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怎么會瘋呢？跟吃的東西有關(guān)么？聽說村委會在換屆選舉，村長天天把酒言歡、碰杯許愿，寶貝在桌下竄來竄去，雞鴨魚rou吃到噎脖，遇見熟人打滾撒歡，比所有的候選人還親民，絲毫沒有瘋的跡象??？再說，同樣的飯菜，村長吃了沒瘋，它怎么就瘋了？———

可面上，子龍秘書還是一副關(guān)心百姓疾苦樣，放下毛巾，“您別著急，我們?nèi)タ纯础！碧摲鲋彘L的胳膊，邊打聽邊走出院兒門了。

“咳，瘋得厲害，見人就咬，幸虧那有一位解放軍把它撲住了，人家還是個腿腳不方便的，咳，把他也咬了，腿直流血！”

子龍秘書面色沉重，完了，出現(xiàn)流血事件鳥。

匆忙跟著村長趕到現(xiàn)場，

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控制住，

哦，不，寶貝已經(jīng)被控制住，

可憐一枚小資，現(xiàn)在像磕了藥的文藝青年，又是叫又是板又是齜牙咧嘴！被人民群眾五花大綁在一個小水坑旁放著。

更多的老鄉(xiāng)是圍著一位解放軍，

他坐在一個小土梗梗上，一條腿微向前伸出，褲腿卷上，汩汩的血往外冒。

高犰一眼見他，就尷尬瑟縮了下，———那不是“同命相連”的“下放首長”么。心想，這么大的官兒，村一級的干部自然不認得。咳，怎么把他咬了？

還是要解決問題。高犰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傷著哪條腿了？”

蹲下，

哦，本來要“關(guān)懷”細看的，哪知——“嘔！”突然一陣極致的惡心！——高犰忙捂著嘴起身跑一旁彎腰就吐！

“嘔！嘔！”吐得慘啊，后來還只嘔酸水兒！

“怎么了怎么了？”村長忙來關(guān)心，還想著，許是一個嬌氣的大閨女見到那傷口給惡心上了。

可是，那傷口也沒到“惡心”死人這個程度啊？

同樣的疑惑，陳牧也有少許。

看見她走過來，陳牧確實輕怔了下。自從那天“荒唐”一過，人走茶涼般，也沒想著她什么了。好好過了半個多月，今天他是出來收些自己種的菜，———這里水土不豐，只有挨著水井的地方可以種點小菜。結(jié)果，遇到一只瘋狗胡亂咬人，陳牧本　能沖上去制止，那狗挺顛勁兒，把它制住了，它也反咬了自己的壞腿一口，血流。老鄉(xiāng)們忙來幫他，他其實也沒覺得受多重的傷，壞腿么，本來就遲鈍。

狗咬了一口，自然有些血腥，可真不至于如此反應(yīng)，高犰其實自己也覺得奇怪，只是，抑制不住，一見那血rou，一聞那血腥，———“嘔！”想著她又要吐。

可是，不能一直這么丟臉了，她穩(wěn)了又穩(wěn)，忍了又忍，——緊蹙著眉頭，還是又向他走近，蹲下，盡量不看他的傷口，

“傷著哪條腿了？”盡職地問。

陳牧有些小佩服她了。明擺著，她多難受，可，這個“責任心”———就是不知，這管她什么事兒。又好玩兒又覺得疑惑，陳牧依然清暖模樣地望著她。

“壞腿?！彼不卮鹆怂?/br>
就見神經(jīng)病點了點頭，

“傷口你感覺深不，需要去醫(yī)院么，你知道咱這里條件不好，咱們——還是盡量不給老鄉(xiāng)添麻煩吧?！?/br>
沒想到，她竟然這樣說。陳牧越發(fā)覺得有趣了，

“你是村革委會的？”配合著她的“代入感”，

她搖頭，“那狗是我的?！?/br>
“不是聽說是村長家的？”

“是我送給他的?！?/br>
“哦——”他點點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腿肚，“傷口不深，我自己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br>
這一聽，神經(jīng)病幾感激諾，忙扭頭對村長說，

“我扶這位同志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就是這寶貝——”

還叫“寶貝”？陳牧有點信她的邪！

其實，說起寶貝，村長也流露出一點不舍，可是這咬了人的狗，留下，有點困難咧——

犰犰更舍不得，這狗為什么瘋她還沒搞清楚咧！

她又回頭看陳牧，低聲，“我屋里寶貝——”突然意識到自己習慣性說的是武漢話，馬上又改成普通話，“我家的寶貝其實蠻溫和，估計是受了什么刺激才這樣，你放它一條生路?！?/br>
陳牧是驚訝的！她是武漢人？！

卻，沒有動聲色，

“我怎么放它生路，”

“你只要說一句話，叫村長帶回去處理，———它咬的是你，你都不介意，別人也沒話好說?！彼室夥诺吐曇暨?，簡直小jian小滑。嘿嘿。

陳牧笑起來，———這么一個清淡的人，笑起來，細看，竟有種極致的明媚。

“麻煩您把這只狗帶回去吧，看它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餓它幾頓估計就好了。”

村長感激，犰犰更是感激。幾殷勤諾，主動過去把他扶起來。

不過，還是不敢看傷口，聞著血腥都難受，想吐！么回事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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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犰較少記得了，較多地記得電影，也說不上喜歡，反正有小提琴配樂的電影她的印象都不差。

里面有一段兒，蘇軍開進了布拉格，特蕾莎因為發(fā)表了照片和朋友們?nèi)ゾ瓢蓱c賀，場子里有很多年輕人在跳舞，有個顯眼的地方坐著一桌蘇聯(lián)官僚，都帶著趾高氣揚、宰決別人命運的神態(tài)。

“看看他們的臉就知道了，壞蛋！”薩賓娜說，“壞蛋們！”

一桌人都認同可以通過臉來判斷那些真正壞的壞蛋，他們向那些侵略者舉杯，“一點疑問也沒有，壞蛋們！”

一個蘇聯(lián)人也向他們舉杯致意，面無表情，那意思只不過是出于禮貌。

陳牧是壞蛋么？

犰犰睨了眼被她扶著坐在單薄木床上的陳牧。

是不是壞蛋，這人從臉龐上來判斷似乎說不準。大部分，他清淡的像一汪清潭里的水。不過，她確也見過他妖艷的一面。不好說。

高犰還是蠻厚道滴，又找來一個醫(yī)藥箱給他包扎?？墒?，心盡到了；能力，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及。

陳牧被她弄得疼死了。關(guān)鍵是，她一邊包一邊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傷口長了蛆！

“算了，我來吧。”

饒是陳牧真是個堅強的人，不駁她面子，緊她折騰了一會兒，算叫她盡了心意，才接過手。

高犰也沒推辭，起身就捂著嘴往外小跑，“嘔嘔”了半天。半天，叉著腰進來。

他還在包扎，可，手法利落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