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無雙同人】惡魔的嗟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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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xiaoyangong 27/8/14 65000字 【天驕無雙同人】惡魔的嗟嘆(下) 早上的時候,忽然天降鵝毛大雪,為今晚即將到來的這場大戲平添了幾分神 秘的期待,這雪下得極大,而且毫無征兆,漫天飄舞的雪片籠罩整座帝都,不過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將這天地變成了一片蒼茫白原。 皇宮前的凱旋大街已經被戒嚴,治安所的士兵已經將大街兩頭封路,平民不 得入內,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開放讓平民涌入皇城廣場,觀看新年晚上的慶典 煙火。 此刻偌大的凱旋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偶爾一輛倆貴氣十足的奢華馬車在護 衛(wèi)的簇擁之下駛入大街之中,車輪在積雪上碾壓出一道道印記來,原本雪白一片 的街道,也漸漸變的泥濘。 一片銀裝裹素的皇宮之中,亭臺閣樓間彩帶飄揚,來往的仆從也都穿上了嶄 新的冬衣,一隊隊御林軍紅羽騎全副武裝,刀出鞘弓上弦,行走之間充滿了殺伐 之氣。 「再過個兩三天漸漸適應之后你應該就能看清楚了,吉爾小姐,到時候我會 為你做最后一次檢查,確保沒有什么遺留癥狀?!?/br> 皇宮偏殿特設的一處靜室之中,陳道臨攙扶起了平躺在床上剛剛從昏迷中醒 過來的貴族少女,對她輕聲道。 那少女一頭棕紅色的秀發(fā),面容清麗,穿著一件華麗秀美的銀色長裙,妝容 很淡,秀發(fā)上別著一枚精致的銀色蝴蝶發(fā)卡,她似乎微微有些緊張,坐在床沿, 雙手在小腹前交叉放著,手指繃得很直,指尖泛白,正是那位羅林家的吉爾小姐。 兩天之前吉爾就被接到了皇宮里,而這次的治療時間正要就在新年慶典這一 天,陳道臨也不得不在到達皇宮后時間就去為她做這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次 治療,那位帥哥皇帝似乎對此也知曉,陳道臨一來就被人帶到了吉爾所在的這處 靜室。 「我···很期待,達令法師,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激,不過這份恩情我一定 會報答?!?/br> 吉爾抓住陳道臨的手臂支撐著自己還有些軟綿綿的身體欣喜道,她張開雙眼, 雖然還是模模糊糊的,但隨著眼中進入的光線增大,她發(fā)現自己已經能看到一些 模糊的輪廓,這就足以讓她平靜的心河泛起波瀾。 對于一個失明多年的年輕姑娘,還有什么能比重見光明更令人喜悅的事情嗎? 「不用感激我,我早說我這么做只是為了我那個徒弟,他今天應該也來了, 今晚的晚宴會很有意思,吉爾小姐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去看看,就當慶祝你的眼 疾治療順利完成吧?!?/br> 陳道臨笑道,開始收拾起帶來的東西。從失明那時候開始,吉爾就已經不參 加任何形式的宴會了,她討厭自己作為一個異類被人所指指點點的感覺,可是現 在她的眼疾已經被治好,視力也會一點點恢復,況且今天又恰巧是新年慶典,那 多年來被壓抑著的像正常人一樣受到矚目的渴望讓她對陳道臨的提議怦然心動。 可是,卻又有幾分不安,長時間的深居簡出讓她對與人接觸隱隱有著一絲畏 懼,矛盾的情感在貴族少女的胸中激蕩,等到她從無盡的遐想中回過神來,天都 已經暗了下來,而陳道臨早就不見了蹤影。 皇宮凱旋勝利大殿的方向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禮樂,那標志性的禮樂是皇帝駕 臨的訊號,也是晚宴正式開始的奏樂 吉爾咬了咬嘴唇,披上了雪狐皮所制的風雪大衣,叫來了一直服侍自己的侍 女,走出偏殿迎著狂怒的寒風,在迷朧的視線中往凱旋勝利大殿而去。 ······ 白天下過雪,雖然地面上的積雪已經被掃過,但屋頂的積雪反射之下,整個 魔法廣場被映照得猶如白晝。 高聳的白塔之下,這座圓形的廣場空空蕩蕩,雖然御林軍紅羽騎巡視不斷, 卻從來不允許踏入這廣場半步,能進入這里的,除了守護此處的宮廷魔法師外, 就只有皇帝本人。 可偏偏在今晚,這個寂靜的廣場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襲黑袍,一雙布鞋,一個消瘦的身影,緩緩踱步而來。 隨著他的步邁過那扇門,踏上了廣場上的一塊石板,整個廣場范圍的空 氣,驟然狠狠的扭動了一下,隨即就看見空氣之中,一圈一圈的波紋浮現出來, 最后化作一團團光紋,一股腦兒就朝著那個人狠狠的壓了下去。 這個人緩緩抬起頭來,在白雪反射的光芒之下,露出了一張滿是滄桑和風霜 之色的臉龐,他的相貌并不出眾,可偏偏一雙眸子,卻亮得如同夜空的繁星,那 雙眸子似乎毫無任何情緒波動,只有無盡的淡漠。 看了一眼那當空壓下來的團團光紋,這個人的嘴角仿佛扯了扯,然后邁出了 第二步,無聲無息的,光紋徹底落下,仿佛就直接將他整個人和身邊周遭的數米 范圍全部籠罩在了其中。 