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心難靜
第二十六回 心難靜
這些日子,梅娘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而這些夢無非都與那個人有關(guān)。比如昨晚,她竟然夢到了自己跳河。 夢里,她莫名其妙去隔壁找了那個人,離開后便莫名其妙地跳了河,然后那個人就莫名其妙飛來救她。 她沒有記錯,她確實是飛來救她的,并且半虛半實籠著一層光。 這實在奇怪了,奇怪到詭異,不過鴛鴦卻說:夢里的事情大都是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讓她不要在意。 可說是這樣說,她卻不得不去在意。她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什么事。 一件讓她感到絕望的事。 你們兩個,不許再偷懶了,另一邊的柳氏揚聲道,我們要在半個月之內(nèi)開業(yè),你們這么偷懶可如何是好? 是鴛鴦拖長了話音。 二人繼續(xù)打掃鋪子。 自從夜市回來,她們便商量著賣生活必需的物件,一來進貨便宜,二來要緊些,也不必擔(dān)心沒生意。也是這日夜里,柳氏說她的衣服破了個口子,梅娘讓她脫下來給她縫縫。縫罷,柳氏一時驚喜過望,無不夸獎她的好手藝。 梅娘卻不以為意,這沒什么的,不過一些針線功夫罷了。她只覺心上又浮上一股異樣,似乎夢里一切與衣服相關(guān)的。 沒等想個分明,柳氏驀地拍掌道:有了,我們開個裁衣鋪子吧!梅娘,你做東,咱們兩個給你打下手。這個一來成本不高,二來我在秦家布行還認識幾個老熟人,說不定能給咱們優(yōu)價。她笑得一臉促狹,或者 什么? 讓你的官人支援支援我們。 梅娘蹭地起身,莫名發(fā)起一股無名火,都說了她不是我的官人! 座下二人皆是嚇了一跳。她們從沒見過好脾氣的梅娘生氣,這是頭一回。 片刻,梅娘也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綰了綰發(fā)絲道:不好意思,我出去透透氣。 兩個小的靠在一起點頭如搗蒜。 生計是暫且定下了,只是梅娘始終惶惶不安。 或者說感到莫名的氣悶與傷心,以至于一個人蹲在墻角掩面痛哭起來。 那個人都是因為那個人,為什么她要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折磨她 為什么世上這么多人,被折磨的人非是她不可 她討厭她討厭至極 里面兩個小的聽見聲音,卻不敢過問。不過索性事情太多,梅娘很快就在忙碌中將一切拋之腦后。 晚上恨真聽說了她們準備開店的事,也來鋪子圍觀。 她四下環(huán)視了一圈,嘆道:還真有幾分像模像樣。 是吧!柳氏得意挺身,我都不敢相信我們還能拿下這間鋪子!看看這上好的黃梨木,比之前不知好上多少! 我記得上回那個東家還訛?zāi)銈儊碇?。恨真本想說鋪子應(yīng)該很貴吧,但是牽扯到銀子的事就難免她不想讓梅娘難堪??闪蠀s沒有領(lǐng)會其中的意思,高興地道:后來那個東家遭報應(yīng)了! 面做好了,鳳英,先過來吃一點。梅娘端著陽春面從后面出來,恨真,你 她擺手:我吃過了。 吃了面,她們還要把二樓也打掃出來。趁著這個閑暇,梅娘說要去外面走走,問恨真要不要一起。恨真自然而然沒有拒絕。 兩個人走在河畔邊,梅娘問: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好幾天沒見著你了。 嗯,有點這個問題很尷尬,她最近正在為了弄死她喜歡的人而傷透腦筋,對了,聽說秦家大小姐前兩天受傷了,你她突然不敢說下去,她感覺到梅娘的神色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對她還她小心翼翼地問。 梅娘低頭看著腳下石縫間的小草,腳步不知不覺慢下來,應(yīng)該都過去了吧 哦那就好她如釋重負。 那就好?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梅娘忍俊不禁,我也覺得很好,這樣我就可以開始新生活了。 恨真又是松了一口氣。再走就遠了,她們踅身返回。快到鋪子的時候,梅娘道:明天可以來吃飯么?我還是想要鄭重感謝你一下。 感謝什么? 鋪子的事啊。梅娘溫婉低笑,雖然我說著光明正大,但其實這幾天跟著她們忙里忙外,實在由衷感到慶幸。 恨真沒聽明白。梅娘看著她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不是你么? 恨真搖頭失笑,看來明天我沒辦法過來蹭飯了。 梅娘沒反應(yīng)過來,忙不迭道:你來吧,你對我的關(guān)照之處,我如何能不懂。 二人在河畔話別。 可梅娘回到鋪子,卻是整晚都魂不守舍起來。 其實這件事對那個人來說不過揮揮手的功夫,她根本不必如此在意。 或許那個人只是看她可憐罷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而就在她在心中暗暗打算她們下次見面如何問個明白的時候,那個人就已經(jīng)不再來找她了。 一連過去十多天的工夫,從暮春到初夏,空氣中都逐漸帶了熏意。 可那個人卻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很好,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怎么會這么順利?咱們就算不去拜托秦家的人,也輕輕松松買到了最便宜的布,眼下只要做幾身衣服出來,咱們的店就可以開張了!柳氏雀躍歡呼,梅娘,你有什么想吃的?這幾天辛苦你了,我親自下廚犒勞犒勞你! 嘶、梅娘倒吸了一口涼氣,指腹上一粒豆大的血珠溢了出來。她馬上含住手指吮吸,片刻,繼續(xù)針線道:不用,我不餓 可是小姐,你已經(jīng)熬了好幾個日夜了,還是休息一下吧。鴛鴦?chuàng)鷳n道。 我沒事,不能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然后,她因為過度勞累暈了過去。 朦朦朧朧間,她竟然感覺那個人來看她,并且給她灌了什么真氣。不一會兒她就感覺身體不再沉重,她被憐惜地抱在懷里,睡得很沉。 可是為什么總是夢到她? 因為渴望被她溫柔對待么?還是想她了? 她果然是瘋了。 這個問題逼得她連日魂不守舍,衣服也做不下去。直到隔日,她竟聽說恨真重病在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