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キンギョ】四

    幾番拉扯。他手里捏著玩偶袋子兜著圈的蕩拖著調(diào)子說不要，你淚眼婆娑拽著衣角自己不敢上手只剩央求求證。他走近街你走近水，身高差附加地勢坡度，高的更高矮的更矮，就這樣稀里糊涂連拖帶拽哭哭唧唧已經(jīng)穿過橋洞，又走出一段路了。

    又沒小販又不適合觀賞的位置，人聲模糊，燈火像遠(yuǎn)在彼岸。

    真的假的啊服了你了。他停住步子正面對你，拽著你的手腕往腦后盤發(fā)上摸你握緊拳頭生怕指頭碰到，氣的對面直翻眼睛，索性自己抓下來舉到你眼前，

    滿意了吧？煩死人了，你這家伙真的是沒意思?。?！

    頭發(fā)松了都散下來。你看清東西后一時不知道是該委屈還是該不好意思，這個的話您完全可以直接說吧

    嘖了一聲抬腿就走。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但估計是又臉紅了。大概皮膚白的人每次害羞都會格外明顯。想起來就忍不住笑，加緊小跑幾步追上去，

    謝謝您很可愛，非常喜歡。你試探著說。偷瞥下對方表情不明，但步子邁的更大了，真得快步跑著才能并行。

    別得意忘形啊你，剛剛在攤子看見隨手買的。一手揣兜一手晃著玩具，走的甚至更快，句子都散進(jìn)風(fēng)里，裝玩偶的玻璃紙袋被猛拽著啪啦啪啦響。

    是的是的，不會得意忘形的。抿著嘴偷看了兩眼，順勢挽住對方手臂。身子一僵，步伐這才慢下來。心跳聲太吵了，你出聲補(bǔ)充，只想蓋住一團(tuán)亂的怦響，魚翼尾特別漂亮

    他嘆出口氣，瞪過來的眼神形容為惡狠狠的也不為過，張嘴就說不喜歡差點(diǎn)給老子嚇?biāo)?，別開玩笑??！當(dāng)時就準(zhǔn)備找杰算賬去了，出的什么鬼主意

    所以不是剛剛隨手買的呢你小聲說，努力了也沒憋住笑。

    你真的超級煩人?。∽约褐恢腊。?！

    是是是我特別煩人，特別煩。摟緊一點(diǎn)，整個人都要半掛在對方手臂上了。小腹緊緊的心口脹脹的舌頭根都泛甜，所以得意忘形，你舉起糖往他臉上戳，那請前輩吃您自己買的りんご飴賠禮道歉好不好？來嘛來嘛，啊

    別說話了你??！他抽出胳膊一把奪過去，跨步巨大一路猛走，活像在躲纏人的癡女咒靈。

    你站在原地捂緊臉，自己深呼吸了兩次做心理建設(shè)，飛快的重新把頭發(fā)盤好后才追上去，把黏糊糊的竹簽搶回自己手里，把黏糊糊的手塞進(jìn)黏糊糊的手里。一時便都不再說話，玩具和你，他一手拖著一個沿著河岸往前走，只有發(fā)簪流蘇和尾翼叮叮當(dāng)當(dāng)碰著輕響。

    你猜這個人也不知道現(xiàn)在走到哪了。再這么慌不擇路低頭狂奔下去怕不是能一路沖到神奈川。

    要去哪里呀。所以你問。

    對面沒好氣，老子還想問你呢。

    再走一會煙花都要看不見了你說著張望。顯然這里遠(yuǎn)不算觀賞區(qū)了，周遭只剩黑蒙蒙的岸和黑蒙蒙的草皮，路燈都晦暗，光影和聲響皆遙遠(yuǎn)模糊，像隔著水霧渾濁絞糅。

    打半天雷了，大概一會下雨，可能會被取消。他扭臉看向你，垂著眼簾視線停頓片刻才轉(zhuǎn)開，要去哪？

    腦子里是剛剛完全沒聽到的振雷，你想了想才開口，去普通高校。晚兩個月報道也沒關(guān)系，反正是從一年開始重讀。

    對方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可能在草地斜坡走太久了，小腿腳踝癢癢的，浴衣下擺大概也都蹭濕了。你指尖用力捏了捏，沒捏出回應(yīng)，只能自己繼續(xù)說，和夜蛾老師也談過了，果然還是不合適，如果只在沒完沒了給大家添麻煩，不如早點(diǎn)放棄比較好灰原同學(xué)本來今天張羅著一年組要一起聚餐作告別的

    哪個學(xué)校？對方打斷你。沒再看你。

    心思不在這事上，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學(xué)校？

    問你要去哪個學(xué)校啊笨蛋。他白你一眼。

    按理說接下來該說點(diǎn)不舍得的話，該提一下大家都認(rèn)為應(yīng)該再努力試試。無論說什么都好，無論再開口有多輕描淡寫，你都可以擺擺手說沒辦法既然前輩都這樣講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繼續(xù)留在高專好了。費(fèi)了多大勁，做了多少努力，怎么就隨隨便便當(dāng)成一件板上釘釘?shù)臓€事默認(rèn)為既成事實(shí)了說挽留啊，說別走啊，說不要啊，說什么都好，就放任你自作多情不好么。再爭取一下也沒關(guān)系吧，所以說到底，

    現(xiàn)在問這種事還有什么用?。?！

    就是太遲了。

    搞不懂。連自己亂糟糟的心情都搞不懂。你甩手跳起來，委屈也好憤怒也罷，一時張牙舞爪伸著指頭猛戳他一通。穿了一晚上木屐走斜坡，腳下草皮濕漉漉的打滑，毫不意外重心不穩(wěn)人都仰面向后倒。

    倒是把人摟住了。只挑著眉角瞥了下你緊攥自己制服前襟的手，索性一翻眼睛一松胳膊任你往地上栽。沒系緊的衣領(lǐng)都被你全身體重拽的松垮變形。

    所以到底哪個高校要收你這個笨蛋當(dāng)新生?。克嶂X袋問。有閑心把手里的玩具晃的袋子嗶嗶響，卻全然沒把你扶穩(wěn)站好的意思。

    你小聲說了校名，趁對面還在嘰歪早說不就好了，小臂用力拉了一把。嘴唇剛碰到一起，便一并躺倒在河堤草地上。同時第一滴飽滿的雨珠正落在你頭頂，極遠(yuǎn)處第一支小小的花火剛?cè)玖涟翟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