隨后一個奇異的場面發(fā)生了,就在這人的身后,那扇大門的門板,還有他身 邊腳下那一塊塊結實的石板,忽然之間就化作粉碎,無聲無息的,徹底化作了粉 塵。 「白塔結界,不過如此?!?/br> 這人忽然停住了腳步,左手負在身后,看著周圍漂浮在身邊的那些粉塵,仿 佛輕輕笑了笑,留下一句話 然后,他邁出了第三步。 第三步剛剛邁出,他的右手就已經緩緩伸出來,兩根手指輕輕在空氣之中一 劃。 嗤! 嗤嗤! 數十米之外,那白塔之下,原本看似什么都沒有的空氣之中,頓時就傳來了 幾聲悶響,空氣扭曲之后,四個人影顯露了出來,四個身穿紅色宮廷法師袍子的 魔法師,同時軟倒在了地上。 他們有的人已經拿起了魔杖,有的已經取出了魔法卷軸,而唯一相同的是, 他們不知道何時無聲無息的隱藏,可偏偏就在出手之前,就已經氣絕,四個人有 著一樣的傷口,咽喉被一股鋒利的力量干凈利落地切開。 「宮廷法師,不過如此?!?/br> 這人輕輕笑著,又留下了第二句話。 白塔之下,很快就又閃現出了幾個身影來,身穿紅色長袍的宮廷法師們,并 沒有片刻耽誤,就已經有人直接舉起魔杖,放出了一團示警的魔法光芒。 可就在這光芒剛剛被放出來之后,這個黑衣男子卻仿佛搖了搖頭,然后他右 手袖子一卷,只見那空氣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團漩渦,就將那魔法光芒吸得一絲不 剩,別說是光芒,就連聲音都一點都沒有發(fā)出。 這個人臉上淺笑,他的邁出了第四步,這一步仿佛是原地邁出的,卻又仿佛 是一步就越過了整個空間的限制,當他這一步落下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出現在了 魔塔之下這些宮廷魔法師的身前已經不足五米。 他右手點出,正面的一個魔法師還沒有來得及念出咒語,腦袋就已經沖天飛 了起來,而旁邊的一個魔法師,已經撕破了結界,瞬間一團光芒就籠罩了全身前 后三米的范圍,然而這個人卻扭頭,仿佛對他們做了一個鬼臉。 第五步。 他已經站到了魔法師的面前,一個高階的守護神魔法結界,在他的面前形同 空氣,眼前的兩個宮廷魔法師,眼睛里已經露出了深深的驚駭和絕望。 這人進出魔法結界,仿佛入無人之境,仿佛這世界上的魔法元素,在他的身 上根本沒法起到任何作用,走入這最嚴密的禁地,猶如進入自家花園,面對這些 實力強大的宮廷魔法師,卻如同宰殺雞犬。 「很抱歉···今晚,你們都得死?!?/br> 這人看著面前的兩個魔法師,低聲道。 手起,人落。 剩下的魔法師們驚呆了,兩個宮廷魔法師,一個狠狠的扔下了魔法卷軸,很 快一個土元素巨人就從地下鉆了出來,而另外一個,則已經完成了一句咒語,一 面火墻拔地而起,攔在了這個黑衣人的身前。 而還有一個宮廷魔法師,轉身就跑,一邊跑,卻一邊將一枚雞蛋大小的魔法 寶石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砰的一下,頓時幻化出無數道銳利的風刃!每一倒風刃, 都足足可以堪比一個中階武士全力發(fā)出的斗氣威力。 黑衣人淺笑,邁步。 那高大的土元素巨人,被他輕輕一指戳下,就化作了漫天粉塵。席卷的火墻, 在他長袖一揮,就瞬間被吸得無影無蹤。而那漫天的風刃,這個黑衣人甚至連抬 手阻擋都懶得去做,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吐了出去,漫天的風刃,就化作 了烏有。 他邁出了第六步,第七步,第八步,三個魔法師已經先后又倒在了地上,而 終于,這個黑衣人,已經站在了白塔之下。 「一百四十年了,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擅闖禁地的人?!?/br> 白塔之中,終于,一個蒼老的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克拉克滿頭的白發(fā)在夜 風之中飄舞。 「很抱歉,我認得你,克拉克法師。但是我今晚卻不得不殺了你,如果你想 用什么辦法通知外面的人,那么我勸你不必浪費時間了。因為在我走進這個廣場 之前,這里已經是我的力量結界。這里的一切,聲音,光線,都不會被傳到這一 圈院墻之外。」 這人看著克拉克,也是淡淡一笑,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請問閣下的名號?」 克拉克的眼神一變,他緩緩地走下了一層臺階,魔法師的手里捏著魔杖,白 須飄揚。這位從杜維時代一直活到現在的魔法師元老,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黑 衣人。 「卡奧?!?/br> 黑衣人微笑著,緩緩道。 ······ 城上城下,都陷入了一片寂靜,隨后過了一會兒,在城樓之下的人群之中, 轟然爆發(fā)出一陣喝彩。那些軍中的武將,還有那些貴族豪門之人,都忍不住拍手 稱贊叫好。 那位明明是魔法師身份的年輕人,居然真的使用武技,硬碰硬的戰(zhàn)勝了一位 聞名遐邇的比武冠軍,一個中級實力巔峰的年輕天才武者。 安東尼跪在那兒,臉色慘白,而獲勝的陳道臨,走下城樓的時候,迎接他的 則是無數的喝彩和掌聲,卡曼和羅小狗已經沖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夾住了陳道 臨,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腰間的「原力之劍」。 