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詛咒

    時老夫人聽到他的話后臉色刷白，指著他的指頭抖得更厲害，「你、你她懷孕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搞出孽種來！時容，你是不是瘋了？！你瘋了！她是你的親侄女?。∷悄愦蟾绲呐畠?！」

    他從沒見過母親這副模樣，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因為憤怒而流出的眼淚在他看來格外刺眼。

    「是，時彌和我在一起了，我和她上床了。」時容語氣平平，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般沒有任何情緒?！竸e說什么孽種，簡煦和簡星聽到會難過的?！?/br>
    「閉嘴！」

    大手握住她枯瘦發(fā)皺的手指，微微往下壓。

    時容始終神情淡漠，平淡地看進去時老夫人的眼睛，「你現(xiàn)在哭什么呢？當初也是你跟老爸說，時家應該絕后才對得起他這些年對你的折磨，我們?nèi)齻€孩子不過是他強暴你后的孽種，如果可以的話，你會將我們丟進山溝里讓野狼啃食個干凈，若不是為了時家的錢和權(quán)，你早就生一個殺一個了?！?/br>
    時老夫人瞪大眼睛，干癟的唇在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她是名門望族出來的千金小姐，在人前總是穩(wěn)重端莊，一顰一笑都像拿著尺度量出來的完美，就算到了老年的時候，她也依舊是人們口中端莊大氣的時家夫人。

    這些話，是她說的沒錯，但絕不是在人前說的，甚至是在自家孩子的面前，她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這些是在暗房里，時克華將她捆綁起來施虐強暴時候，她氣急怒罵的詛咒，其中多少分真心，她自己清楚知道。

    但時克華就是喜歡聽她的咒罵，她罵得越狠，他越興奮。為了逼她，他甚至會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天之驕女的她在婚前對時克華印象不錯，原以為他雖然古板無趣還有點強迫癥，但身邊沒有緋聞，處事穩(wěn)妥，一看就很好拿捏。但誰知道人人眼中的老古板在性事上有施虐的嗜好。

    剛迎娶的年輕夫人成了他的性奴隸。

    每日一到晚上，當夜幕降臨，她就會被他強行拉進去暗房里施虐強暴。

    她金貴慣了，何曾受過這種凌辱？她曾經(jīng)試圖逃離這場婚姻，卻沒想到時克華卻愛上了她誰知道是她年輕的rou體，還是單純的喜歡她這個人呢？于是，趁她在這段婚姻中掙扎求生的時候，釜底抽薪，從她父親手中拿走了大部分的股份和權(quán)利，正式地將兩家合并成一起，娘家搭上了時家是一飛沖天了，但這也阻斷了她離婚的念想。

    一旦她離婚，她將一無所有。

    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她只能選擇留在時克華身旁，當他光鮮亮麗的性奴隸妓女。

    她恨時克華，也恨這個害她深陷泥沼的時家。

    「當時爸因為一些小事將我丟進暗房的小隔間里關(guān)禁閉，忘了把我放出去?！箷r容冷漠地說道，仿佛那段黑暗的過去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小插曲，「那對年幼無知的我來說相當沖擊更別說，我的親生母親口口聲聲地說她想殺了我。」

    「我是恨你的父親！」時老夫人辯解道，「你的父親是個惡魔！他是怎么對你們姐弟的，你可曾記得？他就是個變態(tài)、瘋子！我有什么錯？他如此凌虐我，你是我的兒子，你既然知道了，就不心疼我嗎？！」

    「我心疼你啊，媽?！箷r容回答，目光澄亮，「于是我不再因為你的咒罵而耿耿于懷，我也試著去理解你的立場和心情?！?/br>
    他說得如此云淡風輕，仿佛當年躲在暗房內(nèi)，眼睜睜看著父親用皮鞭抽打渾身赤裸的母親的人不是他似的。

    母親在他的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總是穿著光鮮亮麗的女性。但這樣的母親，卻被父親剝光了衣服綁在暗房中，用皮鞭抽打她、用各式各樣奇怪的道具凌辱她，甚至撒尿在她的嘴中，逼迫這個女人喝下。

    年幼的他心疼極了，恨透了父親，也恨外祖家將母親視為聯(lián)姻的工具，用過即棄。

    但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他錯了。

    「但如此恨他的你，又怎么會留下？」

    聞言，時老夫人一怔，瞳孔微微顫。

    「因、因為我走不了！」時老夫人憤怒辯解，「我也想離開那個瘋子，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但我走不了！」

    「你不是走不了，你是舍不得走?！箷r容冷漠地說，「你一面恨他，一面眷戀他?！?/br>
    母親口口聲聲說著父親是惡魔、是變態(tài)，卻又跪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如沒有尊嚴的母狗般求著父親的蹂躪玩弄。她一面恨著父親的虐待，一面期待他的凌辱。

    所以在時克華死后，被他養(yǎng)大的胃口無法被滿足，以前她有多憤怒，此時就有多饑渴。在極度的空虛之下，她找了男人，一個不夠，兩個不夠，后來越找越多，性事上的饑渴令她做出了一件件瘋狂的決定她變得yin亂放蕩，四處和小情人尋歡作樂，甚至不在意被孩子們發(fā)現(xiàn)，只要沒人把話拿到臺面上說，那都不算事。

    時晴和時云與她最接近，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被看得一干二凈。但這兩人為了維護時家那淺薄的體面，選擇閉口不談。

    時老夫人在時克華死后豢養(yǎng)一屋子的情人不是秘密。她時常會想著，時克華如果地下有知，會氣成什么樣子，會不會比知道時云和時晴luanlun時還要生氣？那是不是代表比起孩子，時克華更在乎她呢。

    她有時候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qū)χ摽兆匝宰哉Z，渴望得到他的回應。有時候又會在夜晚的時候和情人們在那個暗房中和她zuoai，用來填滿她深不見底的渴望和性欲。她滿足于越來越多的情人，卻也越來越恨將她變成這種浪蕩婦人的時克華。

    時至今日，她依舊分不清她對時克華的情感究竟是愛還是恨，抑或只是單純的想念著亡夫。

    同理，將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看得透徹的時容也分不清楚。

    他可以感受得到母親對待他們姐弟三人的惡意，也可以感受得到她因為扭曲的占有欲而想千方百計想獨攬父親遺留下來的一切，這其中也包括他們。

    時容鴉色的睫毛微顫，神色平靜，「我只想知道，當你眼睜睜看著時云和時晴luanlun，卻不及時阻止，甚至將這一切化作傷害我們的武器，讓這個家不成家，你后悔過嗎？」

    時老夫人的情緒緩了過來，她臉色難看地看向自己的親生兒子，高高地揚起驕傲的腦袋，咬牙切齒地道，「不，我不后悔?！?/br>
    時老夫人對時家的恨意，第一次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那一句不后悔說出口，心中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般，空蕩蕩的。她分不清，辨不明。

    活了這么多年，經(jīng)歷過這些愛恨糾纏，卻始終無法厘清她心中的這股怨恨是為了什么。她是那么高貴的一個人，憑什么要讓時家吞噬她的光芒？

    她恨時克華、恨他們的三個孩子，恨這個世界上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事物，卻在回過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與他有關(guān)的一切，也同樣與她緊密相連。

    時容沉默半晌，似是回應也似是宣誓，「和時彌在一起，我不后悔，也不會后悔。」

    時老夫人痛苦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