主所建造的地堡。這地方靠近魔物叢生的幽密之森，曾經(jīng)修筑過防御工事并不奇怪。

    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后來守備的重心移往花之都，這里也成了一個普通的小鎮(zhèn)，之后遇上瘟疫泛濫，鎮(zhèn)上的人死得七七八八。亞當(dāng)斯作為頗有聲望的醫(yī)生與藥劑世家，在整個鎮(zhèn)子被封鎖的時候不懼危險前來救援，得到了鎮(zhèn)民的信賴和感激，這處鎮(zhèn)子也就成了他們的大本營。

    地底下有很多房間，被改造成了類似煉金術(shù)師工坊一樣的地方。不少人在搗鼓玻璃器皿和各色藥劑。他們從各地被亞當(dāng)斯家的研究吸引而來的學(xué)者、煉金術(shù)師、醫(yī)生和藥劑師。

    露西領(lǐng)著艾西和莫爾見過了亞當(dāng)斯家族的人，說起來都是親戚，比如艾西幾年沒見的三個舅舅，他們很親切熱情地和艾西挨個擁抱，除了有一個舅舅手上還在盯著玻璃瓶里的藥劑反應(yīng)，不好動彈。

    這才是應(yīng)該有的激動人心的親人重逢的場面。艾西感動地想。

    這位是教廷的圣子。露西又說，我確認(rèn)過了，是真貨。

    這下，專心致志盯著玻璃瓶的那個也站起身來，目光灼灼地望著莫爾。

    顯然，比起他們可愛的外甥女，圣子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

    艾西徹底完敗。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對莫爾進行了詳細(xì)的盤問和檢查，拔了他的頭發(fā)，取了他的血液，剪了一小片指甲。

    幾個人圍著他，幾乎按遍了他全身的每一根骨頭和肌rou，要不是本人表示了肯定的拒絕，興許還要脫了衣服仔細(xì)檢查。

    艾西被晾在一邊，百無聊賴地坐在邊上，揉了揉鼻子。她聞得到這地方泛濫的魅魔的氣味，這個地方還有其他魅魔在，不止一個，卻一個魅魔的影子也見不到。

    過了很久，亞當(dāng)斯們總算意猶未盡地放開了莫爾，想起來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家人。

    說起來，你是怎么和教廷圣子扯上關(guān)系的？舅舅泰勒問道，難道說，在翠斯特哦不卡瑪那兒，你們就一起同行了？

    奶奶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們嗎？艾西也睜大眼睛，我來這里是因為變成了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