吉爾來到勝利凱旋大殿前的廣場時,正碰到陳道臨戰(zhàn)勝了與之比試武技的本 屆「天下武道大會」冠軍安東尼,她躲在人群之后,在帝都除了個別熟悉之 人基本沒人認識她,因此她的到來也沒有引起任何注目。 吉爾的眼睛還是只能看到大致的物體輪廓,不過聽到陳道臨獲勝,她也感到 極為高興,望著遠處被包圍在正中心接受歡呼的男人身影,稍微恢復些許神采的 美眸里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情感。 「果然和我猜的一樣,小達令,你可又給了我一次驚喜?!?/br> 皇帝面帶笑意淡淡道,陳道臨行禮笑了笑就退到了一旁,他很清楚,今晚的 主角并不是他。 「好了,比武已經結束,為了慶祝達令爵士的勝出,大家就回到大殿里好好 暢飲三杯吧?!?/br> 說著,皇帝頭也不回地就個朝大殿走去,身后的諸多貴族,哪個敢落后, 吉爾也混在人群之中隨之一起進去了晚宴的大殿。 溫暖熱鬧的宴會場,隨意走動閑聊的賓客,動聽的樂器演奏,精美誘人的食 物,吉爾記不清已經有多久沒有參加過這等令人愉悅的聚會,她憑著所能看到的 模糊輪廓在大殿內四處走動,放開身心盡情地享受著這失去了多年美好感受,真 正的完美的貴族的感覺。 「吉吉···吉爾。」 一個稍顯羞澀卻又驚喜的聲音,吉爾的眉頭皺了起來,但馬上就換上了矜持 動人的笑容,轉過身來,在她的身后,她的未婚夫,與他的父親弗里茨總督一起 來參加新年晚宴的盧修斯正站在那里。 「我我···我就知道···你你你···你一定會會···會來的···」 口吃的少年結結巴巴地說道,漲紅了臉蛋,突然遇到意中人的驚喜讓他更加 含混不清,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這句話說完,然后站在那里傻笑著,雙手在身 上摸來摸去,似乎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才好。 他和吉爾從小相識,那個時候這位羅林家的小姐還不曾患上眼疾,顯赫的家 世,清麗的容貌,這一切條件使得這位貴族小姐從小便是天之驕女,可以說,在 那個時候,吉爾是整個貴族圈里最耀眼的一顆明珠。 就像一只美麗高貴的天鵝,她身邊所有的人都以她為中心,所有人都羨慕她, 貴族少年為了他而決斗,每個月她都會收到無數情書和禮物,走到哪都被鮮花掌 聲和各種寵溺愛慕的眼神包圍著。 而盧修斯,一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少年,從來都只有在人群之外偷偷遙望的 份。 可是一切都在那個時候發(fā)生了變化,在她患上了眼疾的那一年。 視力飛速下降,最后完全失明,家族請了最好的醫(yī)生,甚至還請了魔法師, 可所有人都對此束手無策。 一個擁有美貌家世,無數人愛慕羨慕的天之驕女就這樣變成了一個瞎子,原 本愛慕她的男子打了退堂鼓,她的閨中密友以她為笑料,她不再是宴會的焦點, 不再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吉爾開始深居簡出,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孤獨。只有盧修斯, 那個以前只敢在遠處偷偷看她的口吃少年卻依然對她充滿了火一樣的熱情,而羅 林家也與弗里茨總督定下了婚約,在她十五歲的成年儀式之后,就將履行婚約。 「是啊···我來了呢,盧修斯?!?/br> 吉爾深吸了口氣,盡量保持著臉上的笑容,雖然看不清盧修斯臉上的表情, 但也大致能猜出他現在一定是在呵呵傻笑。 這個乘人之危的討厭家伙,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你你···的眼眼眼睛···已已已經看···看看的見了嗎?」 似乎發(fā)現了吉爾眼神與以往不同,有了那么些許生氣,盧修斯睜大眼睛高興 地說道,作為吉爾的未婚夫,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老師陳道臨為其治療眼睛的事, 他剛才也早已問過陳道臨關于吉爾眼睛的事,雖然陳道臨已經告訴過他不用擔心, 但此刻親眼見證,盧修斯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來,惹得周圍的一些被嚇到的貴族 賓客不滿地掃了他一眼。 「是的,現在還在慢慢恢復,都是達令法師的功勞。」 吉爾淡淡笑道,不著痕跡地移動著腳步,與盧修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的 目光越過盧修斯的肩膀,有些心緒不寧地在人群里尋找著那個復明后個映在 她眼中的男人的身影。 「太太太···太好了,我我···我就說···老···老師一定能治治治好你?!?/br> 盧修斯看起來由衷地為吉爾的眼睛能夠治好而感到欣喜,他激動的跨上一步 想握住未婚妻的手,但吉爾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往另一邊轉去。 「達令法師現在在哪?」 看著不斷來回走動的人群讓吉爾感到剛剛治療完畢的眼睛有些疲憊,但她始 終沒有找到在重見光明的一刻所看到的那個相似的身影,她也不再想和盧修斯交 談下去,立刻順勢問道。 「哦,老老老師啊,我我···我看看。啊,不不不···就在那那那里嗎?」 