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試探
第十五章 試探
越秋白換了一身干凈的青綠緞衫,形相清癯,又成了那個(gè)爽朗清舉的文人。 云蕪綠倦極,忙碌一個(gè)白日,靠著門框入睡。 越秋白輕手輕腳地走出來,與她并肩而坐。 若是往常,他定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她身上不僅有煙熏火燎的味道,還隱約有牛糞的臭味,他這人愛干凈,聞不來這些味道。但他此時(shí),只想陪她待會。 半個(gè)時(shí)辰后,他喊醒了她。 水燒好了,去洗吧。今晚早些安歇。 云蕪綠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走到屏風(fēng)后,果然浴桶里已經(jīng)放好了熱氣騰騰的溫水。 那個(gè)汗巾并不是新的,我以前用過。越秋白吞吞吐吐地道。 妾身不嫌。 嗯,換洗的衣裳其實(shí)也是我以前的。我院里沒有女人,自然也無女衫。 他那時(shí)的個(gè)頭還不高,正好與她的個(gè)頭一致。自從他長高之后,這些衣裳便無用了,他都搬來了此處。 知道了,我不挑。 越秋白松了一口氣,瞥到屏風(fēng)后的身影要寬衣解帶,連忙側(cè)過臉道:我去給你弄點(diǎn)吃的。 越秋白大步流星地走到廚房,用冷水洗去臉上的汗。 他并不經(jīng)常來此處,備的糧食也不多。他只找到一顆白菜,兩顆雞蛋,一把寬面,便簡單做了兩碗雞蛋面。他的手藝比不上云蕪綠,但做的卻是吳地口味,他記得云蕪綠吃不來辣。 云蕪綠洗完,在大堂中找到越秋白。他端坐在條凳子,一副官家姿態(tài)。桌上擺著兩碗浮綠的雞蛋湯面,面似乎坨了。 吃吧,吃完便歇著吧。越秋白遞上一雙筷子。 云蕪綠盯著他手中的筷子片刻,笑著道:我給人做了這么多面,倒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做面。 比不上你的手藝。越秋白夾起一團(tuán)面,放入口中,微微皺起眉頭,但還是吃下去了。面一入口,就跟粉似得散開,確實(shí)不盡人意。 云蕪綠吃了一口,嗆了一聲,這才將面咽下,倒是眼中的笑意未減:還可以。 越秋白嫌棄地吃完自己的面,用絹布擦拭了自己的口,又細(xì)細(xì)地擦了手,見云蕪綠還在慢慢悠悠地吃,一小口接著一小口,就像小貓兒。 若是吃不下,就別勉強(qiáng)了。越秋白勸道。 沒有,我只是吃得慢。 越秋白便看著云蕪綠將面吃完,連湯都喝去了大半,似乎并不討厭自己做的面。 謝謝你。他開口道。 云蕪綠輕輕搖首:不用謝我,妾身是個(gè)生意人,欠我的,都是要還的。 越秋白挑了挑眉:這回你想要什么? 我還沒想好,大人先欠著吧。 先欠著的是最貴的。你出個(gè)價(jià),不然我也不敢用你。 市面上想請我做事,少說也要千兩黃金。 越秋白失笑:我給不起。 大人莫不是忘了,給不起,便拿自己抵。 云蕪綠起身,走到他那側(cè),笑吟吟地坐在他身邊。她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在他耳側(cè)吐氣如蘭。 他握住她的手臂,向外一推,與她隔開幾許,面色鐵青地道:我不是那些可以同你開玩笑之人。 他先前不過是被氣得一時(shí)失言,卻被她拿此調(diào)笑,顯得他頗為狼狽。 云蕪綠的目光落在他泛白的指骨上,怕是真生氣了,所以才會下這么重的手。 他見她在看他的手,連忙松開,這才發(fā)覺她手臂上有了一圈紅印。 妾身同你說笑的。沒想著收公子的錢。 她起身,寬長的袖子掩著手臂。 越秋白一把將她的手腕拽?。耗闶裁匆馑迹?/br> 他在同她討價(jià)還價(jià),她卻說是玩笑。 你為什么要幫我?是奉你家主人之命,還是他連連問道。 想幫便幫了。她說的倒也未錯(cuò)。她的主人只是說要看住他,卻從未說過要護(hù)他安危。 為什么? 云蕪綠蹙眉,卻聽又一聲為什么? 她感到不解,越秋白到底想要聽到什么答案。 公子畢竟也算吳地的主子,妾身幫一把,需要何原因? 越秋白盯著她的眸子,烏黑澄明,只有心性純凈才能長出這樣一雙眼眸吧。 我想找你的主人談一談。 主人想見你時(shí),自然能見。 好。他漸漸松開手。 云蕪綠走了幾步,聽得身后一句抱歉。 云蕪綠轉(zhuǎn)首瞥了一眼:公子不用同我道歉,是妾身失禮了。公子是正人君子,妾身乃風(fēng)塵之人,唐突了公子。 越秋白立刻起身:我沒有看不起你。只是不喜歡 既然公子不喜歡妾身,妾身這就走。 不是。 云蕪綠聽到身后的腳步近了,在離她一步之遙駐足。她俯首,地面上他的影子恰好將她籠住。 我沒有不喜歡你,我不喜歡被調(diào)戲。他說完,便略過她,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