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角度看過去，那邊路燈下，一對男女正摟抱在一處熱吻。

“那里不算隱蔽，估摸著這周圍百來十號人都瞧得見?！睎|東說，

“我覺得，那女的不大愿意?！焙商m揣摩，

“怎么不愿意了？女的貼那么緊?！睎|東笑。無聊唄，胡扯著玩兒。

“咳，咱東東還是嫩了點兒。你看那女的，手是推在男的肩頭，如果動情，應(yīng)該是搭，或者是摟?！备哚烀掳驼f。

東東扭過頭，笑望著她，“喲，咱犰犰就算失憶，也是老手了。說實話，你跟他們鬼混時的那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

犰犰搖頭，“我也很遺憾?！?/br>
“嗯，話說回來，如果這女的不愿意，男的要強迫女的在大庭廣眾下熱吻會不會被女的認為是有病？”東東笑問，

荷蘭點點頭，“這種男人，往輕里說，是人來瘋；說重了，就屬于暴露狂的一個變種?！?/br>
“那確實。不過，這種行為與典型暴露狂相比，其行為并未擾亂公共治安以及違背善良風(fēng)俗，沒有過分luo露，動作也不太出格，除了讓旁觀者道路以目一下下，警察不察，城管不管。就算是讓人超尷尬的舌吻，在外人看來，不過就是比較猛烈的接吻，一般情況下，舌以及舌的動向是看不到的，除非他們故意不把嘴巴貼緊，非要把舌頭露在外面，那這種暴露狂就得治了。”高犰慢慢說。

正說著，她的電話響了?？措娫捥柎a，陌生。

高犰不敢接，遞給了荷蘭。

“喂？”

“叫她自己接電話。”電話里一個男人略慵懶的聲音。

荷蘭一蹙眉，機警向四周看了看，———就見那邊角落一桌兒，坐著幾個軍裝，其中一個靠在椅背上手里捏著手機望著這邊。

是他？

荷蘭倒一眼認出來是吳筆的二哥。

荷蘭手肘碰了碰衙內(nèi)，下巴稍往那邊揚了揚，衙內(nèi)轉(zhuǎn)過臉看過去，———

高犰顯然也有些驚詫，他怎么也在這兒？

就見那邊，男人收了線，微抬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過去。

高犰倒沒有表示，扭過頭來對荷蘭說，“我剛才就碰見他了，他說叫我?guī)退諅€什么東西，能給我十萬，——”高犰聲音放低，“這事兒聽著不靠譜兒，不過，細打聽一下也無妨，錢，給吳筆留著，她不正缺錢嗎，這孩子又硬氣，用這種方法花她哥的錢也未嘗不可?！?/br>
荷蘭多精，“收東西？他不把你當(dāng)雞嗎，別是真干那事兒?！?/br>
“不是，我問了的。就算是，我不干，他還逼良為娼不成？”說著，衙內(nèi)已經(jīng)起了身，準(zhǔn)備過去正式“會會”這單“生意”鳥。

“那誰啊，——”聽見后面東東好奇地問。荷蘭開始跟他嘀咕。

高犰一走過去，眉頭輕蹙，“你跟著我？”

同桌還有三個軍裝，都是高等大員的模樣，有文質(zhì)彬彬的，有城府很深沉的，還有一個，微微笑意，很和藹。

“坐?！蔽馁|(zhì)彬彬那位給她拉開座椅，吳俁頭微抬指了指那位置，說了句。又略帶微笑，“這地方鯔魚很出名，誰都能來吃是吧?！币馑季褪羌兇馇珊希思覜]那功夫跟著你。

高犰一想也是。坐了下來。文質(zhì)彬彬那位很細心，給她倒了杯清水，不是酒。

“你挺能喝的?！眳莻R睨著她，顯然剛才那一幕也看到了。

高犰也不矯情，點點頭。

“能喝好。女的能喝，性子爽利。那次陪韓應(yīng)欽喝酒，韓應(yīng)欽說女人能喝是種膽量。印象挺深的?！庇谐歉侨宋⑿χf。

“那好，下次帶這位去試試，叫韓帥見識見識真有如此海量的女子?！焙吞@的那位說。

高犰心頭一蹙，

韓應(yīng)欽？

荷蘭說，這才是她的心頭rou。

“對了，你叫什么？”吳俁問。手肘撐在椅邊抵著下巴，很放松的狀態(tài)。

“衙內(nèi)?！彼趺吹脠笞约旱恼婷?？

“衙內(nèi)？”男人們肯定覺得好笑，

“干我們這行誰會留真名兒。”她倒圓得順溜兒?？删褪沁@樣“水到渠成”，叫人更信她身上的風(fēng)塵感。老練到淡定。這號人，也叫人放心，通常不額外惹事兒，只沖錢。這樣，什么事辦起來都簡單了。

“我跟你提的那事兒，有興趣么？”吳俁直接切入主題。

高犰還是有模有樣想了想，“犯法的不干?！?/br>
文質(zhì)彬彬的那個忍不住問了句，“你出來賣就不犯法？”

高犰歪頭看他，“你出去嫖就不犯法了？你情我愿，捉住了也是違反治安管理條例。只有組織賣和嫖的人才觸動刑法。我的意思是會不會給我惹這種影響我政治生涯的麻煩?！?/br>
神經(jīng)病咩，又有點喝大了的情況下，無人跟她搞得清白，你還要跟她搞？她不搞死你！

男人們都笑了，這女人忒逗！

“放心，剝奪不了你的選舉權(quán)?！眳莻R笑。

高犰再想，也是，他那么強悍的背景，不是說他就不會犯法，高犰熟讀史，歷來帝王家沒幾個干凈貨。不過，談后果，似乎不會因為她一只“小雞”想撈個十萬塊就動搖了啥吧。小題大作。

“有?！秉c點頭。

剩下，那個笑得和藹的軍裝跟她細說了一下流程，電話號碼也給了他，原來，這事兒他具體辦。他叫譚鑫。

高犰回到座位上。那邊，軍裝們估計也吃好了，起身走了。

“荷蘭，我看我得早點兒去看看韓應(yīng)欽啥樣兒了，搞不好哪天在酒桌上跟他碰個正著兒，全露餡鳥！”

高犰瞇著眼說。

韓　應(yīng)　欽————

既然是心肝兒，真想見見咯。

15

武德四年，隋末起義軍領(lǐng)袖竇建德死后，部下劉黑闥就回家種菜。無奈好友天天來偷菜，根本賺不到錢，于是又起兵造反。十二月又跟李世民掐起來，從中午打到黃昏連下午茶都沒顧上。李二說我請你喝———放了在洛水上游的壩閘，老劉的軍隊被沖得七零八落，尸體覆滿黃色的水面，仿佛一杯沖好的燕麥粥。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韓應(yīng)欽是心肝rou兒，就該有李二這樣的霸氣狠毒。

太平軍攻長沙打不透城墻就挖地道，左宗棠學(xué)里面的鬼子在城里放水缸，專門搜集長沙算卦的、說書的趴缸上聽動靜。之所以搜集這些人是因為他們都是盲人聽力好。這種損招老左有的是。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韓應(yīng)欽是心肝rou兒，就該有老左這樣的損人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