盧修斯摸了摸腦袋,茫然地四顧了一下,忽然眼中一亮,指著吉爾背后的方 向叫道。 「那里嗎?」 吉爾有些難以自制地猛然轉身,還未等她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忽然腳步一 個踉蹌,失去了平衡朝前倒去。 「沒事吧,吉爾小姐?!?/br> 一個男人堅實的臂膀及時拉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謝謝你,這位先生?!?/br> 吉爾身邊的侍女也急忙扶住她,吉爾站直了身體,落落大方地向那個扶住了 他的男人道謝,可還沒有完全恢復的眼睛一點也看不清這個男人的具體相貌。 「老老···老師?!?/br> 見到這個男人,盧修斯立刻結巴著有禮地問候道。 「啊,盧修斯,看來你與你的未婚妻相處的很不錯嘛?!?/br> 那男人笑道,很快與盧修斯毫無顧忌地笑談起來。 老師? 他叫他老師? 他是他的老師? 吉爾緊盯著那個男人的身影,她的手臂上還殘留著剛才與之接觸的觸感,臉 上的笑容凝固了,吉爾緊握著的雙手關節(jié)泛白,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吉···吉吉爾,你你···你怎怎怎么了?不不不太舒···舒舒服嗎?」 盧修斯與那男人說了一會兒,發(fā)現吉爾的臉色有些蒼白,關心地問道。 就在這時,忽然就聽皇帝大聲拍了三下巴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過去, 原本熱鬧的大殿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皇帝隨手從侍從手里端過酒杯,一連飲了三杯,然后才將酒杯放下,下面的 眾人,不管男女,都陪著喝了三次。 「這些年來,你們一直都非常想知道,到底將來,這個位置,歸屬于誰?!?/br> 皇帝往前走了一步,這句話說出來,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安靜的連人的呼吸 聲都可以聽見。 「你們都在猜,都在到處下注,那么今天,你們可以不用再猜了,也可以不 用下注了。今晚,現在,我就會告訴你們,將來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到底是誰!」 皇帝的聲音變得高亢,大殿兩側的側門忽然打開,兩隊穿著宮廷金甲的武士 蜂擁而入,每個金甲武士手里的刀斧都閃著寒光,迅速占據了從皇帝臺階下一直 到大殿兩側的位置。 「各位帝國的棟梁,帝國的臣子,帝國的貴族,現在,我給你們介紹的是, 我選中的人!你們未來要效忠的人!也是···帝國的皇儲!」 就在皇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這位帝國的至尊陛下,只 有吉爾低著腦袋怔怔的在想些什么。 不對! 不是這種感覺! 那種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感覺。 他···不是他! 他是誰? 他又在哪里? ······ 皇宮的白塔聳立在夜空之下,遠遠看去,寂靜無聲。院墻之外看去,那夜風 吹過,只有冬日那凋零的枯樹樹枝被吹得沙沙作響。渾然看不出這院墻之內,正 在進行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決戰(zhàn)。 卡奧的金色斗氣迸發(fā)而出,璀璨的金色氣焰照耀之下,卻反而顯得克拉克的 蒼老的臉龐越發(fā)的蒼白。大劍師手中無劍,但是此刻,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出鞘 的無雙利刃,劍氣驚人,就連他所站立的地方,腳下的石板都發(fā)出了細微的崩裂 之聲。 白塔之下,克拉克的身子雖然站在那里,卻變得如同一個影子,苦苦抵擋著 大劍師凌厲的攻勢,卡奧的腳步已經踏上了臺階,他走的非常慢,仿佛整個世界 都壓在他的身上。 終于,當他踏上最后一層臺階時,有什么搖搖欲墜的東西崩塌了,這一步就 似進入了永恒,時間也在這一刻漸漸凝固。 「大劍師閣下,你說的不錯,我···非圣階?!?/br> 克拉克的臉色仿佛入定,過了不知道多久,老法師抬起眼皮來,然后笑了, 笑容里帶著一絲解脫,一絲釋然。 「以凡人的力量駕馭圣力,法師何苦?」 卡奧神色自若,淡淡道。 「三步圣域,三步圣域,我這一生,都在追求進入圣域的途徑,這故人所贈 之物,我研究至今依然毫無頭緒,即便是借助它的力量置身于這世界之外,卻依 然無動于衷,何其可笑,何其可悲?!?/br> 克拉克輕輕嘆氣,他伸出手來,露出了掌心各握著的兩枚徽章,枯瘦的指尖, 指甲已經脫落,皮rou漸漸玻璃,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衣袖翩翩飛舞,化作飛灰, 他的身影越發(fā)透明,仿佛下一刻,就會如同陽光下的積雪,消融散去。 「法師你雖非圣階,但憑那三步世外之力足以殺我,何故自棄?」 大劍師平靜道,就似在訴說著與他無關之事。 「大劍師閣下,今日之后,帝國國運如何?」 克拉克抬起眼來,他的眼神十分奇怪,就像是穿過了恒久的距離,最后才落 到卡奧身上。 「我本為劍,國運與我何干?」 卡奧搖頭。 「那么···帝位何屬?」 「左右不過是他們,法師為這俗情執(zhí)著一生,難怪徘徊圣域之外?!?/br> 卡奧嘆息道。 