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遠些
離他遠些
兩人到了聆音觀之時,恰逢蘇州刺史鄭大人的公子來拜見太子,因而并未立刻見到太子。 于是舟疏領(lǐng)著苦楝去偏殿稍作休息,自己依舊在主殿外等候太子傳喚。 偏殿里并未供奉神像,苦楝坐在長凳上看這四周冷冷清清,壁畫之上全是一片晦澀難懂的潦草字跡,她依舊覺得這聆音觀十分古怪。 那夜主殿之內(nèi)燃燒的確實是神火,她以神像格擋,但不經(jīng)意還是燒過她的左手手腕外側(cè),只有那么一點點,卻留下了嚴重的灼痕,至今未愈,還有些淺淡的傷痕。 那神像也是個迷,雖則香火鼎盛,但苦楝從未在道觀內(nèi)見過如此模糊的神像,辨不清面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還在沉思,外頭一聲驚呼:祝大人,小心! 苦楝一驚,立刻起身舟疏! 主殿外的庭院里,舟疏竟和文簇站在一處,主殿那陳舊的屋檐上,鐵馬因風(fēng)吹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有大堆瓦片噼里啪啦坍塌,直往二人身上落。 苦楝幾乎是瞬時出現(xiàn)在舟疏身前,她一見文簇立刻戒備地看他一眼,右手一把拉開舟疏,剎那便挪到幾尺開外。 道長!有侍從急聲喚道。 嘩啦的清脆聲落下,那瓦片哐啷砸在文簇頭頂額角,頭發(fā)也被刮亂,頭頂一片灰蒙蒙的。他眼上覆著紫紗,那血跡蜿蜒滴下去,看上去極可憐,一身純白道袍也立刻布滿灰塵,十足的狼狽。 他呆立著沒動,在方才那瞬間聞到風(fēng)中的楝花香氣,也感受到她十分防備的目光。 那個凡人被她帶走了,他當(dāng)然也可以躲開的,或是直接施法拂開。只是在這瞬間他幾乎被那目光刺痛,僵在原地他明明看不到的,卻再清晰不過地察覺到她落在身上那強烈的敵視與戒備。 他不敢想要是他能看見,又如何面對她臉上不加掩飾的厭惡眼神。 從前她明明待他那樣好,那樣縱容溫柔只是他也知道那是從前,如今他卻也不配。 很快有侍從急急忙忙上前攙扶他,替他清理衣物,也有侍從立刻去處理屋檐的碎片。 他只聽見她低聲詢問那個凡人:舟疏,沒事罷? 苦楝,在下沒事。 苦楝輕嘆一聲:沒事就好??嚅凼枳唛_,離文簇越來越遠。 她語氣十分嚴肅地叮囑舟疏:舟疏,你以后離他遠些。 為何?舟疏很不解,苦楝與那個道長明明相識,如今卻似乎水火不容。 他不是什么好人??嚅欀迹謪挓┠侨怂频?。 苦楝此言一出,舟疏真的難掩訝異這還是苦楝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示出對人強烈的不喜。 好。 文簇抬手擋開侍從,輕微搖搖頭。 她厭極了他,這樣叮囑那凡人避開他,仿佛他窮兇極惡,無惡不作。 他毫不懷疑今日若是那凡人有半分損傷,她也會認定是他別有用心,有意為之。 可他方才不過只是隨意同那凡人寒暄了幾句,那屋檐上落下的碎片也死不了人。 文簇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扭曲妒忌的想法。 她這樣關(guān)心那凡人,幾乎是立刻出現(xiàn)護著他。 文簇額角上的血跡順著下巴滴在雪白的道袍上,血紅骯臟的泥濘一片,他從頭發(fā)上拿下一塊碎片,緊緊捏在手心里,表情木然。 他在侍從們驚訝不解的目光中靜了許久,這才調(diào)轉(zhuǎn)身緩步回了內(nèi)室。 他想:不能再這樣了,他還沒有向她道歉,哪怕他沒有資格,他也應(yīng)該找個機會去的。 他受不了苦楝對他視若空氣,更受不了她戒備敵對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明明她以前對他那樣好,明明她以前最關(guān)心的人應(yīng)該是他。 那粗糙不平的瓦礫碎片握在手里,文簇手心幾乎滿是血。 金鐘輕響,暮色已至。鄭鈺曾為太子伴讀,與太子乃是少時好友。這日太子與鄭鈺暢談許久,直到天色將晚,苦楝與舟疏都沒有見到太子,二人反倒渾不在意,輕松地離開了聆音觀。 剛回院子門口,侍從就行色匆匆地跑過來,呈信稟告要事,舟疏歉意地看她一眼,就急急忙忙隨著侍從進了院子。 苦楝慢悠悠地也要進去,忽然就被一只手拽住衣裙,她疑惑地轉(zhuǎn)身,就見一面容損毀的女子不知何時跟在身后,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語氣懇切地求她:求姑娘幫幫我。 (今天淺虐一下,明天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