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 6
泥沼 6
有什么變了,又好似什么都沒改變。她們仍舊保持著這樣不明不白的關系,在同一個屋檐下,像搭伙過日子的朋友,而事實上不過是在發(fā)情期里才會在一起的床伴。 陸子筠大多數時候都足夠克制,良好的家教給予了她足夠的風度與優(yōu)雅,唯有與江凌月裸裎地抱在一起,深深埋進女人的身體里頭,她才會情難自禁一般吐露出壓抑的喜歡。 江凌月總是沉默地不給予任何反饋,而她仿佛也只是想要讓女人知道自己的心意,并不強求她的回應。 同時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江凌月,有罪的是他們,骯臟的是他們,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不要讓自己永遠活在陰影下。 陸子筠,就像那束照亮了她陰霾人生的陽光。 以至于江凌月明知道這樣的糾纏對她并不公平,沒有結果的事情不該放任她的執(zhí)著,卻又自私地舍不得放手。 她現在的工作穩(wěn)定,重拾了熱愛以及一些對生活的熱情,即使午夜夢回依然被過往的不堪折磨,卻不再會想著輕易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們回國已有兩年多,這個月例行去見心理診療師的時候,對方欣慰地告訴她,抗抑郁的藥物可以停了。 并不是說她的心理狀態(tài)多么健康,只是rou眼可見的,不再那么岌岌可危了。 月亮即使被烏云蔭蔽也不曾沾染污穢,終會等到云銷雨霽的一天。 陸子筠就在門外等她,還提前訂好了餐廳,是她們常來的,環(huán)境優(yōu)雅,口味也好,看完醫(yī)生后一起共進晚餐,也成了她們的習慣。 江凌月沒說什么,而飯間陸子筠似乎很是開心,罕見地喝了一些酒。 她大學畢業(yè)后,陸父給了她一間小公司讓她歷練,這兩年來她似乎成熟了不少,在外頗有小陸總的嚴肅形象,只是偶爾又似乎依然稚嫩。 尤其是在紅著臉向她表白的時候。 江凌月對她的表白卻不置一詞,臉上的淡笑未變,只是覺得陸子筠微醺的模樣可愛。 像故作成熟的孩子,在喝了些酒后又暴露出了純真的本性。 回去吧。她說。 回去的路上,陸子筠靠在車后座,覺得懊惱。 江凌月剛才看她神情,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那么久了,她們明明多么親密的事都做過,但是想要關系更進一步,就這么難嗎。 之后江凌月依然無事發(fā)生一般在發(fā)情期里與她歡愛,陸子筠告訴自己不要貪心,不要心急,再給江凌月一些時間,在此之前,做好一個工具人,一根按摩棒就好。 只是江凌月從不知道她自己在情欲中的模樣有多么撩人,多么令人心動。 每一次,看著身下的女人勾著她的腰抵達云端的時候,眼里迷蒙的淚霧,嫣紅的唇壓抑的呻吟,身下收縮的花xue將她的欲望絞緊,陸子筠都仿佛被擊中了心臟。 于是在之后的某一場情事里,看著事后女人的倦容與不自知的柔媚,內心的渴望與貪念近乎將她淹沒。 于是陸子筠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 凌月,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是沒想過江凌月會拒絕,只是不料她會直接提出分開。 陸子筠慌了,她害怕江凌月繼續(xù)說出更加絕情的話來,落荒而逃一般地離開了。 之后的幾天,陸子筠刻意錯開了時間,每天早出晚歸,以至于兩人住在一起,卻沒有碰上面。 她寧愿江凌月像從前那樣不理會,這樣她即使失望卻不會氣餒,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她,而不是聽江凌月直言不會有結果,要分開。 原來她是這樣膽小懦弱的人。 再一次聯系,是江凌月主動打來電話,問她方不方便開車來接一下她。 那天的雨很大,陸子筠當然沒有拒絕,早早下班開車去了江凌月的舞蹈培訓教室。 陸子筠到的時候,她們已經下課,教室里還有一個小朋友正在等家長來接。 江凌月見她來了,便讓她陪著孩子等一等,自己去更衣室里換衣服去了。 好幾天沒有見到,陸子筠的視線黏在女人的身上舍不得移開,旁邊的小姑娘戳了戳她的手,仰著頭看她,聲音軟軟糯糯的。 jiejie,你是江老師的女朋友嗎? 她一愣,彎身下來回話。 還不是哦。 那你是不是喜歡江老師,你在追求她嗎? 陸子筠覺得好笑,小姑娘看著還是幼稚園的年紀,怎么都懂那么多了,她摸了摸女孩軟乎乎的發(fā),耐心地解釋:是啊,我是喜歡江老師的。 小女孩笑了起來:江老師漂亮,跳舞特別好看,人也溫柔,我們都喜歡江老師。 陸子筠還想說什么,就見小姑娘的家長來了,她連忙起身打招呼,這時江凌月也換好了衣服,眾人便一起聊著天離開了。 臨走時,小姑娘還俏皮地跟她眨眨眼。 jiejie,你要加油哦,江老師很難追的。 陸子筠有些尷尬,好在江凌月并問什么。 兩人上了車都沒再說話,還是陸子筠先打破了沉默。 小朋友剛才說,大家都喜歡江老師,是不是會有學生家長sao擾你? 江凌月只是笑,她說的是小朋友們吧,小孩子都很單純。 末了,又補充一句,也確實有一些這樣的學生家長,拒絕掉就好,不是多大的問題。 嗯,好...沒事就行。 她開車,江凌月目視著前方,突然開口。 你很喜歡小孩子吧。 陸子筠一愣,吶吶的。 嗯,還好吧,小女孩很可愛。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跟我在一起,是永遠不會有孩子的。 ... 見她沉默,江凌月自嘲地笑起來,繼續(xù)說:你應該很清楚的吧,我是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啊。 陸子筠,說實話,我真的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現在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可以說,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可以了。 江凌月,你非要這樣扎我的心嗎? 她有些激動地提高了聲音,江凌月沉默下來,陸子筠皺著眉將車開到了家門口,才再次開口。 我不在乎你能不能生育,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你就當我沒說過那句話,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不行嗎? 她聲音有些啞,態(tài)度卑微如塵地祈求她,女人的回應卻依然干脆而冷漠。 可我厭倦了那樣。 我真的覺得,我們不該再浪費彼此的時間和精力,你那么年輕,應該去談一場正常的戀愛。子筠,人生很長,你這樣優(yōu)秀的Alpha,總會遇見你喜歡的,也喜歡你的Omega。 而她需要一生與那段糟糕的過往對抗,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縱使會隨著時間淡去,卻永遠無法真的做到遺忘。 她是身心都殘缺的人,注定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愛人,也不該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喜歡。 盡管推開一個喜歡她,她也難免為之心動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希望我去愛別人,是嗎? 是。 江凌月開口,肯定了她,卻嘗到滿嘴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