「不錯···左右不過是他們,我又何必為了這俗情,斷了人類唯一的圣階強者?!?/br> 克拉克笑道,他的頭顱漸漸渙散的,片片白發(fā)飛舞,整個人慢慢就此消失不 見,只留下最后的話語在大劍師耳邊回響。 清脆的聲音,兩枚失去支撐的徽章落在了地上,原本將他壓制的有些喘不過 氣來的力量徹底消失不見,卡奧彎下腰將那兩枚徽章握在手里。 「三步圣域?克拉克法師啊,在最后一刻,你終于還是看破了?!?/br> 卡奧嘆氣。 但驀地,看似放松下來的大劍師猛地抬起了頭,驚人的劍氣從他身上散發(fā), 森寒如劍的目光看向了背后的廣場。 廣場的陰影里,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影悄然現身,望著立在臺階之上的卡奧, 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 此刻,幾乎所有圍繞在哥特身邊的賓客都不約而同地往周圍擠了擠,讓出了 一小片空地來,而人則用復雜的目光投向了這位即將成為幸運兒的貴人。 哥特的身邊,只有那幾個一同從北方趕來的暴風軍團的年輕官員們,和他緊 緊站在一起,這些軍官們很年輕,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激動緊張的表情,看向哥 特的目光里,有尊敬,有崇敬,有信任,有忠誠。 唯獨哥特自己的眼神很平靜,有一些無奈,甚至,還有幾分失望。 皇帝高高在上,將下面所有人的表現反應盡收眼底,馬爾希奧古斯丁,這位 帝國的至尊陛下在微笑,他的嘴角輕輕揚起,帶著一絲嘲弄。 「肅靜!恭迎,皇儲殿下!」 內務總管大臣皮特的聲音響起,立在那一排金甲刀斧手之前,滿臉冷峻,一 字一字喝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皮特會走過去引哥特上前時,這位內務總管大臣卻忽然扭 過頭去,扭向了大殿的一個側門,那扇側門,緩緩打開,一個年輕的身影一步一 步慢慢踏足進來。 醒目的紅色頭發(fā),仿佛宣示著他高貴的血統(tǒng),那蒼白的臉色,隱隱的含著激 動,卻在竭力地壓抑著,只是那閃動的目光,才會暴露出著眼睛的主人,此刻內 心的澎湃。 整個大殿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而當皮特走到那年輕人面前,以最最恭敬 最最謙卑的姿態(tài)深深彎腰行禮時,驚呼聲終于在人群中響起。 蕭德爾,這個年輕人走到了眾人面前,這個卑微的私生子,在今晚終于站在 了帝國最耀眼的舞臺中央。 他身上的那件銀色魔法學徒袍子早已換成了一件華麗的皇族禮服,那標志性 的紅色頭發(fā)梳理的整整齊齊,更敷了粉,使得他的臉色看上去更白,眼睛更亮。 他的身后緊跟著兩個人,右邊的人是個腰掛長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正是 那拍賣行的主持古樂,左邊一人卻是陳道臨的弟子德曼古斯。 蕭德爾已經走到了臺階之上,立在臺階兩側的金甲武士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個年輕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踏足,來到了皇帝的身前,而德古曼斯和古樂 兩人依然侍立左右,一文一武,仿佛兩個忠誠的護衛(wèi)。 「以帝國皇帝的名義,以先祖賦予我的神圣權利,我現在宣布,在你們眼前 的這個人,蕭德爾奧古斯丁,便是我的繼承人!」 皇帝笑吟吟地看著所有人,就好像一個洞悉一切的神靈。 「等一下!」 一直沉默不語的當代神殿教宗海因克斯握著權杖忽然越眾而出,站在了所有 人的最前面。 「教宗陛下,有什么話要說么?我皇室冊立皇儲,難道教會也要干預?」 皇帝也不氣惱,微笑著看著教宗 「神授皇權,我只有一個問題,陛下。」 「哦?」 「陛下,這位蕭德爾奧古斯丁先生,是以什么樣的身份來冊立為皇儲呢?這 位蕭德爾先生,他在帝都應該有很多人認識,你的臣民知道的事實是,他是魔法 學院卡門院長的兒子,至于他的父親,有很多傳說,不過卻好像和陛下你沒什么 關系,恐怕你的臣民需要你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海因克斯仿佛在嘆息,皇帝緊緊盯著教宗,冷笑著沒有開口。 「卡門院長并不是我的生母。」 蕭德爾忽然微微一笑,他昂首挺胸,環(huán)顧四周,然后說出了登場后的句 話,頓時令全場嘩然。 「如各位所知,我是一個私生子,我的親生母親孕育我的時候,我尊敬的父 親并不能給我一個名分,所以···」 蕭德爾神色從容,緩緩道。 「諸位明白了嗎?這個解釋滿意嗎?他,是我的兒子!現在唯一的兒子!昔 年我身為皇儲,還未曾娶妻,而我的未婚妻則是名門望族,為了體面,我不得不 將私生子隱藏下來,把他交給了我最信任的人,前任郁金香公爵,而前任郁金香 公爵后來則將他托付給卡門院長照顧,事實上,就連卡門院長也不知道蕭德爾的 生父是誰?!?/br> 皇帝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笑得風輕云淡。 「他的血統(tǒng)證明,皇宮里有秘檔記錄,有宮廷魔法師做出了血統(tǒng)魔法測試, 他是我的骨rou,按照帝國法令,他擁有皇位的順位繼承權!身為皇帝,我冊 封我唯一的兒子為帝國皇儲,這是帝國法令賦予我的天然權利!有什么問題嗎?」 皇帝的聲音傳遍了大殿,他緊緊盯著教宗,淡淡冷笑,嘴角露出的一絲嘲弄 讓不少人徹底心寒。 「既然陛下可證明蕭德爾先生的身份,那么神殿方面再無疑問,皇位歸屬是 皇家之事,神殿絕不會干預其中。」 教宗臉色一白,他退后半步,微微欠身道,隨即回到人群之中。 「蕭德爾奧古斯丁,年二十二,為皇室嫡血···冊立皇儲···」 內務總管皮特在那臺階之下,大聲朗讀了一分早已經起草好的冊令文書,整 個大殿之中都無人說話,所有人都用敬畏和惴惴的目光看著那位站在最高處的皇 帝陛下。 「我令如此,可有人反對?」 當皮特念完最后一句時,皇帝才輕輕嘆了口氣。 大殿無聲。 「我···反對!」 沉重的大殿正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漫天寒風卷進來一個人影,他身上滿是鮮 血,那一頭金發(fā)都被染成了猩紅色,他手里提著長弓,弓弦上兀自還有鮮血滴落。 「希洛···」 皇帝的臉色終于變了,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冽。 「親愛的哥哥,我來了···而且抱歉的是,對于你今晚的決定,我不得不反對?!?/br> 親王殿下邁步進殿,縱然在這個時候,依然保持著卓越的風姿,他的臉上掛 著耀眼溫暖的笑容,徑直走向了大殿的最前方。 ······ 天空開始飄雪,先是細碎的雪片,隨后是鵝毛般的雪花片片落下,越來越密, 越來越急。 大劍師卡奧。 羅蘭帝國公認的當代武道大師,最強的武者,就這么立在白塔之下,站 在風雪之中,一動不動,任由雪花灑落身上,一雙銳利的眼中只有那個從黑暗中 出現的陰影。 「你就是卡奧?那個什么皇室劍道大師范?」 似乎很認真地把卡奧好好打量了一番,廣場上那人才輕聲笑道,幽寒的聲音 聽起來無比詭譎。 「大師范?那個稱號我可從來不曾接受。你是那皇帝小子派來的嗎?能在我 的力量結界之中隱匿氣息這么久,不錯不錯,比這些個宮廷法師可強多了?!?/br> 卡奧的語氣輕飄飄的,嗓音沙啞,就似沙粒在石板上滾過,他望著下面那個 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沒有因為他的挑釁而動怒,反而露出了欣賞之意。 「看來我沒有找錯人了?!?/br> 那年輕人嘆息道。 「小友,我們以前見過嗎?」 大劍師笑道,忽然好像產生了幾分興趣。 「當然···沒有?!?/br> 「你我可有淵源?」 「毫無關系?!?/br> 「那你就是來阻我的了?!?/br> 卡奧收斂起了笑容,身上的雪花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托起,分離消散,無形 的磅礴力量籠罩了整個廣場。 「不,我是來殺你的?!?/br> 那人影冷笑道,鋒芒畢露,在他四周一米半徑的范圍內,沒有落下一片雪花。 「殺我?很好,很好,簡直太好了,這句話我已經有十年沒聽到過了?!?/br> 昏暗深沉的天空下,大劍師的眼睛越發(fā)明亮,像看著什么稀有動物一樣逼視 著那年輕人。 「是嗎,那···就好好珍惜吧,因為這也是你最后一次聽到了,大劍師。」 那人影手掌一翻,一根森白的長長尖銳物憑空出現,強大的魔力波動從他身 上顯現。 「不錯的魔力,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九級的水準了嗎,唔,好像比克拉克法師 還要強上一些。看你的架勢,還會武技么,竟然是魔武雙修,了不起,可惜只有 一點···」 大劍師面露驚奇之色,雖然預料到這年輕人實力不差,沒想到比他想象的似 乎還要厲害不少,不過他的眼中馬上露出了一絲惋惜。 「不是圣階,對吧?」 那年輕人坦然笑道。 「不是圣階···你知道這幾個字的含義嗎,小友?」 卡奧淡淡一笑,眼中的惋惜之色越發(fā)濃烈。 「也許···明白一點吧,不過凡事不試一試,又怎么知道?」 那年輕人緩緩道,好像在低笑,又好像在嘆息,話音剛落,身影已經從卡奧 的視線中消失,原先待的地方空蕩蕩的,就似從來沒有人在那里過。 「很好,很好,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br> 一絲火熱從大劍師眼中驟現,瞬息之間,他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無雙劍 刃,傲立在這天地之間。 ······ 希洛一步步走過來,身后地毯上留下一個個染血的足跡,凡是他走過的地方, 周圍的賓客無不驚駭后退。 「你終究···還是來了?!?/br> 「是的,我來了。」 皇帝輕輕一嘆,希洛在笑,向著臺階上的兄長微微欠身,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令一些站的近的女賓幾乎要暈倒。 「我的弟弟,你逍遙閑散了這么多年,可到了這時,你還是看不破這權位么?」 皇帝揮手驅開了想要上前阻攔的金甲武士,凝視著臺階下自己的親弟弟。 「看不破?我親愛的哥哥啊,從我開始懂事起,父親,母親,老師,仆從, 內臣···所有的人都教導我,告誡我,不要和你爭···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即使 再聰明,做的再如何出色,父親也不會多瞧我一眼,即便你做了什么錯事,都會 有無數的人幫你周旋,幫你求情,父親也只會輕輕責備你兩句就算了?!?/br> 希洛笑著,他的笑容里帶著苦澀,帶著哀怨,就在一連串慘然的笑聲中,他 開口緩緩道。 「親愛的哥哥,你還記得那一年嗎?就在這座大殿,就在這大門之外,父親 讓兩個內侍架著我,讓我站在那臺階上,就在我的眼皮之下,下令處死了效忠我 的幾個人,讓那幾人在雪地之中,活活被勒死!」 希洛看了看這座大殿,笑聲越發(fā)慘然。 「我不敢哭,不敢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他們在我眼前被勒死···我就 看著他們在雪地里掙扎,兩條腿用力的蹬,眼睛都凸出來···父親看著我,眼中沒 有慈愛,只有嚴厲,那個時候,我甚至有種恐懼,父親他會下令把我也扔進雪地 里,在我的脖子上套一根繩索···我一連三天沒有睡著,一閉上眼睛,就看見那幾 個人站在我面前,對我哭訴,對我咆哮,質問我為什么不能救他們!我親愛的哥 哥啊,你認為,我該怎么回答他們?」 希洛的聲音越來越響亮,皇帝沒有說話。 「后來我明白,我真的不可以和你爭,我一旦做了什么,就會有無數人撲上 來咬死我,把我撕成碎片,我這一生,就注定要當一個閑散的親王,慢慢等死的 廢物!因為對你來說,對父親來說,一個廢物弟弟,一個廢物兒子,才是最好的 結果!于是,我忍耐,我告訴自己要忍耐,可后來我又明白,即便我再如何忍耐 都是沒有盡頭的。」 希洛繼續(xù)緩緩訴說,皇帝依舊不說話。 「我十六歲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女孩,可當我說想娶她的時候,就有人警告 我說,現在是不可以的···為什么?因為你!我尊敬的哥哥,你還沒有生子!皇帝 沒生子,我這個親王,即使表現得再廢物,也最好不能有后代,否則的話,我恐 怕就很難活下去了,或者說···很難再讓你放心了?!?/br> 「所以···你十年不肯結婚,便是怕我對你起了疑心?」 皇帝終于打斷了希洛,臉上的表情無比怪異,審視著他就好像次認識自 己的這個親弟弟。 「不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足足十年,才等來了你終于有了一個兒子, 真是可笑,我的哥哥啊,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得到了長子的尊位,得到了 皇位,得到了這帝國,然而你卻也得到了一個命運的詛咒,你···是紅頭發(fā)!」 希洛深深吸了口氣,又笑了起來。 「詛咒?」 皇帝冷笑。 「你的血液里,繼承了太多郁金香的東西,郁金香的血統(tǒng)令你聰明過人,無 論學文還是學武,你都比常人要快許多,你精力充沛,魅力十足,可偏偏你在得 到了這頭紅發(fā)的同時,也受到了郁金香最大的詛咒,血嗣不旺!哈哈哈哈,就如 同郁金香家族幾代公爵都是單傳一樣,我的哥哥,即便你再如何英明神武,但是 這血統(tǒng)帶來的詛咒,你卻逃不掉!」 「而我比你幸運得多,我是金發(fā),小時候宮廷法師就告訴過我,我才是繼承 了奧古斯丁血脈的后裔,可笑么?你我一起讀書的時候,都最最崇拜那位智 慧的攝政王,可是每個人都說,你更像杜維,而我才更像攝政王辰!」 希洛大聲說道,胸膛劇烈起伏著,臉上帶著一抹病態(tài)的潮紅,全部都是將十 多年壓抑的憤恨痛快宣泄出來的快意。 「這么說,你今天來,就是要做一次那攝政王辰殿下了?」 皇帝嘆息,看著自己的弟弟輕聲道。 「我不僅要做辰殿下做過的事,還要做他做不到的事,哥哥?!?/br> 「哼,那你的依仗呢?就憑你手里的這張弓?」 皇帝沉默了一下,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戲謔。 「我可不只有一張弓···」 希洛垂著眼皮,握著弓的手緊了緊,然后抬起頭來,面露微笑地看著皇帝陛 下。 轟鳴的馬蹄聲如戰(zhàn)鼓擂響,大門外風雪的盡頭,一片黑壓壓的騎影,疾馳而 來,無數騎兵發(fā)出了呼喝嘶吼。 ······ 就好像要把白天空檔的部分補回來,風雪越來越急,北風狂怒的咆哮中,密 密麻麻的雪花降落在大地上,在風中狂舞,在風雪中行走之人,就連身邊兩米距 離的事物都已經難以看清。 金色的劍氣劃破天際,就聽一聲悶哼,那年輕人在卡奧背后現身,手中的森 白細劍毒蛇一樣從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扎向了他看起來毫不設防的脖子。 大劍師身形未動,就如一尊磐石,堅不可摧,微微轉身,手指隨意在劍身上 一彈,一陣令人心悸震顫之聲,那年輕人的臉色瞬時煞白,抓住了自己握劍的手 腕,身體搖搖晃晃不受控制地斜飛了出去。 連續(xù)轉了好幾下仿佛才將劍身上傳來的力道卸盡,那年輕人落在廣場中心, 臉龐輕微抽搐,虎口裂開了一道口子,整條手臂都在劇烈顫抖。 大劍師一擊之后卻沒有追擊,面帶笑容負著雙手,輕松自如,身邊縱橫的劍 氣將白塔下的臺階都染成了金黃色,就連飄近的雪花都泛透著耀目的金光。 那年輕人深吸了口氣,另一只手接過已經拿不穩(wěn)的森白細劍,斜指向天,頓 時,漫天的風雪像聽到了什么號召,瘋狂向他身邊聚攏,無數的冰霜雪花在轟隆 的顫鳴聲中合為一體,刀刃似得狂風為其塑形。 眨眼間,一條由純粹由冰雪化成的巨龍出現在這天地之間,張開布滿利齒的 大口仰天咆哮,拍打著巨大的雙翼,將周邊所有的冰霜沙粒盡數卷起,席卷而來 的深藍色的寒氣仿佛就連天空都要凍結。 「一條偽龍也敢在此耀武揚威,可笑至極?!?/br> 大劍師冷哼了一聲,一指伸出,他的指尖就似穿過了這天地間的重重規(guī)則, 憑空出現在了那冰霜巨龍頭頂,整個世界之重,在這一刻就好像全部壓在了卡奧 這一根手指之上。 那年輕人臉色劇變,血跡從口鼻溢出,指尖輕輕戳到之時,他只覺得整個世 界朝著他崩塌,那強大無比的冰雪巨龍就如同空氣中的水泡,一戳即破,悄然無 聲地一點點消散,重新融入了四周狂怒的風雪之中。 大劍師輕笑,整個人立在原地就似從來未動,他高舉起右手,然后緩緩落下, 空間被撕扯開來,那空氣之中流動的不是什么風刃,而是整個空間規(guī)則被扭曲后 產生的裂縫。 白塔之下的臺階無聲無息的裂成了兩半,切口部位光滑如鏡,這是直接撕裂 空間造成的斷絕。 瞳孔收縮,可那年輕人卻沒有避開,不是他不想避開,而是在大劍師的力量 結界之中,時間和空間都被扭曲,他能看到那裂縫向他蔓延而來,可是他的動作 就像是被放慢一百倍,他才剛跨出一步,那裂縫已經延伸到了他的面前。 「唔···」 沉悶的痛哼,那裂縫與他的身體撞擊在一起,那年輕人就如同被一枚炮彈擊 中,飛了出去狠狠撞塌了廣場邊緣的一堵加持著魔法防護的矮墻,被石塊壓在了 底下。 「不錯嘛,接了我三劍竟然還能動?!?/br> 大劍師望著那沉寂的廢墟,眼中精芒閃動,忽然驚奇道,語氣卻有些欣喜,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堆碎石動了起來,一只手伸出來,然后嘩啦嘩啦的整個身體 抖落碎石搖搖晃晃地從廢墟里站了起來。 那年輕人手捂胸口喘著粗氣,喉嚨蠕動,哇的一聲一大口一大口深紅色的鮮 血噴了出來,將地上的白雪渲染地一片猩紅。 大片大片的黑色鱗片出現在他的身體表面,泛著鉆石般黑亮堅硬的光澤,胸 口的位置,黑色的鱗片上出現了數道長長的裂痕,不斷有血跡從里面滲出。 「圣階···強···無敵···」 擦了擦嘴角勉強站立著朝前走了兩步,那年輕人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 容,但馬上又是一大口鮮血從他嘴里噴了出來,小腿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像 要窒息般大口喘息著。 「很好很好,就是這股勁頭,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我倒很想知道,你究竟 能接到第幾劍呢?」 看著那年輕人掙扎想要站直的身影,大劍師不加掩飾地露出了贊許之色,對 他興趣似乎越來越強。 他手指橫掃,金色的光芒迸發(fā)出來,指尖出現了一輪炎陽,空氣中無數發(fā)絲 一樣的金色絲線扭曲纏繞著,隨即周圍的一切開始崩潰坍塌,白塔下的基座,扶 欄,石階,檐角,在這金色的絲線之下四分五裂,然后揉的細碎,化作粉塵。 那金絲輕飄飄的,在風中起舞,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堙滅,輕柔地散到了那 年輕人的身邊,好像金蠶吐出的蛹絲,一圈圈將他包裹。 ······ 騎兵沖鋒的隊伍猶如尖刀刺進了牛rou之中,輕而易舉地將攔在城門下的御林 軍沖垮了,御林軍雖然竭力抵抗,但是憑借血rou之軀又怎么抵擋這么一支帝國最 精銳的騎兵洪流,被踐踏,被碾壓,處處是呼吼嘶叫,絕望的咆哮。 帕寧跪在了地上,垂著頭,根本沒有力氣再抬頭看清眼前和周圍的廝殺,而 這個時候,一匹馬聽在他身邊,馬上的人跳下,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 肩膀上,一把將他拽了起來。 「帕寧將軍,做得好!」 「阿克爾將軍···現在還沒有成功,我希望最后今夜最后等待我們的不是絞刑 架。」 「你放心,今晚···我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 帕寧似乎喘了口氣,然后淡淡一笑,他笑的時候牽動了全身的傷勢,疼的他 嘴角抽搐,阿克爾橫刀在前,冷冷看了帕寧一眼,眉梢之中鋒芒畢露。 巍峨的大殿之外,諾大的廣場已經變成了一個殺戮場,雷神之鞭的騎兵和御 林軍已經混戰(zhàn)成一團,在騎兵沖刺的優(yōu)勢下,御林軍拼死抵抗,節(jié)節(jié)敗退,漸漸 的退到了大殿前,廣場之上,尸橫遍野。 不過雖然此刻御林軍處于劣勢,但有著源源不斷的增援從各處蜂擁而來,殘 留的御林軍在將領的帶領下,退守在大殿前,他們很清楚今晚這座大殿才是重中 之重,帝國的大半豪門貴族,還有皇帝陛下,此刻全都在大殿之中。 「諸君聽好了,今晚之事,有進無退,沖進這大殿,一世富貴就在手中!否 則,明日的絞刑架上,便有諸君的尸骨!」 阿克爾大喝一聲,他早已下馬步戰(zhàn),手里馬刀染血,方才在廝殺中,他親手 斬殺了兩名御林軍的統(tǒng)領軍官。 就在這時,忽見兩隊手執(zhí)斧刃的金甲武士走出,隨后,大殿的正門緩緩顯露 出一個人影來。 一身帝王華袍,手執(zhí)長劍,那滿頭醒目的紅色頭發(fā),在雪夜之中顯得觸目驚 心,紅得就如同這遍地的鮮血,馬爾希奧古斯丁,居然就這么走了出來,站在大 殿之外,高高的臺階之上。 這變故,叫御林軍和雷神之鞭都呆住了,沖在最前面的叛軍都忍不住腳下一 頓,抬起頭驚奇又畏懼地看著臺階上的那人。 希洛就在皇帝身邊不遠處,也大步走了出來,走下臺階,就這么穿過刀劍如 林的御林軍直接走到了廣場之中,站在了阿克爾的身邊。 「好!很好!阿克爾,羅林家世受國恩,為帝國武勛棟梁,我這般信任你, 將雷神之鞭交給你,又在新年將你召進帝都,你卻給了我這么大一個驚喜。帕寧, 我待你一直不薄,不僅將你提拔為御林軍統(tǒng)領,更欲將公主下嫁與你,你卻自甘 墮落,和這些